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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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舒躺在產床上，感受著生產時的劇痛，腦海裡還不斷浮現出剛才傭人的那番話。

厲寒霆去找方若薇了。

難怪她給他打了兩個電話，都被結束通話了。

男人此刻正在和方若薇做些什麼呢？

他會不會覺得她打電話過去是在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種種問題被放大了無數倍，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混著身體上的疼痛，一起折磨得他心灰意冷，身心俱疲。

喬雲舒不想在生產的這種危機時刻去糾結，厲寒霆和方若薇之間的事，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

此刻用心灰意冷來形容最貼切，厲寒霆最近對她稱得上是溫柔體貼，照顧細緻。

她原以為他是下定決心和方若薇，以及曾經的感情做出告別，一心要迎接新的生活，擔當起一個丈夫父親的職責來。

但沒想到他會在半夜去陪方若薇。

宮縮帶來的疼痛讓她度日如年，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疼過去。

一陣陣的疼痛，如同潮水排江倒海似的湧上來，旁邊的助產士不斷地鼓勵她，讓她用力。

但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喬雲舒已經精疲力盡了，她想幹脆就這樣閉上雙眼，好好的睡一場吧。

但雙眼剛剛合上，喬雲舒的腦海中就出現了外婆，姜棠以及未出生的兩個孩子的身影。

不，不能就這樣

不能因為厲寒霆的所作所為，她就對生活心灰意冷。他還有家人，朋友以及兩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這樣想著，喬雲舒的身體似乎又恢復了一點力氣，她竭盡全力在醫生的深深指導下用力生產。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聽到了兩聲嬰兒的啼哭，一前一後哭聲都嘹亮。

喬雲舒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整個人已經無比虛弱了。

醫生給兩個孩子都做了一番身體的檢查，確認身體都沒有問題之後把寶寶先是給喬雲舒看了一眼，“恭喜，是兩個男孩兒。”

出生的孩子屬實算不上什麼好看，他們身上還殘留著的羊水，小臉也是紅彤彤皺巴巴的。

但或許是因為母子連心的緣故，喬雲舒的心頓時柔軟得一塌糊塗，覺得剛才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疼痛那幾個小時都是值得的。

很快，護士也將兩個孩子抱了出去，對著門外等待了許久的厲家人微微一笑，“產婦生了兩個男孩，母子平安。”

“只是這兩個孩子，因為早產身體比正常胎兒虛弱了些，不過也不礙事，只要後期好好調養，不會有問題。”

厲家上下懸起來的心都落回了肚子裡。

喬雲舒意外摔倒導致胎兒早產，本來就是意外，他們還生怕孩子和產婦出現了什麼危險，但現在好在母子平安。

他們的注意力放到了剛出生的兩個孩子身上，雖然此刻他們的面板在羊水的浸泡下有許多褶皺，但不難看出骨相的優越。

長大之後，一定又是兩位帥氣俊朗的世家少爺。

一家人都飛快地看了一眼孩子之後，護士便把孩子抱走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厲寒霆才匆匆趕來，“雲舒呢?她還好嗎？”

一向不形於色，鎮定自若的男人，在這時候臉上竟然掛滿了焦急的神情。

天知道他在醫院見自己的手下找上門來說，喬雲舒意外摔倒現在要生了的時候，他的內心有多麼的焦急。

從前從未出現過的心理活動在那時候驟然迸發，他的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涼了一瞬。

病床上的方若薇還想要留他，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但男人毫不猶豫地站起身，重重的甩開了她的手，大步走出了病房，一路闖著紅燈趕往了這家醫院。

護士說，“孕婦有些虛弱，也有些累了，可能需要休息一會兒。”

厲老太君看著自己的孫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舉起柺杖就往厲寒霆身上招呼，力道一點兒也不減，下手毫不留情的，“大半夜的，你瞎跑什麼？雲舒在這種時候沒看到你多著急！”

這次就連一向疼愛兒子的厲媽媽也忍不住出聲責怪，“我看你當真是不知道孰輕孰重！方若微自殺送去醫院就好了，而云舒可是生產！是頭等大事！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難道就不比方若薇重要嗎？”

阿桃被那場面嚇到了，現在還心有餘悸，抽抽搭搭地自責，“都怪我，如果是我去幫少奶奶倒水，她就不會摔倒了。”

厲寒霆的心彷彿被一把匕首狠狠地扎透了，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洞。

不，不是阿桃的錯。

是他的錯。

如果今天晚上他沒有去醫院探望方若薇，那在喬雲舒半夜驚醒想要下床喝水的時候，他會醒來給喬雲舒倒水，她就不會意外摔倒，導致孩子早產了。

男人的眉宇之間滿是心疼和自責，他極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且他幽暗而漆黑的眼眸中都寫滿了痛苦，這讓還想要在訓斥說教他兩句的長輩們都有些於心不忍，沒再說話了。

厲寒霆覺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被壓上了一塊重重的巨石，以至於他說話都有些費力。

他抿了抿薄唇，問，“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護士點點頭，“可以。”

男人踏進了病房當中，此刻的喬雲舒已經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了，她的臉色依舊很蒼白，如同一張薄薄的白紙似的，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能看出她在生產過程當中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的。

厲寒霆的心尖顫了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臉。

但在手指和臉頰面板即將接觸的那一刻，他又怕自己的動作吵醒了喬雲舒，於是手指蜷縮了一下，在空中頓了頓，又收了回來，垂在了身側。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身邊有人正在熟睡的喬雲舒，那濃密纖長如同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著，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厲寒霆再一次伸出手，笨拙又輕柔的用指腹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晦澀的開口，語氣裡滿是濃濃的自責和愧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