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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朱見深狠狠一拍桌子,喝了一聲:
“那便依此計而行!”
“正好,三大營剛剛從邊關回來,要是有作亂者,便拿他們試試手!”
決議已定,諸臣們自然是紛紛離去,但是于謙卻是留了下來,他還有話對成化皇帝說。
此時他的鬍子已是花白,身形蒼老,臉上滿是皺紋,不時的,還可以聽見他的咳嗽之聲。
內閣諸臣年紀都不小,而於謙是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從永樂朝一直到今天,堪稱見證了大明幾代皇帝的起起落落。
當然,也比他們都能活。
拱了拱手,于謙的聲音有些輕:
“陛下,臣已經是古稀之年了,且又身患疾病,實在擔心難以承擔這首輔的重任……陛下,臣怕是已經到了告老的時候了,臣請求陛下能夠允許老臣回鄉頤養天年。”
本來他還打算多幹幾年,為大明再盡一份力,說不定會死在這首輔的位置上。然而當他在輔臣中看到嚴敬休的慷慨激昂之時,他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地致仕了。
後繼有人矣,無憾!
朱見深沉默了一下,雖然也不是沒有臣子七老八十了還在朝廷裡任職,但是他瞥了一眼于謙的老態,那時不時還咳嗽一下的樣子,知道對方也是已經難以支撐了。
“你覺得誰可以接替你擔任首輔的位置?”
他問道。
“臣以為,或許謹身殿大學士嚴大人,更適合擔任內閣首輔一些。彭大人固然是輔國良臣,卻少了些應變謀略,較為中規中矩一些……”于謙輕聲開口。
朱見深緩緩點頭,對於于謙這個臣子的眼光他是認可的,而且剛剛嚴敬休的表現,也讓他眼前一亮。
成化六年,七十二歲的于謙正式致仕,嚴敬休替代他被任命為內閣首輔、華蓋殿大學士,為外廷之首。
而隨著中央決策的做出,項忠奉命率軍南下,三大營中抽出士兵三萬餘人,又集合當地衛軍,共計七萬餘人,浩浩蕩蕩開入荊襄之地,而都御史原傑則帶著派發下來的人員,負責進行安定流民的相關事宜。
事實證明,嚴敬休提出的“帶上軍隊”的策略很正確,荊襄之地流民在這裡匯聚已有相當的年頭,當地的百姓早已經形成了弱肉強食的局面,誰強,誰就是規矩。而明軍那明晃晃的刀劍告訴他們,現在的規矩,是大明。
在七萬甲士面前,無論是什麼惡霸混混,全都乖乖地聽從安排。
當然,也有不服的,比如之前荊襄賊寇的餘黨李原就不願意聽從朝廷號召,他在當地起兵試圖反抗。
然而根本沒有人願意支援他,畢竟來到這裡的百姓,本來也只是為了討一口飯吃而已,現在朝廷的官員來這裡允許他們開墾,並且重新建立這塊混亂之地的秩序,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在原本的歷史上,李原聚兵百萬看似氣勢洶洶,結果平叛的項忠命人帶著招撫的命令進入山林,當即就有四十萬人放下了武器,“流民攜扶老幼出山,日夜不絕”,可見除了核心數萬之外,其餘不過是活不下去的百姓罷了。
而明軍呢?他們剛剛從邊疆回來,是經歷了血與火洗禮的部隊,這些流民可遠遠比不上邊疆的瓦剌與韃靼。
李原起義持續不過數天,便被明軍輕易平定,而李原的下場,也被其他有心之人看在眼裡,再也沒有人膽敢作亂了。
這使得原傑的種種安排就此暢通無阻。
他首先將其中願意返回的百姓遣返回各自的家鄉,發給路費與來年春耕的糧食,還在當地為他們分配土地;而剩下的不願意離開的百姓,則就地安居,為他們重新上戶籍。
許多百姓在之前因為受到排擠以及惡霸的欺壓,被迫跑進了山裡,依靠狩獵為生,他就派人進山去宣傳,言道朝廷已經派軍在這裡駐守,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還會給他們分發土地耕作,一下子就把他們從山林中誘了出來。
畢竟擁有一塊土地,是中華幾千年王朝中所有農民的夢想啊!
原傑又從百姓之中挑選出精壯之人,充作駐守的衛軍與吏役,而那些有劣跡的人在群眾的舉報下也獲得了應有的懲罰。
他在當地設定府縣,建構城池,劃分土地,給荊襄帶來了久違的秩序。
等到成化八年的時候,荊襄之地的兩百萬流民已經被轉換為安居樂業的大明百姓,富饒的荊襄也開始為大明呈貢相當的賦稅,充實了大明的府庫。
朱見深為這個新成立的府命了名,是為
勳陽府。
……
勳陽府的成立,使得大明在荊襄的這一個巨大火藥桶避免了爆炸,也使得成化六年之前積攢下來的眾多流民得到了妥善安置,這當然是原傑的功績,但是提出解決方法的嚴敬休也功不可沒。
此時的他已經正式成為了大明的首輔,這一政績更使得他如虎添翼,獲得了許多朝臣的支援。
花了這數十年時間,他終於攀上了權力的巔峰,現在,他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了。
而嚴凌,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也在不斷擴充著自己的勢力。
北直隸、山東與河南,在這三年裡已經遍佈了他手下的情報機構人員,他們源源不斷地向中樞的陳國公府輸送著情報,充當著他的耳目。
京師裡就更不用說了,在錦衣衛與東廠看不見的地方,身著黑衣的隱龍成員在隱藏。
這個時候的嚴凌已經敢說,他已經把陳國公府給徹底控制住了,就算再有碰上叛逆不聽話的家主,他也翻不起浪頭。
不過,叛逆的家主……
“祖,您看我這幅字。”
六歲的小孩屁顛屁顛跑到嚴凌的面前,興高采烈地舉起手中的宣紙。
不遠處,還有一個八歲的孩子,在奮筆疾書,見這個小孩跑去展示,他顯得更加慌張,手上動作快了幾分。
不一會兒,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只是後面幾個字歪歪扭扭,很明顯是著了急的,筆法都亂了。
嚴凌輕輕地笑了笑。
由自己從小培養起來,情同父子。
怎麼會叛逆呢?
他伸手蓋住嚴淵的手,用那稚嫩的小手握住了毛筆,落墨在白紙之上:
“錯啦,這個字,要這麼寫……”
一筆,一劃。
大明的七年時光,在長毫的遊走中,悄然溜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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