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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誤會。”
申海波連忙站出來給張曉京使了個眼色,又對著包工頭說,“曹老闆,我這兄弟剛來的不懂規矩,他不知道是等把活都幹完再結工資。”
“傻不愣登的!幹活也不麻利,明天還這樣以後就不用來了。”
姓曹的包工頭看都不看張曉京一眼,自顧自地打電話談事去了,張曉京不怒反笑,心裡記下了這個工頭的模樣。
等曹工頭走遠以後,申海波才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什麼東西,要是讓他知道俺兄弟是政府的還不嚇死!”
“沒事兒申哥,我就是有點好奇,他們找人的時候不是說日結麼,怎麼等幹完就變卦了?”
“大兄弟,這也就人家口頭上的說辭,哪能信啊,現在日結的活兒哪好找啊,包工頭手裡但凡有倆錢都投到別的專案上了,我們就知足吧,幹這個總比在別的地方一拖拖一年強。”
張曉京有些汗顏,是自己何不食肉糜了,在機關單位待久了,對社會上的那些事還停留在歲月靜好的表面上,不知道下面還有那麼多門門道道。
正準備收拾離開的時候,張曉京看到兩個穿襯衣戴白帽的管理人員快步走到工地裡,手裡握著兩條橫幅卷,好奇心驅使他跟了進去,聽到這兩個人在指揮幾名工人把條幅往大門口醒目位置懸掛。
“快快快,後天住建局的就來檢查了,趕緊掛上。”
橫幅徐徐展開,是兩條宣傳標語:
“惡意欠薪逃不了,法律送你進大牢。”
“打破欠薪的枷鎖,實現勞動者的夢想!”
落款處則寫著高新區住建局宣。
看來區級單位的同事們工作效率的很到位啊,張曉京心想,週五才剛下達的工作指令,週六已經在各個專案上開始落實了。
除了這兩條橫幅標語,張曉京還注意到在大門口進場的過道旁邊還貼示著區住建局副局長的電話,還有嚴禁越級上訪的字眼,這些都得益於維穩辦主任楊慶峰的工作成果,雖然效果微乎其微。
張曉京一身民工打扮,但跟在王磊局長身邊待久了身上還是養成一股不可言說的氣場,再加上申海波一直不動聲色的站在他身後,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來打工的,反而像視察自家工地的貴公子。
“老申哥,那我就先走了。”
“哎,慌什麼啊老弟,我還想請你吃個飯呢。”
張曉京看了眼手錶,笑道:“哥,要請也是我請你啊,主要我還有事呢,等這段時間工作完了咱倆再吃也不遲。”
“哦,理解理解,你們領導工作都忙,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申海波剛要走,像突然想到什麼又扭頭回來,神秘兮兮道,“弟,你給哥說說你是哪方面的,市局的還是區裡的?”
張曉京遲疑了一下,坦誠回答道:“市裡的。”
回家後,張曉京第一件事就是給王磊打了個電話,把今天在工地上的所見所聞一一告訴領導,聽到張曉京被包工頭呵斥的時候王磊直接笑了。
“李璐同志給你的這個建議很不錯,深入基層才能瞭解建築工人的訴求,不過你要弄明白一件事,你去工地的目的是什麼,這個過程中你又發現了什麼問題,最後又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相信你的思維能力,有時候要靜下心來複盤思考。”
張曉京說:“局長,我過去是為了根治欠薪問題的,今天給我最大的感觸是工人們法律意識淡薄,十個人裡面有九個都沒有簽訂勞動合同,所以在討薪的時候很難形成有力證據,開發商死咬著這一點不放,工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對,這確實很重要,我還要給你補充一點,即使工人和分包方簽訂了勞動合同,那誰來監督他們每天的上班時間?打個比方,有個工人簽完合同後每天早起6點去上班,在集合的時候露個面就走,要工資的時候非說自己出了一整天工,這種情況該怎麼解決?”
張曉京腦袋飛快旋轉,領導的意思很明確,凡事要站在多重角度考慮,不單單要保障農民工的合法權益,還要確保開發商的利益不受到損失。
大多數的建築工人都是勤勞樸實的,能夠按時拿到工資就是他們最大訴求,但基數大了人員素質也雜,不排除有那些胡攪蠻纏之輩。
跟領導談完心結束通話電話後,白天透支體力幹活的後遺症慢慢顯現出來,整個身子像被拆開重組一樣,往杯子裡倒水時手都在微微顫抖,張曉京吃力地躺到床上,盯著天花板無慾無求。
相州市小工的工資平均在每天一百五左右,乍一看每個月下來比公務員和白領都差不了多少,但兩者的工作性質宛如隔著一道天塹。
一個是早六晚五,中途只有半個小時吃飯時間,全程高強度體力勞動。
一個是早八晚五,中間三個小時休息,週末雙休,坐在辦公室裡吹空調玩電腦,渴了有礦泉水,天氣熱的時候有高溫補貼,更不用提各種福利待遇。
張曉京望向窗外,在城市燈紅酒綠的霓虹下,是建築工人沾滿泥巴的雙腳,是悶熱的板房裡流下的血汗,這就是社會的法則。
既要有人用體力建設城市叢林,也要有人去維護體系正常運轉,二者缺一不可,張曉京唯一能做的,就是幫淳樸的工人兄弟維護好自身利益。
這一夜,睡得格外踏實香甜。
次日,工地上的管理人員大多都沒來上班,各個工程隊的包工頭也僅僅交代了一下任務就走,張曉京決定把最後一天的工作重心放在和工人們的交流溝通上。
在《國務院關於工人退休、退職暫行法》裡,有男性工人不能超過六十歲,女性不能超過五十歲的相關規定。
但張曉京隨機問了幾個工人,好傢伙,基本上沒低於四十的,超齡人員比比皆是。
轉念一想這種情況也正常,現在年輕人哪有願意上建築隊受苦的,寧願進廠打螺絲也不願意搬磚和水泥啊,可工人上了歲數,一不留神就可能出個意外,這對工地安全生產造成很大隱患。
張曉京找了個上歲數的工友問:“你都這麼大年齡了還天天拼死累活的幹啥?”
對方瞥了他一眼,說:“不幹活能中不能?俺家二孩兒剛考上本科,非得要啥艾派德,咱也不懂那是啥高科技,孩兒想要咱就得買,多搬幾車磚不就啥都有了?”
張曉京被懟的鴉雀無聲。
下午三點多,張曉京正藏在一堆砌塊後面愁眉苦臉的思考問題,煙掐了一根又一根。
忽然,工地上的伸縮門緩緩開啟,一輛奧迪A6駛入後靠邊停車,幾個戴白帽的管理人員跟哈巴狗似的跟在車後面,那副陣仗一看就是某位大領導來視察了。
張曉京趕緊掐滅了煙,幹一行愛一行,此刻他的身份是一名小工,就必須要有小工的覺悟。
難道是安監站或者揚塵辦的同事來檢查了?
張曉京很快打消了這個荒誕的想法,哪有公務員會開這麼招搖的車,八成是甲方的人來檢查進度了。
當車門開啟的那一刻,張曉京呆住了。
從車裡首先探出一雙渾圓修長的美腿,上面套著齊膝的長筒皮靴,隨後一張驚為天人的側臉出現在張曉京的視線裡,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在這一瞬間凝固。
這個女孩看上去有二十多歲,個頭不算高,外面披著巴寶莉的卡其色風衣,淺褐色的頭髮齊耳短髮上戴著一頂安全帽,眼神裡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成熟。
她下車後先是左右晃了兩眼,似乎對周圍投來的火熱目光早就習以為常。
“鄭總,您這邊請。”
站在一旁的專案經理很恭敬的示意女孩往裡走,她卻不為所動,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張曉京身上,最後徑直朝他走來。
張曉京心跳有些侷促,他不是沒談過戀愛,上高中的時候就經常偷牽女同學的小手,可和眼前這個女孩相比,那些人連胭脂俗粉都算不上。
他弄不懂對方想幹什麼,可以確定的是兩人百分百沒見過面,難道自己已經帥到讓別人一見鍾情這個程度了?
女孩站到張曉京面前,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最後扭頭對著一堆人說:“這是誰的工人?安全帽卡扣都沒繫好,你們是怎麼監督的?自己上專案部領罰款去!”
然後大步流星的走遠了,看都不看張曉京一眼,專案部的管理人員們趕緊小跑著跟上,路過他的時候還不忘拋過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張曉京窘迫地站在原地,他摸了摸安全帽下邊的帶子,不是故意不扣,是這個帽子本來就被用了好幾年,早就斷掉了。
申海波跑過來安慰道:“小張,不用搭理她,甲方就這樣,牛逼哄哄的,真牛逼把工程款給我們按時結呀。”
“沒事兒申哥,反正我明天也不準備來了,對了,你認識她嗎?”
申海波捻了捻下巴,若有所思道:“剛才我聽到他們喊鄭總,甲方的老闆好像也姓鄭,應該沾點親戚吧。”
怪不得,看上去才二十多歲的女孩兒就能讓承包方的人前呼後擁,原來是個關係戶。
曹工頭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風聲,掐著腰像只螃蟹一樣橫著走過來了,因為生氣導致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剛一來就指著張曉京怒罵:“你怎麼搞得,卡扣都不繫,趕緊收拾東西滾蛋!”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張曉京早就看不慣這個包工頭的作風了,把帽子摘下來遞給申海波後說:“我走可以,交罰款也可以,先把這兩天的工錢給我結了。”
“老子不打你都算好的,還給你結工錢?”
包工頭氣笑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工,“你知不知道在這老子說了算?”
“你說的算是吧,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到底誰說的算。”
這話一出,在場人全部笑了。
張曉京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手機一響,是住建局的同事發來的。
明天週一,根治欠薪工作小組要在全市各大專案進行巡檢,四點要到人社局開一個工作碰頭會。
張曉京看了眼手錶,還有二十幾分鍾就到點了,他顧不上那麼多,把迷彩服一脫,在眾目睽睽下跑出工地大門,上了車後一溜煙竄出去。
留下曹工頭望著車屁股懵圈,半天才留下一句:“這人傻x吧。”
申海波在旁邊暗自竊笑,傻x不傻x不是靠嘴說的,這下曹工頭要倒黴了。
他悄悄把藏在胸口的微型攝像頭關閉,若無其事地繼續搬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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