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山道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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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到了現在還敢挑釁？

這下子，不只是在場的年輕人們，就是思慕都投來了一道略顯詫異的目光。

顯然，她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還很是稚嫩的少年底氣何在。

“怎麼？我都上來了，你不上來玩玩？”

林衍生看著許雄那怔住的臉龐，再次笑問道。

“上來玩玩……”

剛剛還一臉挑釁之色的許雄一下子噎住了，他沒想到，林衍生竟然還敢反過來激他！

這山道越往前站，承受的壓力就越大，真像林衍生那樣站在最前面，承受的壓力無疑是最大的，就算許雄對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會亂來。

可是要是不去的話……

想想剛剛自己的挑釁之言，要是現在自己慫了，可不好收場啊！

“這小子……不會是想激我上鉤，然後整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吧？”

許雄突然想到了這麼一種可能，眼前這林衍生絕對是個奸詐的傢伙，他萬一是覺得自己反正也爬不了太遠，想直接拉他一塊下水咋辦？

到時候兩個人一塊倒在半路上，難道要丟人還得一塊丟？

先前還一臉挑釁的許雄突然不吭聲了，他看著林衍生似笑非笑的面龐，越來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理智告訴他，不能上當！

但是吧，這麼多人……他要是現在認慫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許雄環顧四周，卻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這裡，就連思慕也是眸泛戲謔地望來。

眾人注視下，讓他現在實在有種騎虎難下的意思。

“好！那就一起來！”

於是，他一發狠，低吼道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不說別的，氣勢這塊不能輸！

“你就裝吧！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等你撐不住了，我再退回來！”

許雄雖然衝動了些，但也不是無腦莽夫，在他站到林衍生身旁後，也是腦筋飛轉，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仔細想想，他完全可以等林衍生撐不住了再退回來嘛！反正是他約戰的，等他累趴下了，自己再回來，也沒人能說什麼。

而且論體力，他肯定比林衍生多的多，要是那小子只爬一小截就沒了，自己損失的也很有限。

“沒準還是個表現自己的機會呢！”

他不禁想到，同時，他也暗中傳音，聯絡幾個小弟，為等會退回來之後找個肉盾擋壓。

“放心吧，雄哥，等會兒咱們罩你！”

“幹趴那小子！”

幾個淬血境的小弟雖然自己狀態也不咋滴，但許雄好歹也是為了北荒郡的臉面而戰，他們自然不好意思拒絕，紛紛響應。

“嘿嘿，好！老子就陪你玩玩，看你能跳多遠？”安排好了退路，許雄頓時放心了，以一個睥睨的姿態看向林衍生。

林衍生不為所動。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山道口，因為時間的問題，此時的源山上，只有他們這些新人在等著修煉了。

“好，你們開始吧。”

思慕下達了指令，一百多號人開始了自己的攀登。

只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最前面的兩道身影上。

轟——

林衍生走在最前方，第一個登上山道，當他一腳踏上臺階，後腳還沒來得及完全踏上時，一股強勁的元氣渦流便是重重的擊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的身軀微微一頓。

不過這只是第一級臺階而已，打下的元氣自然沒有多厲害，林衍生的身體只是微微一震便繼續向前走去。

而且，在有了第一級的適應後，林衍生對於這元氣亂流的強度也有了個大概判斷，之後幾級，他根本連停頓都沒有，步伐穩健地向上走去。

不過短短數息，林衍生就已經走了近十階臺階了。

要知道，源山的臺階可是為武者特質的，一級就有差不多一米來高，林衍生的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

在他後方，那十幾個來自天南郡的武者看到這一幕皆是稍稍鬆了口氣，要是林衍生太過狼狽的話，他們面子上也不好看。

“還真走上去了？”

許雄眼皮子微微一跳，林衍生的步伐，遠比他想的穩健。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是低估了這小子。

不過，這也改變不了什麼，論起耐力，他許雄怕過誰？

許雄面色沉下，集氣凝神，不再猶豫，亦是大踏步地走上臺階，緊緊地跟著林衍生身影。

他們身後眾人自然也是緊隨其後。

可是，當他們真正踏上這臺階之後，不少人卻是面色一變。

這元氣亂流，和他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按照他們的預料，這山道上的元氣亂流，應該是如同氣血熔爐的威壓一般均勻的向他們湧來，全身上下每一個點的力道，都應該是差不多的。

可現在，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元氣潮，真的就是一股股亂流，一會兒打他們肩膀，一會兒又打他們腿的，完全就是隨機衝擊。

聽起來，這和氣血熔爐裡的威壓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就是從面上的攻擊縮小到了點的攻擊而已。

但其中的差別，還真是不小，這些元氣亂流不僅阻攔他們前進的方向，更在打亂他們身體的平衡，讓他們不少人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停下來平衡身體。

這樣一來，他們攀登的速度自然就慢了，體力消耗也變大了不少，就如同凡人負重跑時，多會選擇在自己的胳膊或者腿上綁沙袋，而不會選擇在後面背上一個四處搖晃的包，因為後者會讓他們重心不穩，跑不快不說，對他們體力的消耗更是會大增不少。

所以僅僅只是三四十級臺階而已，不少還未踏入淬血的弟子就已經沒了力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停留在了原地。

“這……他們這麼快嗎？”

這時候，有人抬頭向上看去，卻發現那些走的快的人，已經爬了七八十級了，最前面的林衍生，更是已經接近百級！

這……怎麼搞得？

不少來自北荒郡，剛剛還等著看笑話的人都有些發懵，他們看著林衍生那穩健的步伐，不但沒有絲毫不支的樣子，反而有種愈發輕鬆的感覺？

實際上，確實如此，林衍生現在的確有種越爬越精神的感覺！

和其他人不一樣，林衍生在氣血熔爐裡體能的損耗，比起其他人來說實在是小了太多，再加上他有靈珠的幫助，恢復能力也是遠超旁人，他在登山時，體能實際上就已經恢復了八九成了。

且，他在攀爬時，體內還有其他的元氣來源——之前煉化的天妖血氣！

在氣血熔爐的一個時辰裡，他一共吸納了四縷天妖血氣，前三縷他吸收了大部分，第四縷則只是剛剛納入，還來不及吸收，此時，在這山道上，在那一道道元氣亂流的重擊下，這些血氣，正一點點地錘鍊進林衍生的肉身！

熾熱之感再度充斥全身，林衍生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裡面好像燒起了一把火，讓他全身熱血沸騰，越來越興奮激昂！

他體內的骨節發出噼裡啪啦地響動，似乎有著有著使不完的勁力從中迸發！

“啊！”

全身熱血沸騰下，似乎是覺得還不夠過癮，林衍生突然一聲低吼，一連踏上兩級臺階，直接跳了上去！

我擦！

緊跟在林衍生身後，苦苦支撐，一直在注意著林衍生動向的許雄看到這一幕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

至於其他人，那更是看的目瞪口呆，一個個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卯足了力氣往上爬，人林衍生珠玉在前，他們要是再不努力，就真成糞土了！

“雄哥……怎麼辦？”

北荒郡中，一個同樣位於第一梯隊的淬血境中期吞了吞口水，望向許雄。

“跟著吧……他肯定撐不了多久！”

許雄也是一臉便秘的樣子，但依舊很是強硬地說道。

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腿肚子已經有點開始發抖了，那是體力消耗太大所導致的。

許雄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林衍生，硬著頭皮跟上。

“那小子一定也快不行了……一定！”

一邊跟，他還不斷這樣催眠般地告訴自己，人，總要有一個希望，才能堅持的更久。

因為角度問題，他看不到林衍生此時的面部表情，只能根據他的腳步穩健程度來判斷他的狀態，希望能看到他腳步虛浮的樣子。

只是也好在許雄看不到林衍生的臉龐，不然沒準會被他臉上的那抹興奮給活活氣出個好歹來。

十級……二十級……三十級！

一直爬到了一百二三十級的地方，林衍生愣是沒有停下的勢頭！

可此時……許雄的體力，已經瀕臨極限了。

“他……一定……已經不行了……吧？”

體內元氣完全虧空，許雄每一步邁的都極為艱難，他甚至已經有種頭暈眼花的眩暈感。

他已經不奢望自己能追上林衍生了，只求不要被拉的太慘就行……

然而……

直到他的雙目都被汗水迷住了，林衍生的上爬的身影，都沒有絲毫停下的樣子。

他的步子越來越慢，而林衍生的速度卻好像還有著一種加快的意思，兩人的差距竟是在逐漸增大！

許雄到一百五十級時，林衍生已經拉開了他整整三十級的差距！

而這時，許雄的體力也徹底沒了。

“到底是……哪裡不對……”

噗通！

望著那整整三十級的距離，再加上體力的極大消耗，許雄的意識開始慢慢渙散，他一腳抬起，傾盡全力，可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再上一步，反而在一道射中他膝蓋的元氣亂流衝擊下，直接身體失衡，一頭栽倒在了臺階上，而後身軀一陣痙攣，再無動靜。

“啊！雄哥！”

“老大！”

還在努力攀爬的人們看著徹底累趴下的許雄，一個個都傻眼了。

那幾個幾個來自北荒郡的淬血境武者還算夠意思，下意識地就要去扶他，但卻在重壓下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磕在了臺階上。

而且，正所謂禍不單行，許雄昏倒了，是在一百五十級的階梯上倒下的，那裡的元氣亂流，足以把一個淬血之下的武者壓的動彈不得！

亂流衝擊下，許雄那已經失去控制的龐大身軀頓時向後翻去，頃刻間滾落七八級臺階，好死不死地砸在了那幾個想來扶他的武者身上……

許雄一百七八十斤的大個子……加上這臺階的威壓……

結果可想而知，那幾個武者還來不及起身便又被狠狠地砸了下去，這幾個傢伙直接擰成一團，匯聚成了一個大肉球，向著臺階下面瘋狂滾落……

然後，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帶著下方十幾個來不及躲閃且筋疲力竭的少年們一齊失去身體掌握，一溜煙地便從山道上滑了下去。

要不是思慕出手止住了這個“肉球”，一兩百多米高的臺階，再加上他們一兩千斤的重量……雖然死不了人，但也絕對會讓他們斷幾條骨頭！

人們看看下方搭在一起的幾條身體，又看看穩步上升的林衍生，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場爬山道的比試，林衍生完勝。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後方的動靜，林衍生沒有理會，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近兩百級的山道，上萬次的元氣衝擊，彷彿一把把沉厚的大錘，在將他這塊生鐵向著精鋼打造！

體內的天妖血氣已經基本上融入了血肉之中，林衍生雖然看上去滿頭大汗，但依舊神采奕奕，目光中閃爍著興奮的神光。

這一路上，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在天妖血氣壓入身體的同時，自己的修為也在一點點地變強著，這種看得到的提升，讓他極其激動。

很快，他就抵達了第一百八十級的臺階上，可是，儘管他還有餘力，但卻並未再繼續向上了。

“這裡的元氣……已經暴虐到一定程度了，差不多是我修煉能承受的極限了吧。”

林衍生低語，伸手對此處的元氣做出了大致的評估。

源山上，甚至整個武府之中的元氣，很大一部分是神國的那位聖人佈下的靈紋大陣從武府周圍的無盡大荒之中強行攫取而來的，這股元氣雖然浩瀚如海，但卻紛雜無比，來自於各種各樣的妖獸、靈藥，其特性，對比起已經被煉化的妖獸舍利中的元氣來說，要暴虐的多。

在這源山上的好處的確是肉眼可見，但是難度也同樣不小，不說這把他們給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山道，就是修煉本身，也有不小的難度。

雖然他林衍生有靈珠在手，再暴虐的元氣都能強行煉化，在源山上修煉這件事情，正常情況下，他是不用擔心的。

但他之所以選擇停留不走，便是因為他已經決定，這源山上的修煉，不借助靈珠！

氣血熔爐的修煉，在給他提供了莫大好處的同時，也給他敲響了警鐘，那就是，靈珠就是再霸道，但也是有侷限的。

就如那天妖氣血他無法透過靈珠強行鎮壓一樣，以後的修煉裡，誰敢說他不會遇到一些靈珠都束手無策的情況？

“這源山上的元氣如此暴虐，未必是因為當年的佈陣者沒有去除的能力，這或許也是給武府子弟的考驗！”

林衍生目光微閃，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從昨天吸收了第二塊靈魂碎片開始，他感覺自己看世界的眼光都變得透徹了不少。

能佈下吸收數萬裡天地元氣的大陣，那位聖人的手段顯然已是通天徹地，又怎會沒辦法磨去這元氣的暴虐？

這想來也是給他們這些人留下的一道門檻，想讓他們儘早體會這等暴虐元氣，走出以往的舒適圈，待日後外出歷練時遇到各種情景都能從容應對。

“心思如此縝密透亮，那位前輩，當真不負聖人之稱！”

想明白了這些，林衍生不禁在心裡給那位聖人的用心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