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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跪拜在地上的楚嚴君。
在一個時辰前,這個傢伙還是一副貼心兄長的模樣,嘴裡口口聲聲的說著無論楚昭昭做什麼決定,他都會全力支援。
一路上更是體貼入微,給褚青霄耐心的介紹著家中來客,在他們遇見那以應付的來客時,亦是挺身而出,為他們解圍。
楚昭昭對此多少有些感動,故而在說出真相前也有那麼些猶豫。
可就這猶豫的檔口。
貼心的兄長轉瞬倒戈,將所有的責任在一瞬間推到了她的身上。
楚昭昭的臉色發白,早已沒了辯駁的勇氣。
而一旁的褚青霄聽聞這話,卻是怒目看向楚嚴君,眸中殺機頓起。
他厲聲言道:“你!”
“看樣子事情到了這一步,昭昭師妹還準備沉默下去嗎?”而這時一旁的張泉卻忽然出言打斷了褚青霄就要出口的話。
“你的佩劍到底是何物?觀劍養意訣又如何被破,你難道不打算給我們在場眾人一個交代嗎?”
“是啊,楚昭昭到底怎麼回事?”有族人在這時起身大聲問道。
“靈劍到底有還是沒有?”
“族中十餘年供養,你就打算繼續這麼沉默下去嗎?”
一道道質問聲在這時傳來,一位位族人起身怒目看向楚昭昭。
在這樣的群青激發下,已經有人在這時躍躍欲試,一大群人在這時衝上前來,看樣子是準備奪取楚昭昭手中的佩劍。
楚昭昭的頭終於抬起,她看向周遭的眾人,看著他們眉目間的怒火,聽著那一句句咒罵。
就好像,她與他們並非血濃於水的親友,而是殺妻奪子的仇寇一般。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今日他們的友善只是因為那把靈劍。
靈劍若在,眾人自是攀附。
若沒了靈劍,她就是那個萬劫不復的罪人。
就好像是她,將宗族一路拖行到了今天這般地步一般。
沒人在意她這十幾年過得如何,也沒人會關心她一句,為什麼會將觀劍養意訣動用……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又覺得有些心灰意懶。
“你們誰敢上前搶一個試試!”褚青霄面色陰冷的盯著眼前的眾人,手中臨淵劍橫於身前,眉宇間已然殺機湧動,修羅界隨時準備張開。
可話同樣還未說完,楚昭昭卻站起了身子。
她先是冷眸瞟了一眼那位跪在地上的楚嚴君,似乎感受到了楚昭昭眉宇間的怒火,楚嚴君有些羞愧低下頭。
但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然後沉默不語的將自己的佩劍取出,然後當著眾人的面,緩緩將之拔出劍鞘。
於是,一把鏽跡斑斑,看上去隨時都會斷裂的破劍就這樣浮現在了諸人眼簾。
“這還能是天懸山的靈劍?”當下就有人大聲質疑道。
“看樣子張公子說得沒錯,這楚昭昭根本就沒有取得瑤光劍池的劍!”
“這還用說,張公子可是甘泉峰的內門弟子,門中有誰取得靈劍傳承,他豈會不清楚。”
眾人質疑聲在這時響徹不覺。
坐在主座上的楚莊也面色難看:“昭昭,這是何物?”
“回稟大爺爺,此物就是昭昭修行十二年觀劍養意訣,劍意凝聚之劍。”楚昭昭低聲言道。
“也確如諸位所見,此物就是一把尋常鏽劍。”
楚昭昭甚是坦然的言道,這話一出口,主座上的楚莊臉色煞白,正屋中的眾人也頓時譁然。
“哼!”一旁的楚天闕也拍案而起,滿目怒色的言道:“我楚家的人今日算是給你丟光了!”
“楚昭昭,你如何對得起家族十多年來的精心栽培!?”
楚昭昭回眸看了一眼一臉義憤填膺的楚天闕,當下便朝著楚莊跪了下來。
“昭昭有負族中重託,願受責罰。”
楚莊面色陰沉,盯著跪在臺下的少女沉默不語。
“願受責罰?說得輕鬆。”而一旁的楚天闕卻眯起了眼睛,陰惻惻的言道。
“這些年族中為了供養你,花去的銀錢恐有近萬之數,你倒好,區區一句願受責罰就想一筆帶過。”
“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那四叔覺得要如何?”楚昭昭低聲問道。
楚天闕面露冷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既然辜負了宗族期望,那自然要將這些年宗族花在你身上錢還回來……”
說罷這話,他又是一頓,旋即道:“當然,如若你沒有這本事,又誠心認錯,那就該以死謝罪!”
“不然如何對得起,宗族栽培!?”
這話一出,場上眾人皆是一愣,但下一刻,怒火中燒眾人也頓時附和起來。
“以死謝罪!”
“浪費我族中萬兩白銀,卻換回這樣一把破劍,簡直死不足惜!”
眾人一言一語,響徹不絕,儼然是要逼死楚昭昭的架勢。
楚昭昭臉色煞白,身子也有些顫抖。
卻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族人要這樣待她……
“夠了!”楚莊在這時爆喝一聲,朗聲言道。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頓時靜默下來,紛紛看向老人。
楚莊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楚昭昭,臉上的神色卻忽然柔軟了下來:“這些年,昭昭在天懸山日夜苦修,沒有功勞亦有苦勞。”
“你們身為同族,何曾有人關心過她?”
“再看看你們,抱著豪門大族身份,在族中享樂,尸位素餐之人數不勝數!”
“又有幾人為族中做出過半點有用之事!”
“無功之人,安敢逼迫為家族中興而拼搏之人!”
“今日之事怪不到她頭上,要怪就怪老朽!”
本來已經有些心灰意冷的楚昭昭大抵未有想到在這個時候,自家大爺爺會站出來維護自己,她一時間有些動容。
“楚家主,你還沒有弄明白狀況吧?”可就在這時,張泉卻再次言道。
“楚昭昭跟你們家中有什麼瓜葛我管不了,但她的行徑有辱我天懸山門風,單是這一件事,就足以拿她問罪。”
“但今日之事多有蹊蹺,她楚昭昭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如何有膽子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
“楚老作為楚家家主,不思教育後人,反倒處處為之辯護,莫不是這件事還有楚家主在其中出謀劃策?”
“你們楚家敢如此辱沒天懸山,我定會向師門稟報其中就裡……”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頓時譁然。
楚家的族人更是臉色發白,他們很明白,對於天懸山而言,楚家不過螻蟻,若是真的將這事與楚家故意用天懸山的名聲行事聯絡起來,天懸山但有些許不滿,對於楚家而言,那可就是滅頂之災。
“此事與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都是不知情啊,張公子!”當下便有人聲淚俱下的求饒道。
張泉對於眾人的哭喊,卻是聰耳不聞,只是在沉默數息後,看向一旁早已挺直脊樑的楚天闕道。
“楚老處處維護,說是沒有關係,我信,天懸山的長輩們可不見得能信。”
“楚家家主如此昏庸,豈能成事,我看啊……楚家的日子也快走到頭了。”
“不過如果不是楚天闕叔叔與我言說此事,我也被矇在鼓裡,想來楚家也不全是昏庸之輩,至少還有楚叔叔這般明事理,知大義的人,如果師門知道這些,或許會網開一面,但就怕到時候宗門盛怒之下,將諸位與楚家主以及楚昭昭當做一丘之貉……”
話至於此,其威逼利誘之意,已然極為露骨。
楚昭昭也明白了過來,楚天闕聯合外人,從開始的目的就是自家的大爺爺。
她看著被這番話說得臉色煞白老人,想著他這些年來為了家中含辛茹苦,到最後卻還要因為自己被牽連到不僅家主之位不保,甚至有可能有性命之憂的地步。
她的心頭頓覺羞愧萬分。
“此事,皆由我而起,與爺爺無關!”
“四叔要人償命,昭昭這條命給你便是!”
楚昭昭這般說道,竟是在這時提起了佩劍,就要抹向自己的頸項!
……
於此同時,楚府門外,兩道身影正緩步走來。
一位是身著紫衣十五六歲的少女,她揹負長劍,扎著馬尾,模樣可人,但此刻正眉頭微皺的看向身旁的女子。
女子年紀看上去不過二十一二,面容嬌美,配上一身白衣出塵宛若仙子,路上行人路過皆不免被女子容貌吸引,多看上幾眼。
“師叔,就這點事,還值得你親自跑上一趟?”少女如此問道。
白衣女子聞言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放不下,成了檻,不越過去,就只能停步不前。”
少女聽得似懂非懂,歪著頭想了一會,又才道:“說得好複雜,早知道師叔如此在意,這事就該我親自跑一趟,讓一個外門去做,確實有些不妥。”
說到這裡,少女有些惱怒的跺了跺腳:“回去之後,我一定要把陸三刀那傢伙的腳給砍下來!”
“分明是讓他做的事,他卻因為兩壺好久扔給了外門弟子!”
“那外門弟子去了三個月都沒有回信,若不是三日前收到訊息,我都以為她死在了外面!”
“哼!既然已經回來,也不知道先去山門覆命,反倒跑到了自己家中,不把師叔的事放在心上,當真該死!”
白衣女子看著氣沖沖的少女,搖了搖頭:“她從暮州歸來,家在宛城,歸家看看也是情理之中,是我心急,如何能怪她呢?”
女子說罷,忽然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一旁的府門,府門之中張燈結綵,似乎有什麼喜事操辦。
“是這家嗎?”女子問道。
少女走上前去看了看:“嗯,應該是這家,那弟子叫楚昭昭,據說就是宛城楚府的後輩,師叔稍等,我這就前去叫她出來見你。”
少女說著,便走到了門前,伸手敲了幾下房門,卻並無回應。
她的眉頭一皺嘴裡嘀咕道:“山野村夫真是無禮,半晌也不知道回應,這門是擺設不成。”
說著有些氣惱的少女敲門的手上力道不覺大了幾分。
大抵是因為如此,並未關實的府門就這樣被她不經意間推開,她眨了眨眼睛,在這時探出頭看向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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