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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晨沒有伸手去扶老管家,也沒有答話,只是轉身從餐桌上拿起一盤法式幹煎塌目魚,用叉子叉起,將一整隻送入口中。
老管家依舊維持著鞠躬的姿勢,會場中安靜的可怕,只有少年咀嚼的聲,離得近的混血種憑藉著出眾的聽力甚至能聽見那骨刺被咬斷的聲音。
陸晨吞下整隻魚後,米蘭拉遞過餐巾,他優雅的擦了擦嘴,“我會去救她的,不過那不是因為你的‘禮節’,也不是因為她是洛朗家族的族長,我只是去救一個孤立無援的女孩兒。”
隨後他將餐巾扔在一旁侍者的銀盤中,轉身對米蘭拉道:“走了。”
從洛朗家族的人口中得不出什麼有用訊息。
直到少年少女走出大廳,所有人才感覺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消失,而老管家依舊維持著那行禮的姿勢。
人群中有一個少年笑著輕聲開口,“不愧是S級,這種壓迫感,開始讓我期待入學後的日子了。”
“這位陸專員,真的是人類嗎?他明明沒有針對我們,為何我會感到想要發抖。”
少年身旁的女伴飲了口酒,身體的抖動才停下來。
來自貝奧武夫家族的少年看了眼身邊的女伴,笑道:“因為他的言靈是剎那,或許是世界上唯一速度不輸昂熱校長的混血種,他進入這間大廳,就相當於我們所有人的脖子上都被架上了刀子,所以當他生氣的時候,你才會感到窒息。”
“朱莉,你看看這些人,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和晚禮服,優雅的碰杯,自以為已經握住了權力,但殊不知真正的暴權,一念之間就可以將他們撕得粉碎。”
少年嘲諷的看了眼會場中逐漸平息下來的混血種們,又看向會場的出口。
陸晨和昂熱校長是這世間速度的極境,那種咫尺之間生殺予奪的力量,才是真正的暴權!
他微微感慨這才是混血種中新生的至尊啊,與之相比,他們家族中的傳統,似乎都有些不夠看了。
…………
陸晨和米蘭拉走出城堡,來到停車場。
“原來混血種的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可笑。”
陸晨嘲諷的笑笑,他們浪費了不少時間,此時已經過了十一點了。
拿出手機給繪梨衣發了條資訊,繪梨衣起床還是很早的。
“你是指那些人只沉醉於金錢和權力,卻忘卻了龍族的威脅始終未曾消失嗎?”
米蘭拉開啟車門,坐到位置上(喝酒不開車,除非你也是A級混血種)
陸晨上車後搖搖頭,道:“所有人都沒把那個女孩兒的安危放在心上。”
米蘭拉笑著反駁,“可我們的會長懂得憐香惜玉,如果我要是伊麗莎白,或許聽到那番話會愛上你也不一定呢?”
然而陸晨擺了擺手,“我只是說的話漂亮,說到底,我和校長對營救她這件事上心,也是因為私慾。”
陸晨心想米蘭拉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一會兒等繪梨衣洗漱完我還要和她影片呢。
“那接下來我們去哪?今天就到這裡,回酒店休息嗎?”
米蘭拉問道,他們今天下了飛機後就奔波調查,然而一無所獲。
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起碼他們現在確認了洛朗家族的態度,在這件事上他們估計不會提供太多幫助。
“不,還有些事沒查,米蘭拉你對南特熟悉嗎?”
陸晨回絕了對方的提議,營救這種事總是越快越好,拖久了,就算他們找到什麼線索,可能會在前路上斷掉。
“那要看你指哪方面?”
米蘭拉沒有自信的打保票,她又不是在南特長大的,只是來這裡度假過幾次。
“找一下貧民區,混子們和流浪漢聚集的地方,不用跟我說你們法國治安很好不存在這種地方,我查過南特的資料。”
當物證線索沒有頭緒的時候,儘管可能性很低,他們也只能看看是否有人證。
伊麗莎白校董失蹤的時間是凌晨兩點,這個時間一般人都已經在家睡覺了,只有那些流浪漢和小混混還會在街頭遊蕩。
“這個……雖然很抱歉,我還真不是很清楚,還是動用諾瑪的力量吧。”
米蘭拉有些尷尬,但也覺得陸晨的提議是對的,執行部昨天查過很多,但還未曾著手尋找“人證”
而陸晨所說的查資料,指的是這座城市的歷史,自南特起向海至聖讓德呂茲海港,這附近的城市可謂是有著悠久的“海島文化”,直到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海盜才銷聲匿跡,當年這裡的治安可想而知。
如今經過五六十年的發展,曾經的海盜城市也變成了繁華的旅遊城市,甚至還被評為最適宜居住的歐洲城市,但這並不代表其治安就一定很好。
不如說,不管在什麼地方,多麼發達的城市,地下都有著陰暗的一面。
貧窮和飢餓從不曾消失。
儘管是未記錄在案的任務,學院執行部仍舊有著專業的團隊隨時準備對他們的王牌專員進行技術支援。
不到三分鐘,米蘭拉手機上就收到了南特城市中各種混混們聚集的窩點,至於為什麼不直接發給陸晨……顯然執行部的團隊們認為這種帶路的活交給司機就好。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黑灰色的猛獸駛入了夜幕之中,穿梭過霓虹的靚麗世界,逐漸迎來暗夜深沉的寧靜。
米蘭拉開車很狂野,車技在陸晨看來遠比璐緹希婭師姐令人放心,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就跨越了近四十公里,來到了南特南邊接近海港的區域。
一棟棟破舊的老房子上有著青黑色的痕跡,那是青苔剝落後的痕跡,臨海的地方空氣總是更加潮溼,即使是在冬季也讓人感到有些燜溼感。
除了那些平層的破舊房子外,偶爾還能見到歪歪扭扭的集裝箱,還有在風吹拂下鼓動的帳篷。
臨近海港,這裡居住的大多是在海港上班的工人,幹活辛苦且薪資不高,以南特的房價,就算是租房子住,他們也捨不得,何況距離那麼遠,每天的交通費用也是問題。
於是這些工人們要麼就對錢合租這些破舊的老房子,更節儉一些的就直接找那些因為“各種問題”被扣留在海港的空集裝箱,合力搬回來,稍微收拾一下就成了他們的居所。
南特沒有貧民區,但也有貧民區,他們沒有劃分自己為貧民,但實際上就是貧民。
海風自街道的一頭刮向另一頭,帶著海水的鹹溼和一股淡淡的黴臭味,小道深處隨處可見骯髒的排洩物,和各種亂丟的垃圾。
每一個集裝箱和帳篷內此時都可能有擠在一起吸度的人,工人們白日做工時會感慨自己賺錢是多麼的辛苦,流浪漢乞討時抱怨上天對他的不公,然而到了晚上,他們又會美美的來一些東西,開始他們難得的“享受”,進行“美好”的幻想。
有這種群體存在,自然就會有向他們“銷售”的存在,這些所謂的“地頭蛇”耳目通明,成年遊走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深夜更是他們出沒的好時段,有些人還會去盧瓦爾河的碼頭進行一些大單交易。
按照地圖的指引,米蘭拉和陸晨七拐八拐後,最終停在了一條小巷前。
據說這條巷子裡是這附近小有“名頭”的組織了,說是組織,其實只能算是底層的小人物,法國的黑邦雖然也比較出名,但比起凱撒兄的老家來說,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南特的確有著成規模的地下組織,但執行部“暫時”不建議陸晨去找茬,他們也希望善後時能稍微輕鬆些,也怕上來就去找龍頭會打草驚蛇,有紀律的黑邦處理起下屬的速度是很快的。
“看來他們今晚的狂歡還沒開始。”
陸晨掃了眼小巷,發現其中有不少靠在牆角的人起身,不懷好意的從地上提起棒球棍、鋼筋等東西。
那些人有的穿著乾淨、有些人則有些邋遢,但不管怎麼說,在陸晨看起來都有些非主流,脖子上掛著的鏈子在篝火的照耀下土的晃眼。
“我開始懷疑你們法國的時尚性了。”
陸晨笑了笑,他去英國出過兩次任務,一次是亞伯,另一次湊巧的也是在伯明翰,在那裡他順路幫專員們處理了一宗和剃刀黨的交易。
嗯,過程不太順利。
那些人滾落在地求饒的樣子很狼狽,但最開始穿著西裝將煙噴吐在自己臉上的樣子真的很帥。
米蘭拉聽了陸晨的評價有些尷尬,但她總不能開口為這些人辯解,她也不能說其實境內最大的黑邦穿著還是很有格調的,她又不是黑道。
“嘿,車不錯。”
一個穿著皮夾克,帶著金屬鏈子黑人帶頭走了過來,倒也生的身高馬大,身後十幾個人也是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他說什麼?”
陸晨聽不懂法語。
“他說車不錯。”
米蘭拉翻譯道。
“喔,蘭博基尼。”
領頭的那個黑人眼前一亮,當看到駕駛位上的米蘭拉的時候更是吹了聲口哨,對身後的人笑道,“這妞真靚。”
但當他走得更近後,腳步又停下了,接著車燈反射在牆壁上的光,他看清了車身的全貌,盧卡斯算是這幫人的頭子,也並非沒有見過市面上過網。
混在底層他們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否則命不會太長。
他隱約的記得之前在網上的車展有看到過這輛車,多少錢他忘了,但他知道開這車的人他們惹不起,儘管他們今晚可以逍遙,但明天可能就會沉灣。
“嘿,盧卡斯,我要當第二個。”
另一個黑人小個子甩著手上的鏈子,胯下還坐著不雅的動作,周圍一眾混混都跟著起鬨。
被稱為盧卡斯的黑人頭子騎虎難下,如果現在他慫了,在港灣的圈子中將再也抬不起頭,尤其是之前他收到了羅佩恩老大的簡訊,他本以為是開玩笑的,但沒想到今晚真的有意外來客。
他本以為只是教訓個普通的年輕人,但沒想到對方開著超跑,一時間他感覺自己在被巨大的魔掌推向深淵,可他不敢回頭,回頭就可能會被那魔掌捏碎頭顱。
“嘿,小子,讓你下車,聽不懂話嗎?哦,那老子再用英文說一遍,你特麼給我下車。”
有人帶著自以為狠厲的表情,將手中的鋼筋在牆上敲打。
“哦,這小子可能是被嚇壞了,你看他低著頭在幹嘛,是在發簡訊找媽媽救他嗎,嘿,小妞,我會讓你感受到什麼叫真正的男人。”
有人指著低頭的陸晨笑道。
而陸晨只是在給繪梨衣回資訊,對方起床了,發了一個早安的表情包。
一邊打字回資訊,陸晨一邊對米蘭拉笑道:“看來需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他不太聽得懂這群人鬨笑在說什麼,但看神情大概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將襯衣最上方的扣子解開,鬆了鬆衣領,將領帶往下拉了拉,隨後準備將他昂貴的新西裝脫下來。
但米蘭拉伸出手抓住了陸晨的側面的衣領,用中文道:“我來。”
隨後她開啟車門,高跟鞋踩在地面,款款的走下車。
“喔,嘿,小子,你的妞拋棄你了。”
那些人聽不懂中文,只以為這對小情侶慫了。
米蘭拉麵無表情,看向這一眾環繞車子的混混,這些人忽然感到一陣寒意,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根據亞伯拉罕契約,混血種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展露言靈,也不能亮起黃金瞳,但她也是與死侍搏殺過的精英,一旦顯露殺氣,這些欺軟怕硬的混混頓時有些心虛了。
米蘭拉認為教訓這樣的地痞就讓獅心會會長出手,實在是有失身份。
“我說盧卡斯,我怎麼感覺,這妞的氣質不對啊,不會是保鏢吧?”
有人意識到不太對,仔細想想一般也都是男人開車帶女孩兒兜風。
盧卡斯其實慫了,他很想說他們只是出來遛個彎,沒別的意思,但一想到那條簡訊的內容,他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硬著頭皮也要上!
況且,不就是個女孩兒,就算是職業保鏢又如何,他們一群大男人還搞不定?
那也不用在港灣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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