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吳歌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十三章 放棄是一種智慧,貫穿大明的百年世家,寒夜吳歌,小說天地),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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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父親?”嚴期遠見嚴鏗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似乎把他遺忘了一般,不由地出聲詢問道。

這一聲叫喚,把嚴鏗拉回了現實。

“你明天給我帶上銀子,去給那些被你衝撞的百姓一一賠罪,回來之後禁足三年,給我在家裡好好讀書學習道德經義。”

“我會讓管家監督你,要是伱敢不去的話,就等著挨板子吧。”

語氣之嚴厲,前所未有,直把嚴期遠嚇得愣在原地,他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發那麼大的火。

而嚴鏗也不管他什麼反應,自顧自地走遠,他是真的厭煩這個庶子了。

與嫡長子嚴峻相比,他簡直就是一個垃圾,還是有害的。

若是三年之後這小子還不悔改……

嚴鏗的眼睛中閃爍著厲芒。

這個世界,就讓他自己去闖蕩吧!

左右,不過是個庶子!

而嚴期遠呆在原地,直到嚴鏗走遠,才終於回過神來,嘴硬似的嘟囔了幾句:

“不就是撞了幾個攤位嘛……”

“至於嘛……”

……

嚴鏗徑直回到了書房,走到了書桌前,從懷中掏出一封貼身保管的信。

那是來自南方的信件。

他坐下,哪怕已經看過,卻依然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

“吾弟親啟:”

“愚兄年歲漸大,腿腳頗為不便,好在侄已漸長,府中之事交給他處理,卻是輕鬆了些。兄近來參悟黃老之術,頗有所得,心境自然之下,倒也耳聰目明,勿憂。”

“寧波之事,勿要擔心,一切有兄與侄掌控,近些年來家族愈發昌盛,寧波府城,已盡在掌控。”

“南海陳肅,前些年斷了與我大陸之音信,上月卻也派人來信,言道受父親託夢,醒來自感罪孽深重,願交還呂宋之權,只望回到大陸祭奠父親於祠堂,我已應允,想來是父親仙人手段,呂宋無憂也。”

“願弟保重。”

“替我向父親問安。”

嚴鏗輕輕嘆了一口氣,把信紙伸到了燭火邊,看著它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兄長是越發老邁了。

自己又能支撐多久呢?

自己去之後,這個家族……

唉。

他長嘆了一口氣。

“你在煩惱什麼?”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

嚴鏗不回頭,都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他已經聽了這個聲音有幾十年之久了,早已經熟絡無比。

自從嚴凌跟著他來到北京,是沒少和自己交流,很多國家大事他摸不準的時候都會去找嚴凌商議,而嚴凌在有些關鍵的問題上也會主動出現,給予他指點。

能夠這般直接進入他房間,而不需要門口侍女通報的,只有嚴凌,這是嚴鏗給予他的許可權。而整個府邸中也都在猜測這個年輕人的身份,有人就認為,這個年輕人可能是嚴鏗的私生子,尤其是兩人的相貌極為相似。

“父親。”嚴鏗轉身,一臉苦色。

“你在煩惱什麼?”嚴凌重複了一遍,臉上掛著笑意,再配上他那身月白色的服裝,顯得很是瀟灑輕鬆,誰能想到,這是一個已經活了一百零九年的老怪物。

“父親,皇帝已經快要成年了。”他的神色低落:“我在擔心,他成年之後,會不會對家族不利,畢竟我現在手掌朝廷大權,為群臣所忌。”

“我想過放棄自己的位置,但是近些年……我乾綱獨斷了很多事情,也有一些,為臣僚們所不滿……我不敢放下權力。”

“你想奪位嗎?你想……當皇帝嗎?”嚴凌突然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個與嚴鏗說的話毫不相干的問題。

“父親,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思。”嚴鏗怔了一怔,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父親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很快便露出了苦笑:

“我只是想把這個王朝帶到它的巔峰,在青史上書寫下自己的名聲而已。至於家族的事業,那至少是幾十上百年之後的事情。不謀之心,我真的沒有過。”

“就算我真的行王莽之事,如今的家族,也做不到在取代朱明存在之後,抵抗住天下的反噬。”

嚴凌笑了:

“既然這樣,那你便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你又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呢?皇帝,又為什麼要針對在他年幼時幫助他掌管朝廷大權的人呢?只要皇帝堅定地站在你這一邊,群臣……又算得了什麼呢?”

三句問話,彷彿雷霆,劃過黑暗。

是啊,自己在猶豫什麼呢?自己所堅持的,不就是要回報先帝對自己的信任,不就是想要青史留名,為大明打造一個聖主明君,也為家族打造一個強盛的庇護所嗎?

那麼,小皇帝既然日益長大,王朝日益昌盛,自己又有什麼顧慮呢?自己只要做好那個慈祥的帝師,小皇帝,就會一直是那一個恭敬的學生。

些許彈劾,不過是宮中多一些留中不發的無用奏摺而已,又如何?

放棄,也是一種智慧。

他鄭重施禮,說道:

“父親,兒明白了!”

嚴凌依然還是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笑著說道:

“好啦,沒事的。過兩天,我再用仙法幫你一幫。不用擔心正統皇帝,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對你的唯一要求,一直都是透過執政,為我們家族積累足夠的政治資源與影響,同時一定程度庇護我們家族,沒有其他。”

“畢竟雖然我與你哥哥都身居高位,然而洪武朝我不敢結黨,建文永樂朝涯兒又成了邊緣人物,我們只能指望你了。”

“如今你的所作所為,我都很滿意。”

嚴凌見嚴鏗緊皺的眉頭開始舒緩,於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對了,你在後宅之中劃出一塊地方給我居住,嚴禁其他人進來。”

“我住在這裡也有些年頭了,再這樣下去,府內的僕役很快會發現我一直年少的問題,我可不想老是扮老。”嚴凌輕輕嘆了口氣,沒辦法,作為一個長生者,身份總是問題。

“好的,父親。”

嚴鏗立刻應答。

看著自己兒子臉上那堆積的皺紋與掩蓋不住的疲憊神色,嚴凌終於收起了他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伸手,撫在自己兒子的頭上,溫言道:

“鏗兒,你已經做得很棒了,可以休息了。”

嚴鏗抬頭,正對上嚴凌溫情的眼神。

剎那間,他的眼睛中蓄滿了淚水。

自從北上北平,他便一直一個人打拼,在這冰冷的世道搏殺,最後更是肩負起家族與朝廷的重任。

壓力之大,難以想象。

如今在嚴凌的安慰中,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這個六十二歲的老者,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月光下,一個十八歲的青年抱著一個嗚咽的老人,撫摸著他的白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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