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色人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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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是傅東來先生的遺物。”戴著奇怪帽子的快遞，對傅寶說出這句話時，他像是被子彈貫穿了心臟，世界一剎那由彩色變成黑白。

“砰、砰。”恍惚中聽見敲門聲，傅寶艱難的從睡夢中清醒，開啟門，門外刺眼的陽光和兩個小孩子的身影映入眼裡，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大概都在八、九歲左右，男孩有一頭捲曲黑髮，女孩可愛得像是一朵花。

“大哥哥！禮物！”小女孩用黃鶯般的好聽聲音叫嚷著。

傅寶揉著太陽穴，過了幾分鐘，才意識過來眼前這一對小天使是隔壁新住戶的孩子。

傅寶所居住的這棟透天厝，面積很大，上下共三層，只不過位置比較偏遠，在郊區，加上一些不能對普通人說的原因，才在幾年前被傅東來用極低廉的價格買到手，而由於房子本身的原因，即便最近幾年地價、房價飆升，傳家父子也無法將其出售。

附近的其他住宅內，都住著身家不菲的銀領階級。

現在隔壁住宅的夫妻正站在門口，微笑著向傅寶打招呼。

傅寶走出大門，僵硬的手臂抬起響應了一下。

“啊！”孩子們卻因為傅寶的樣子而嚇了一跳。

剛才傅寶藏在大門的陰影裡，讓人看不清楚模樣，現在一暴露在夕陽下，映照出傅寶灰暗的面容，老實講，傅寶長得不難看，甚至有學妹誇他好看，不過接到父親死亡的噩耗之後，傅寶在家裡整天沒吃沒喝，臉色難免有點嚇人，才會讓兩個小孩尖叫著躲到父母身後。

自己的樣子有難看到這種程度？

傅寶拍拍自己的臉，雖然對相貌沒什麼自信，但也不至於嚇到小孩子吧？

“你⋯⋯沒事吧？”隔壁男屋主關心的問，“你看起來很累？”

“抱歉，最近比較忙，加上不久後就要開學了，正在開夜車。”傅寶回應他。

得到傅東來的死訊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對於這三天的記憶，傅寶已經無法憶起，有吃飯嗎？

不記得，不過肯定有睡覺，因為記憶裡都是昏昏沉沉的黑暗，老爸的死令他措手不及。

傅東來和傅寶相依為命了十二年，傅寶今年十七歲，他對母親的記憶只剩下五歲時一個溫暖的影子，而對父親的記憶則充斥整個生活，雖然，有些記憶並不怎麼溫馨⋯⋯

傅寶呆滯的表情，讓隔壁夫妻覺得有點可怕，就叫孩子們回家，但小女孩咬著大拇指，藏在母親身後好奇地盯著傅寶，傅寶向她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小女孩立刻被嚇得縮了回去。

唉。

傅寶拍拍自己的臉，清醒一下，雖然老爸死掉了，但生活還是得過。

這時小女孩又從母親身後探出頭來看他，用很稚嫩的聲音問父親，“大哥哥是人嗎？”

父親有點尷尬，看看傅寶，笑了一下，然後對女兒點點頭。

小女孩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就像翩翩飛舞的蝴蝶一樣跑到傅寶面前，雖然還是隔了幾步的距離，不過她卻舉起嫩白的手臂，送上禮品籃說：“大哥哥，吃一點我們做的紅豆糕就會變好的。”

“⋯⋯謝謝。”傅寶準備接過禮品籃。

可就在這一秒鐘，他忽然僵住，因為他眼前原本像是花朵一樣嬌嫩的小女孩面孔，在剎那間變成了另外一張臉，一張黑色的、佈滿孔洞的臉，每個孔洞中都有蠕動的白色蛆蟲，這些蛆蟲每條都有一張人臉，而每張臉都向傅寶露出詭異的笑容⋯⋯

傅寶驚聲尖叫，打翻了小女孩舉著的籃子。

女孩的父親立刻上前抱住嚇傻了的女兒，生怕傅寶傷害他的女兒。

傅寶退了幾步，大口喘氣，在他眼中小女孩已經恢復原來模樣，根本沒什麼全是孔洞的醜惡面孔。

“神經病！”父親怒斥傅寶，抱著已經哭出來的小女孩，帶著緊緊牽著兒子的老婆走掉了。

傅寶覺得頭好痛，他是怎麼了？

竟然會有這樣的幻覺⋯⋯

回到家裡，看著桌上傅東來的骨灰罈，還有一封遺書，遺書的確是傅東來的筆跡，內容也是傅東來的風格。

傅寶再次開啟遺書，那上面簡單寫著——

兒子，你看到信時老爸已經死了⋯⋯

意外賠償金省著點花！

無可爭辯的死亡。

傅寶嘆息著，真是不可靠的老爸，至少解釋一下自己的死亡原因吧！

老爸的職業很神秘，總是出差，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但薪資卻很微薄，以至於家裡生活費不足時，他還需要打工貼補家用，不過這次老爸突然死掉，意外賠償金卻非常豐厚，但是老爸死了，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意義。

唉。

傅寶又嘆氣。

骨灰罈旁邊還有一個碗，碗裡插了三炷香，傅寶對骨灰罈拜了拜之後，打算今晚不睡，替傅東來守靈。

時間已經是晚上，外面天色昏暗。

傅寶翻起相簿，裡面裝了很多父子倆的照片，母親在傅寶五歲時就去世了，只剩父親和他相依為命，生活雖然簡單，卻也和樂融融，透過照片，傅寶回憶起生活中的“溫馨”片段——

其中一張是在游泳池，七歲的他在泳池裡拼命掙扎，老爸笑呵呵的站在一邊，他還記得當時父親說：“哈哈，這是學游泳最快的辦法，只要淹不死，兒子你就會是個游泳高手！”

“結果游泳沒學會，直到現在還怕水⋯⋯”傅寶手指顫抖了一下。

再往後翻，照片裡有一個雪人，傅東來在雪人旁邊手指比著勝利的“V”字，這也是一張合照，傅寶就是雪人，或者說是九歲的傅寶被埋在雪人裡面，傅東來把這個叫做“極地訓練法”，據說可以讓他儘快適應寒冷氣候。

“那天之後就發高燒，差點變成白痴⋯⋯”傅寶皺起眉頭。

十一歲的時候，傅寶被傅東來強迫完成“求生訓練”，地點是墓地，時間是深夜，由傅東來親自扮演鬼怪，留下的合影中，傅寶皺著臉嚎啕大哭，傅東來一身雪白吊死鬼Cosplay裝，仍然是白痴至極的“V”形手勢。

十二歲時有“荒野生存訓練”，十四歲時則是“與城市野生動物戰鬥訓練”，十五歲時是“探索異界穿梭訓練”等等⋯⋯相簿翻過一頁又一頁，傅寶望向骨灰罈，忽然產生“老爸莫名其妙死掉，是不是因為虐待兒子被天罰”的念頭。

傅寶腦子裡浮現這個念頭之後，桌子上的骨灰罈似乎動了一下，發出砰的一聲，傅寶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卻發現骨灰罈老老實實的待在原位，根本就沒動。

難不成自己真要變成神經病了嗎？

傅寶揉著太陽穴，感覺頭好痛，剛才在隔壁小女孩身上看到幻象，現在又覺得骨灰罈在動，不會真的是精神有問題吧？

可能是最近沒好好吃東西，大腦貧血之類的原因吧⋯⋯

傅寶這樣分析之後，就想到廚房找東西吃，不過才剛剛轉身，背後就又傳來“砰”的一聲。

傅寶僵硬的站定，緩緩轉過身來，發現原本應該在桌子上的骨灰罈，現在掉到了地上。

搞、搞什麼啊！

難道老爸死不瞑目，回來報仇了？

但報復的物件不該是他這個親生兒子吧？！

詭異的骨灰罈讓傅寶每根寒毛都豎起來了，不過，再仔細看打翻的骨灰罈，他突然發現，那裡面竟然沒有撒出半點骨灰。

這是怎麼回事？

傅寶急忙蹲下身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