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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天的晝伏夜出,做掉了一路上的所有崗哨,賈琿部終於走出了大山。
不容易啊。
清點人數,又折損了一百多號人。
還剩7042人。
還行,一路上折損了一千兩百多號人,比起大策零八千多人出發,到達目的地時僅剩六千號人好上不少。
接下來就是此戰的關鍵了,以最快的速度直擊邏些!
日落時分,離山區入口大概還有兩個小山頭的地方,賈琿的大帳裡。
“接下來,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這裡。”
賈琿手上的小木棒點在了地圖上。
改則。
“這座城市扼制著咱們東進的路線,若是沒有拔掉這裡的駐軍,或者繞過去了,我們都會變得被動。
在草原上行軍,再咋麼樣都會漏出大規模行軍的痕跡出來,到時候,改則的駐軍肯定會追蹤我們,同時派人去報信,日夜騷擾更是跑不了的,綜上所述,我們必須拔掉這裡的守軍。”
賈琿抬起頭,環視各部主將。
“不過諸位也無需擔心,如今高原上的兵力已經全都派到甘肅和蜀地了,守軍人數肯定不多,畢竟就是個小城,五百號人就定了天了。
已經沒時間在做準備了,避免夜長夢多,就今夜了。
今夜子時出發,四千人一人雙馬,急襲改則!”
賈琿轉身往摺疊桌走去,坐在了椅子上。
“諸將聽令!”
“末將在!”
“牛昭、水澈,馬霖何在!”
“末將在此!”
“你三人率部跟隨我中軍本部,今夜子時出動,務必在丑時三刻前奔襲至改則,包圍東南北三面,莫要走脫一個敵人!”
安排好攻擊隊伍,賈琿轉頭下了跟進隊伍的命令。
“石元修聽令!”
“末將在!”
“著石元修率所剩三千兵馬及一應物資,於卯時出發,務必在未時到達改則。”
“末將領命!”
“嗯,半個時辰內,不明白的問問其他人,再不明白就來問我,急襲部隊今夜亥時準時吃飯,好了,都回去做準備吧。”
眾人應諾,離開了營帳,賈琿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便鑽進睡袋,強行睡下。
這是他在安西軍中練就的本事,在戰事中途空閒期或即將作戰前強迫自己睡下,讓自己儘量的回覆精力。
亥時。
賈琿被人叫醒,抬頭一看,是陳淨遠。
“琿哥兒,亥時了,起來吃東西了。”
賈琿茫然的看著他,過了五六吸的功夫,回過神來。
“亥時了啊,走,吃飯去。”
難得起了明火做飯,反正是晚上,也有兩個小山包擋著,別人也看不見。
吃了幾塊煮牛肉和一小塊糖棒,半飽的水準吧,賈琿和大兵們都停了下來。
眼看著要去打仗了,這些經驗豐富的廝殺漢們當然不會吃全飽,影響狀態不說,騎馬夜奔這關就過不了。
馬上吐給你看.jpg
賈琿擦了擦嘴和手,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多餘的我也就不說了,弟兄們都是老軍伍了,我就說一點,改則是咱們東進必須拔掉的一個點,也是咱們正兒八經的第一戰,弟兄們若是還想要奇襲拉藏汗之功升官發財的話,這一戰就給我好好打,講完了,準備出發!”
升官發財哎,弟兄們吃了這麼多苦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還是賈將軍懂咱們,能處!
若是說起什麼家國大義的雛兒,大夥還不敢跟他呢。
士氣暴漲。
石元修幫賈琿穿上了直身長札甲,披上肩甲,又把掛滿了小物件的牛皮腰帶系在賈琿的腰上。最後,將六把投矛插在了賈琿背上的投矛套子裡,伸手一把拉起賈琿。
這身鎧甲在齊軍的武備庫裡介於輕甲和重甲之間,是賈琿最常穿的甲冑了。
輕甲對於他這種總喜歡衝鋒陷陣的武將來說防禦力不足,重甲又不夠靈活,又費勁,賈琿穿重甲最多打半個時辰就打累了,穿中甲能打夠兩個時辰。除了率具裝甲騎衝陣的時候穿穿外,賈琿動都不動一下。
至於輕甲,防禦面積不夠,就是一叢鐵扎片和一層牛皮,偷工減料的甚至還有豬皮的,這種甲對普通步卒來說已經很好了,但賈琿穿都不敢穿。
這身中甲再加上賈琿自迪化城汗帳繳獲的極品伊犁馬,速度不弱於穿輕甲騎河曲馬的其他騎兵。
大齊的棉花產量不足,不足以點出棉甲的科技,但已經拿到著名的棉花產地西域了,前置條件足夠,賈琿準備抽時間研究一下。
蹲起,轉身,抬腿,跳躍,賈琿開始檢查披甲後的狀態。
“元修啊,留下的三千人就交給你了,若有什麼事,你和陳四商量著來就是,意見不一的時候以你為主。”
賈琿感覺披甲狀態完美,轉身朝著石元修說道。
一旁的陳淨遠撇了撇嘴,與石元修一同應諾。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
賈琿點了點頭,走出了營帳。
四千猛卒們也互相幫忙穿好了甲冑,已經很自覺的列隊站好了。
嗯,吃飯加披甲,不到半個時辰。
換成內地的衛所兵,不拖一個時辰是穿不好甲的。
如果他們的甲還能穿的話。
見賈琿出了帳篷,原本還竊竊私語的眾人也閉上了嘴。
賈琿點了點頭,騎上柳薀牽來的伊犁馬,馬鞭一指。
“出發!”
。。。。。。
改則駐守千戶丹增今天有些心慌,無月的夜晚更是讓他莫名的煩躁,站起身來到桌前,一瓶酒下肚,又躺回了床上,依舊睡不著,就穿衣準備去院子裡逛逛。
離改則還有十里的地方,一支軍隊潛伏在黑夜中。
保險起見,賈琿命人滅了火把。
從山口奔襲至此,花了近兩個時辰。
賈琿靜靜的坐在馬紮上,這東西就是幾根木棒組裝起來的,很輕。
部隊已經提前換好了馬。
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大軍開始警戒,等出現在眼前時,大軍才鬆了口氣。
是自家的夜不收和阿斯爾。
大齊的偵察兵總共有三個層次,從低到高為探馬、斥候、夜不收。
夜不收是最精銳的偵察兵了,無一不是武藝高強、身懷絕技之輩,甚至在太祖太宗時力壓繡衣衛,趕在其前刺殺反王,名震天下。
只要夜不收回來了,那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可怕的是夜不收一個都沒回來。
年長的那個夜不收湊到賈琿身邊耳語了幾句,賈琿從馬紮上站了起來。
“馬蹄裹布,套上嚼子。”聽到命令的各部主管小聲地朝後麵人傳令,再人傳人。
一陣悉悉索索,到最後面的聲音也消失的時候,賈琿下令解手。
接下來要奔襲十里直到戰鬥結束都不會有空解決個人生理問題了。
騷氣沖天,賈琿面無表情地跨上戰馬,含住了木球。
沒那個條件準備梅子。
賈琿閉著氣朝後面嗯了一聲,一揮馬鞭跟著夜不收衝了出去。
後面的大軍也緊隨其後,策馬跟了上去。
最後留下了一總旗的人照顧著被換下來的四千多匹戰馬。
。。。。。。
改則城,其實稱為鎮更好一點,面積不大,但位置很重要,這裡扼制著喀喇崑崙群山的山口之一,哪怕是全國總動員東侵,這裡仍駐紮著一個千戶的守軍。
相比於人,狼群和熊才是入侵這個地方的常客。
幾個吐蕃士兵縮在值班的小房子裡,不光狼和熊會殺人,夜間寒冷的風也不逞多讓。
除了最小的那個醒著以外,所有人都已經睡著了。此時已是寅時,正是人最睏乏的時刻,小兵也在不斷點著頭。
一陣悶響聲傳了過來,越來越近。
縮在牆角的一個老兵突然起身,又跪伏了下去耳朵貼地,猛地起身扇了迷迷糊糊的小兵一巴掌。
“睡什麼睡,大部人馬從西來,敵襲!”
小兵瞬間清醒過來,起身和老兵連踢帶穿的打醒了其餘人。
小兵又慌慌張張的衝出哨所,站在原地大喝。
“敵襲,有敵襲,有敵襲!”
老兵沒來得及拉住小兵,一拍大腿又回到哨所,咬牙關緊了房門,又拿插銷鎖好了屋子,其餘人也都醒了,也聽到了悶響聲。見到老兵鎖門,其他人也知道什麼情況了,都縮著身子讓自己不要高過瞭望口。
從小兵衝出去到老兵鎖好門只用了不到十個呼吸。
悶響聲貼著房門過去了,變聲期的鴨子嗓戛然而止。
沉悶的響聲震地一屋子人心裡嗡嗡響,恐懼隨之充滿了整個胸腔。
不知過了多久,悶響聲逐漸遠去,年輕的幾個卒子看向老兵,見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也熄了探頭出去看看的心思。
一名夜不收貼著牆感受著幾人的心跳,玩味的看了看身後年長的前輩,前輩搖了搖頭,走進了鎮子裡。
貼著牆的夜不收了然,無聲一笑,醞釀了一下,往瞭望孔裡吐了口痰,朝著前輩走去。
牆裡,老兵死死摁著一名卒子,右手捂著他的嘴,不讓他發出一點響聲。
年輕的幾名卒子動都不敢動,眼睛死死盯著被摁著的卒子的腿。
準確說是一塊濃痰。
一陣騷氣從身下的卒子身上傳出,飄進了老兵的鼻子,老兵依舊一聲不吭。
等感受到身下已經不在發抖,終於冷靜了下來,老兵也鬆了口氣,重新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暫時活下來了,聽這動靜,自己所屬的千戶完了。
敵人沒有把他們當場格殺,看樣子命是保住了,具體如何,就看敵人的主將怎麼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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