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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薛柯枚瞅了一眼趙田英辦公桌上的那一大堆材料,以及牆上掛著的一張亞洲醫藥用品銷售形勢圖,因為薛柯枚本身也是一個單位的領導,當然相信她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
坐了一會兒,由於薛柯枚考慮到趙田剛兄妹難得在美國見一次面,當然會商量一些比較私密的話,自己在這裡有些礙眼。而且,眼下一時半會兒又用不著自己給趙田剛當翻譯,於是,她主動站起身來,對著趙田剛兄妹二人說道:
“......趙總,多年不見,你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在這裡見一次面,既然這樣,那就應該好好聊一聊吧,所以,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也就不好意思在這裡妨礙你們了,省的你們兄妹兩個人說話不方便。這樣吧,我就先在外面隨便轉一轉。如果需要我的話,隨時就給我打電話。”說完,她悄悄地揪了秀兒一下,意思是讓她跟自己一起離開這裡。
趙田英一聽,連忙站立起來,做出並不介意的樣子。不過,這其實也只是一種待人的禮貌罷了,畢竟,他們兄妹二人見面,哪能不說一些比較私密的話?只是當著薛柯枚和秀兒的面,不好當面說出來罷了。既然薛柯枚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主動提出來了,那當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當然,表面上卻還要做出一家人的樣子:
“......大姐,......這......這怎麼好意思呢?來我這裡,大家都是一家人,說話隨便點兒,不要這麼見外。其實,說句心裡話,雖然你已經和我大哥離婚了,但我並不拿你當外人。在我心中,你還是我的嫂子。......不過,既然大姐說出來了,我這個當妹妹的,也就不便勉強了,這樣也好,聽說你也是第一次來這裡,既然這樣,那就乾脆給你放兩天假,你就出去好好玩一玩吧,本來中午我還想著找個地方好好請你們在一起吃個飯呢,只好改天吧......對了,我叫司機拉著你們姐妹倆好好在舊金山轉轉,畢竟,你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說完,趙田英就要拿手機,準備給她的司機打了一個電話。
“......趙總,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麻煩司機了,你們都挺忙的,怎麼能再麻煩人家呢?”薛柯枚客氣地謝絕了。她知道,這裡是美國,與國內的文化背景完全不一樣,這裡公是公,私是私,界限分的很分明。趙田英從國內出來的,她當然瞭解這些,她這樣說也是一種禮貌或是客套。但自己不能不識相,給人家司機添麻煩。
當然,這裡面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薛柯枚現在除了臨時給他當幾天翻譯,私下與趙田剛什麼關係也沒有了,所以,她不想和趙田剛待在一起,當然也就更不想和她的這個前小姑子待在一起。說來也是,薛柯枚現在啥也不是,夾在他們兄妹二人中間,這讓她感覺多少有些彆扭。
趙田英把薛柯枚和秀兒熱情地送到門口,看著她們離開,這才轉身回到房間。
可是,當薛柯枚和秀兒剛出了大樓,下了臺階,就在這時候,只聽後面有個聲音喊住了她們。回頭一看,就見趙田剛拿著一個皮包從後面追了出來,他從包裡抽出了一沓錢,硬是要塞給薛柯枚,並且大方地說道:
“......唉,我心太粗,還是我妹妹心細,想的比我周到。......這樣吧,工作上的事情不著急,我給你們放兩天假,好好在這裡轉一轉,這是一點兒錢,就算是公司給你們的補助,你們先拿著花吧,不夠再說......”
“這怎麼行?況且,我......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員工......”薛柯枚看著趙田剛手裡的錢,下意識地往後退縮了兩步,她又不是趙田剛公司的員工,只是個臨時僱來的翻譯,所以她怎麼能要趙田剛的這個錢呢?她雙手往後揹著,並不去接。
趙田剛畢竟瞭解薛柯枚的性格,他當然知道薛柯枚不會接這些錢,見她往後退,也不再堅持,便一把抓住秀兒的手,往手心裡重重地一拍,用不容反駁的口氣說道:
“秀兒,那你就拿著!記住,出去的時候,你可要緊緊地跟著你薛大姐,寸步也不敢離開。你和她不一樣,人家會說洋話,咱們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所以,你可要跟緊了,這裡不比國內,你一個人走丟了那可就麻煩大了......”說完,用力拍了拍秀兒的肩膀,並且還看了薛柯枚一眼,意思是必須保證秀兒的安全。
“放心吧,這個還用你吩咐?我比你清楚。”薛柯枚擔心趙田剛還要囉嗦,便回了他一句。
“清楚就好!”趙田剛安頓完了,這才轉身返了回去。
舊金山的景色確實不錯,儘管薛柯枚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但說實話,她對這裡的風景名勝並沒有多大的興趣,畢竟,在薛柯枚的眼裡,美國只是一個新興的國家,歷史文化遠不如歐洲那幾個有名的城市更厚重。只是考慮到秀兒第一次出國,所以,也陪著她在舊金山轉了兩個景點。
“......大姐,你......你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別看秀兒的年齡才三十來歲,但她的觀察力卻絲毫不弱。她發現薛柯枚來到美國,面對異國他鄉的美麗景色,並沒有顯出十分新鮮的樣子。於是,便問了起來。
“......心事?”薛柯枚正心不在焉地看著眼前的一棟高樓,被秀兒這麼一問,怔了一下,隨後便忍不住笑了,她輕輕地用手拍了秀兒肩膀一下,點了點頭,說道:
“沒想到你的眼睛還挺厲害,連我有心事也看出來了,沒錯,我就是心裡裝著點兒事呢。”
“是想孩子了吧?其實再過幾天,你們母女也就團聚了。”秀兒知道,薛柯枚的女兒正在美國留學,作為母親,當然想與女兒見一面,這也是人之常情。
薛柯枚聽了,只是笑了笑,既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搖頭,而是臉上現出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表情。
其實,在內心深處,薛柯枚這次來美國看娟娟,那當然不用說了。只是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情,自從登上飛往美國的飛機,這個心事就一直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上,而且,越來越沉重。
到底是什麼事情使薛柯枚一路上顯出滿懷心事的呢?
其實,薛柯枚來到美國,正是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楊子琪。
也就是說,薛柯枚一看到美國,看到這裡的每一條街道,楊子琪的那張充滿期盼而憔悴的面孔,就不時地在她的眼前晃動。
甚至就連她的姑姑楊麗輝的身影,都不時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我們知道,對於楊子琪,薛柯枚對她抱有一種複雜的情感。
一開始,由於楊子琪毫不掩飾地追求她的劉春江,所以,薛柯枚當然對她充滿了嫉妒,甚至可以說是敵意。
但是,由於不管怎麼說,楊子琪還是能夠信守諾言,最後終歸把劉春江還給了她,所以,從這一點上講,薛柯枚對她這個人有一定的好感。
到了後來,經過那天晚上兩個人在賓館裡推心置腹的交談,更由於得知楊子琪已經身患不治之症,薛柯枚對她的命運,報以深深的同情。
之後,當楊子琪表示要一定資助娟娟出國留學,從那一刻起,薛柯枚心中對她充滿了感激之情。
最後,當楊子琪把撫養劉春江兒子劉易的重任,託付給她時,薛柯枚感到了自己肩上深深的責任。
薛柯枚內心發誓,自己一定要對得起楊子琪生前的委託,肩負起劉易的監護責任。
此時來到美國,想到楊子琪一家人的結局,薛柯枚的心中,更是升起萬千感慨和無限惆悵。
自己作為劉易的指定監護人,按理說,這次來到美國,無論如何也應該去看一看孩子媽媽,也就是楊子琪給他留下的遺產。
當然,還有楊子琪的姑姑楊麗輝的遺產,自己也應該去看一看。
可是,一想到故人已去,薛柯枚的心中就感到無比沉重。
可以說,薛柯枚的心中顯得十分矛盾。作為監護人,她當然應該去看一看留給孩子的遺產;可是,作為楊子琪的生前同事,薛柯枚又害怕去哪個地方。
正是心中懷著這樣一種複雜的情感,所以,薛柯枚和秀兒出來遊玩,一路上才顯得憂心忡忡,充滿心事的樣子。
楊子琪的家裡離這裡並不遠,就在洛杉磯。昨天在酒店,薛柯枚其實就已經悄悄地在吧檯諮詢過了,如果乘飛機,從這個時候算起,最多兩個多小時就去家裡了。
“秀兒,我看咱們別在這裡轉了,這樣吧,你跟我去一趟洛杉磯。”薛柯枚猶豫了一陣,她看了看時間,經過反覆考慮,既然趙田英給她們兩個人放了兩天假,那就乾脆去一趟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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