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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宅院中,一片愁雲慘霧,人心惶恐。
邪祟跑了,陳留白也走了,一時間,不知去了哪兒。
眾人躲在屋內,依然不敢出來。
人的心理便是如此,認為有瓦遮頭,有牆擋身,門窗關上了,就會顯得安全。
卻不知道,如果妖邪真要進來的話,其實就是一下子的事。
啪的輕響,燈花爆開,驚了諸人一跳。
族長陳甲公霍然站起:“咱們不能再等,敲響銅鑼,把鄉兵召集過來,組成隊伍,然後巡邏偵察,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好。”
“聽族長的。”
一眾族老備受煎熬,很是難受。可不要沒被邪禍害死,反而弄得心力交瘁,突然猝死了去。
很快,“咣咣咣”的銅鑼聲敲響了。
這聲音打破了深夜的靜寂,讓莊子出現了些波瀾和生氣。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響應,有膽大的,負責帶頭的,終於敢於踏出家門。
他們看到詭霧消散,星月在夜空上綻放了光華。
而看家護院的狗子,也敢發聲吠叫了。
由此可以猜到:邪禍應該過去了……
於是人們聚集,成群結隊。
當熟悉認識的人站到了一起,各個手拿火把和各式武器,心中的膽氣慢慢恢復,在族老和隊正的指揮之下,開始忙活:檢查的檢查,搜尋的搜尋,清點的清點……
一個多時辰後,最後的結果出來了。
其實整個陳家集,真正出事的就兩處地方。
一處在祠堂內,神主牌摔了一地,負責看守的族老老七吐血受傷,但只是受到了驚嚇,並無性命之憂;
另一處,則是族長的宅院,死了十二名壯丁鄉兵,個個死狀可怖,全身氣血被汲取一空,成為乾屍;
聽到這個結果,陳甲公等不禁鬆了口氣,他們最擔心的是莊上人家大面積遭受邪禍,那就完蛋。
既有死傷,自該有撫卹金給予他們的家人。
因為事件特殊,所以賠償補貼翻倍,稍稍能減輕一些遇害者家屬的悲傷哀慟。
與此同時,派人連夜收拾整理好祠堂,恢復原狀……
陳甲公和族老們有默契,對外宣稱,此為妖邪作祟。
半字不提關於“鎮族神劍”變異,“先人祖宗們”為禍的事。
此事內情太過於驚悚,牽涉更大,如果傳揚出去,整個陳氏宗族的根基都會遭受動搖。
影響很不好。
當前形勢,大局為重,要穩定,要安靖。
是以所有的知情人都需要三緘其口,勿要傳散不利的“謠言”。
陳甲公考慮得相當周全,事情關係到各位族老的切身利益,各房的人都好辦。
但漏了個外人。
王道長。
“王道長在哪裡?可還在莊上?快派人去找找,請他過來說話。”
陳甲公沉聲吩咐道。
“是。”
當即有鄉兵手下出去找人了。
……
泥守巷。
王道長帶著道童阿狄守在陳留白的家門口外,站得累了,就坐下來;坐得屁股疼了,又重新站起。
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陳留白回來。
道長非常人,透過觀望四周情形,早發現邪禍已然退散,後來又聽到銅鑼聲,陳氏族人們開始出門來活動。
由此可知,大局已定,基本安全了。
毫無疑問,這是陳留白出手的結果,對於其實力的估算,又得往上提一層才行。
那麼,為何他還不回家?
在忙別的事?
而或被陳甲公他們留下了?
想不清楚個所以然,也無法找人打聽。
不過這種事,本就不該胡亂打聽,以免觸犯了忌諱。
現在王道長最希望看到的,是陳留白的家人開門出來,然後能夠打個招呼,混個臉熟。
不料等了好一陣,屋內毫無動靜。
他又不敢上前敲門,生怕驚擾了。
好在一會之後,有數名壯丁鄉兵過來了,帶隊的赫然是陳稚平。
其是負責在這邊巡邏查點的,擔心陳留白家裡的情況,第一時間趕來。
看見王道長兩個,詫異地問道:“道長何故在此?”
王道長答道:“貧道本是來找陳留白公子的。”
陳稚平“哦”了聲,忙問:“那你為何不進屋裡?可是出事了?”
先前一陣陣淒厲的叫魂聲,喊的全是“陳留白”的名字,陳稚平躲在家裡,聽得心驚膽顫,又憂心忡忡。
但他可沒有挺身而出的本事和勇氣,只能暗暗禱告,希望三堂哥吉人天相,不會出事。
王道長忙道:“沒有出事,貧道只是不便叨擾。”
陳稚平暗覺古怪,在他看來,王道長已然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這番怎顯得瞻前顧後的,一副膽小相?
他不便多問,徑直上前拍門:“大伯,大堂哥,三堂哥,我是稚平,你們可還好嗎?”
連著叫了數聲,裡面這才回話,是陳留山的聲音:“阿平,我們沒事,但也不會開門的。”
“這是為何?”
“老三臨走前說了,不管誰來叫門,都不許回應,更不許開門。”
陳稚平:“……”
王道長:“……”
這位陳留白的大哥倒是個憨實的,都開口回話了,難道不算回應?
陳稚平搔搔頭,一時間有點迷糊,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他的來意,是確認安危,既然沒事,那就好了,於是跟王道長告一聲罪,帶著人前往別處了。
王道長則繼續待在原地,直到又有壯丁鄉兵找來,說是族長有請。
這一下,終於有一個面子上的藉口,可以離開了。
王道長就帶著阿狄前往上半村,再度來到陳甲公的家裡。
一眾族老俱在,像是正在舉行會議的場面樣子。
道長是個人精,心思玲瓏,很快就領會到了箇中意味:“族長,各位族老,你們儘管放心,貧道辦事,向來盡心盡力,且口風嚴密,絕不會胡說八道的。這一點,有口皆碑。”
陳甲公微微頷首:“道長為人,吾等自然瞭解……唉,今晚之事,弄成這樣,真是一言難盡。”
王道長眼珠子一轉:“那陳留白公子去哪了?”
陳甲公搖頭苦笑:“老朽也不知……這樣吧,道長你且回房歇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好,勞煩了。”
王道長離開沒多久,族老老七由一個小廝攙扶著走進來,嘴裡嚷道:“族長,此事非同小可,要嚴肅對待。”
陳甲公沒好氣地道:“你有甚高見?”
“明天我家斌兒和公主殿下等人就下山回來了,讓他來辦,必能查個水落石出。”
聞言,陳甲公心裡一個咯噔: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位貴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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