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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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方皓在姐姐一聲又一聲的催促中，很不情願的起了床。

他洗漱後吃過早飯，揹著書包去了學校。隱隱覺得似乎忘了些什麼，可又想不起來。

教室裡，絕大多數同學都在為中考而努力複習，方皓則像往常那樣混著。

如此日復一日，三十多天轉眼就過去了。

中考方皓本不準備參加的。轉念又想，要是不考一下讓方曉晴認清現實，沒準還得對他繼續上學抱有幻想。

於是他懷著遊戲的心態，輕鬆步入考場。最後成績揭曉，分數自是一塌糊塗。

方曉晴看到他這個成績，真是又急又氣，卻仍想著託人將他送進學校，哪怕是讀個職高或中專也好。

方皓對此堅決反對，明確表示就算給他報上名也不會去讀。

最終，他實現了不用再上學的理想，每日混跡於網咖，時不時和一幫狐朋狗友喝頓酒，隔三岔五還會打場架。

他手頭沒錢，就找方曉晴要。方曉晴不給時，他就偷自家小超市裡東西倒賣。不知情的方曉晴報了警，沒想到警察抓來的小偷卻是她弟弟。

經此事後，方皓的一個朋友對他說：“你家的超市本來就有你一份，你幹嘛要去偷呢？”

方皓恍然大悟，找到了新的姐弟鬥爭綱領。經過他的不懈努力，終於要到了屬於他的一份，變成了有固定收入的人。

但很快，這份收入就滿足不了他日益增長的花銷了。

又有一個朋友對他說，有掙大錢的門路，可以帶他一起幹。

然後方皓就開始在夜場裡倒賣酒水、去黑場裡站臺扶水、當幫手跑腿收債……倒也逍遙了些日子。可好景不長，沒多久他惹了個大麻煩，欠了一屁股債。

他跑回家躲了沒多久，債主就找上了門。

方皓父母離世的時候，給他們姐弟倆留下了一套房子以及一處門店。

為了給他平事，方曉晴將住房賣掉了，姐弟倆只能在小超市裡將就。

晃眼間方皓三十多歲了，仍然每日裡瞎混不務正業。方曉晴出嫁前留給他的超市，也被他給敗掉了。

他想從朋友那借錢度日，可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朋友了。

反倒是一個他覺得關係很一般的初中同學，關鍵時候幫過他幾次。

然而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真正能給他一口飯吃的，還是他姐姐。

方曉晴受他的拖累，快四十了才嫁人。由於時常接濟他，夫家相當不滿，加上未能生育，結婚不到三年就離了。

她在外面打工，靠一點微薄的收入養活兩個人，多年心力交瘁下來，終於一病不起。

方皓見到將要離世的姐姐，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感到後悔。

方曉晴臨終說道：“姐姐不能再幫你了，沒能給你說個物件，對不起你。你好好活著，娶個媳婦，爸爸、媽媽也能放心了。”

握著方曉晴冷冰的手，方皓放聲大哭，然而他再怎麼哭訴、懺悔，方曉晴也聽不到了。

方皓覺得，自己或許從生下來就是個錯誤。如果沒有自己，父母大概不會那麼倒黴，姐姐也能好好的活著。

他用方曉晴留下的所有錢，料理了世上最後一個親人的後事。

此後餘生，再了無牽掛，更了無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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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晴晚上回到家中，屋裡的情況和她中午離開時一模一樣。

到方皓的臥室看了看，手機仍放在桌上，人依舊不見。

雖然累了一天，可她躺下後卻久久睡不著。

次日早上，她醒來後又去方皓房間看了一眼，忍不住罵道：“這臭小子，到現在還不回來，是存心不想上學了？不行，這回再不能慣著他了！”

忿忿唸叨了幾句，便到廚房去做早飯。

昨天給方皓留的飯菜一點都沒動過，這小子早上回來怕是要餓壞了。

她正忙活著，忽然聽到客廳裡一聲異響，像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把煎蛋從鍋裡剷出來，關掉了燃氣灶。

走到客廳裡，就見方皓光著腳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褲破損的不成樣子，處處都是血汙。

方曉晴大吃一驚，叫道：“小皓！”搶上兩步在方皓旁邊蹲下來，細看之後就發現，他雖然模樣看著狼狽，可身上並沒有傷。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皓的體格似乎比之前健壯了不少。

她心中稍安，使勁推了兩下：“快起來，你怎麼一回來就躺地上了？”

方皓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熟悉而又有些陌生室內環境，大腦竟然一片空白。身子又被晃動了兩下，耳邊響起一個親切的聲音：“小皓，小皓！”

轉過頭，映入眼中的是一張俏麗的面容，二十出頭的姣好年紀，正是姐姐方曉晴。

方皓從地上坐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姐？”

方曉晴察覺到弟弟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問道：“你怎麼了？”

方皓這下再無遲疑，用力抱住方曉晴，淚水奔湧而出，生怕就這麼一放手，姐姐又會變成蒼老憔悴的樣子，撒手離他而去。

方曉晴卻有些慌了神。自打方皓上初二之後，就一直以大人自居，不服她的管教，也不會再和她傾訴心事。

這是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還是闖了什麼天大的禍事？

但這會方皓的情緒似乎處在崩潰的邊緣，方曉晴也不敢追問，只能抱著他輕輕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方皓哭了一會，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方曉晴這才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方皓說：“我做了個噩夢，很可怕。”

方曉晴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後背說：“行了，快去洗個澡吧，吃完早飯該去上學了。”

方皓鬆開了胳膊，身子向後仰了些，仔細端詳姐姐的面容，嘴角露出了笑意。

方曉晴見方皓的頭髮凌亂不堪，有著明顯被火燒過的痕跡，就說：“我給你理一下頭髮吧。”

方皓點點頭：“好。”

方曉晴拿出理髮的工具，讓方皓坐在椅子上，說：“天氣也熱了，剪短點吧。”

方皓說：“好啊。”

方皓上五六年級那會，基本上都是方曉晴在給他理髮。後來上了初中，就不滿意姐姐的手藝了，主要是一點都不酷，每次還給他理得很短。

方曉晴上一次給他理髮，已是兩年前的事了。

看著方皓安靜地坐著，方曉晴恍惚間有種感覺，弟弟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

她原本攢了一肚子教訓的話，這時竟全然想不起來了。

方皓閉上眼睛，任由方曉晴發揮。

感覺到姐姐手上的動作，心想，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啊，我那操蛋而不堪的一生，其實並沒有發生過。

可是夢中的一切，為什麼會那麼真實呢？

據說人在做夢的時候，通常並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哪怕夢境中有很多荒誕不經的地方。

但是醒來之後，很快就會意識到這一點，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忘掉了夢中的大部分內容，只能記起個別的片斷。

而方皓剛剛經歷過的夢境，卻完全不同。

夢裡的一切都真實無比，他在其中度過了將近三十年的時光，那是一段完整且連續的人生經歷。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雖然在夢裡他活得非常失敗，可是將近三十年下來，好歹在某些方面還是有點長進。

比如說，他學會了開車，能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還會疏通下水管道。

這些簡單的生活和工作技能，雖然算不了什麼，但都是需要在一定訓練的基礎上才能掌握的。

此外他的閱歷也隨經歷而增長，此時的心境和過去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這些都是明顯的例證，普通的夢境根本不可能帶來這些變化。

不過相較於這些，方皓覺得另一個變化可能對自己今後的影響更大。

他的意念感知到了一個神秘的空間。

這個空間似乎就存在於他的大腦中，只有方寸大小；又好像處於另一個維度上，寬廣無邊無際。

在這個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橢球形的物體，散發著熒熒的光芒。

這個物體和他的意念以一種玄妙難言的方式緊密聯絡著。

他想了解一下這個物體的情況，剛一動念，便收到了反饋資訊。

【通行證（衍）】

【序號：9】

【狀態：蓄時（剩餘23小時46分）】

【宿主修為：九品上】

隨即一段記憶被喚醒，他想起自己突然穿越到了一個名為“飛樑道境”的地方，在那裡經歷了一個又一個危機事件，最後被帶著尖刺的枝條捆了個結實，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這麼說，我在那裡呆夠了21個小時，然後平安迴歸了？

想到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情形，方皓的情緒很是激動，既有後怕，也有死裡逃生的慶幸，身體不由顫抖起來。

“別亂動，不然剪壞了。”方曉晴在他頭上輕撫著說道。

方皓嗯了一聲。感覺到姐姐掌心的溫度，心緒很快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