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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子嘛?怎麼說呢?剛才路過公園時……”
“……當英雄去了?那好啊……”
到底還是彼此相互瞭解,還沒等劉春江把話說完,許若玲一下子就已經猜出來了。她笑著反問道。
劉春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才把剛才的經歷,簡單地敘說了一遍。
“……還交了罰款?哈哈,這英雄當的可真憋屈,”當許若玲聽完了劉春江的敘述,不禁也被他的經歷逗得哈哈笑了起來,之後,她這才又接著說道:“不行,怎麼能讓我們見義勇為的英雄連了計程車也坐不上呢?這樣吧,你上我的車吧。我送送你。”
“還是算了,把你的車弄髒了也不好。”劉春江看到許若玲開著的這輛警車,怎麼好意思上去?
“不怕,弄髒了我無非就是把車套洗一洗就行了。反正我這警車總是拉壞人,今天,咱們也拉一回見義勇為的英雄,怎麼樣,肯不肯賞這個光呢?”說到這裡,許若玲不由得笑了起來。
劉春江也被她幽默的樣子逗笑了。於是,便點了點頭,只好上了車。不過,為了儘量避免把座位弄髒,劉春江把自己上衣脫了下來,墊在下面。
又上了這輛車了。
想到前不久,自己為了去救薛柯枚受傷,危急中,正是由於被許若玲用這輛警車及時送往醫院,才救了自己一命,所以,看到這輛車,劉春江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情。可以說,甚至比看到自己的那輛車,都感到親切。想到這裡,他用充滿感激的語調,對許若玲說道:
“.....說起這輛車,我還要感謝大姐呢。那一次,要不是正好趕上大姐的這輛車,我的這條命,今天怕是也沒有機會再坐這輛車了。”
“那是因為你的命好,恰好被我趕上了。再說,那一年我們也是一起坐車,結果遇到車禍,你不是也救過我一命呢?”
想起當年的情景,時間一晃,多少年已經過去了,兩個人的心中,頓時升起無限感慨。
“……對了,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王雪飛今天出來了。而且還是無罪釋放。”
劉春江把剛才從張永強那裡聽到的訊息,告訴了眼前的這位女警官。
“……”
許若玲聽了,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劉春江這才發現,許若玲的面色顯得似乎有些難看。
“其實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了。唉,春江,你是不知道。作為經手辦理這個案子的人員,我們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流了多少汗,花費了那麼大工夫,得到的那些證據,還是不夠完整,說服力不強,也難怪人家最終沒有采納。”說到這裡,許若玲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說來也難怪,王雪飛的這個案子,畢竟是由許若玲親自負責主持偵破的。那些天,她帶著人,沒日沒夜的花了那麼多精力,最後還是沒有個所以然,最後就這麼被無罪釋放了,這當然讓許若玲的心情有些沮喪。
“許大姐,說句實話,也許你不願意聽這樣的結果,那是因為我們所處的位置不同。不過,從我的個人情感上講,我倒是期待有這樣的結果。”
“怎麼……你是這樣的想法?”
許若玲用責怪的眼神斜著瞅了劉春江一眼。她顯然沒有料到,劉春江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差點就要指責他,這話別人能說,但他卻不能這樣說。畢竟,不管怎麼講,一日夫妻百日恩。楊子琪好歹也曾經是他的妻子,更何況,當時楊吉輝他們一家三口人躺在床上的那個讓人目不忍視,令人痛心的場面,在場的人,誰看了都會動容。更何況也曾經算是楊吉輝家庭成員中的一員劉春江?
但許若玲的這種想法也就是在腦子裡一閃,隨後也就明白了。
其實這也難怪,當時的那個場面,劉春江畢竟沒有看見,甚至他當時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即使是現在,也大概一直認為楊子琪一家人的死亡,真的就是因為普通的食物中毒呢,所以這樣一想也就不奇怪了。換個角度講,王雪飛也是和他工作多年的老同事,作為正常人,誰都不希望身邊的人被冤枉。
“唉,這也怨不得你,可以理解。畢竟……畢竟當時的那些情景,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就沒有個人主觀情感。”
許若玲一邊開著車,一邊感慨地說著:“我和你的感受確實不一樣。其實,每當成功地辦完一個案子,對我個人而言,感情有時候確實很複雜,也很矛盾。一方面,作為幹我們這一行的,把犯罪分子緝拿歸案,繩之以法,這才顯示了我們的工作成果,也體現了我們存在的意義;可另一方面,當聽到被我們內心認為有罪的人,最後居然給放出來了,而且還是無罪釋放,心裡當然很不是滋味。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這隻能說明我這個人無能罷了。”說到這裡,許若玲顯然比較激動。
稍微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停了停,許若玲這才又說道:
“當然,我們還是要尊重法院的判決。而且,作為一個普通人,特別是作為一個女人,誰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要知道,不管是誰,即使是一個犯罪分子,他的後面,也都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一旦被送進監牢,對於他的家庭,特別是對於那些有孩子的,特別是孩子還小的,它所帶來的傷害,都是不可彌補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些逍遙法外,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人,我......我真覺得這就是對我個人業務能力的一種莫大的諷刺和嘲笑......”
劉春江聽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兩眼望著前面,默默地想著。
“唉,真是越想越煩。算了,不說這件事了。有時候靜下來想想,作為一個女人,特別是作為我這個人的愛好,也許……也許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刑警這個職業,春江,你是不知道,有時候自己的內心真的很糾結,很矛盾,甚至是一種折磨和煎熬。作為刑警,每天聽到的,看到的,沒有一件事是讓人開心的,更何況我這個人從性格上講,還是喜歡過一種充滿詩意和充滿浪漫的生活……”說到這裡,許若玲搖了搖頭,忽然,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雖然是笑聲,但劉春江卻從這笑聲中分明聽出來,這笑聲中其實更多的又是顯示著一種對現實的無奈和痛苦。而且,這笑聲讓劉春江聽起來甚至比哭還令人難受。
“許大姐,你應該這樣想,正是由於有你們存在,才會給社會和大家帶來詩意和浪漫。”
話雖然這麼說,劉春江似乎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把王雪飛無罪釋放的這個訊息,告訴給許若玲了。不用說,作為辦理這個案子的警察,她聽到王雪飛被無罪釋放出來的這個訊息,當然感到特別的堵心。同時,劉春江也理解了許若玲此時此刻的心情,看來,一直到現在,她還堅持認為,王雪飛是有罪的。
當然,自己怎麼認為那是自己的事情。說到底,要想證明一個人是否有罪,法庭畢竟要的是確鑿的證據。
“……其實,幹哪一行也不容易啊,別的不好說,就單說我們在企業工作的這些人,每天也不是為了產品的銷路和回款而犯愁啊......”想到前不久自己在遼源水泥集團辦公大樓的走廊裡,看著那些幾個月沒有開資,充滿期待的一雙雙眼神,劉春江也想自我解嘲地笑兩聲,釋放一下壓力,但他卻笑不出來。
汽車到了。
“要不然,我幫你送上去吧。”見劉春江的手裡拿著一大堆東西,許若玲便下了車,想幫助劉春江拿一些。
“不用不用,這裡是電梯,我一個人能行。謝謝了。”劉春江客氣地說道。
“能拿了?那好,我就先走了。”說罷,許若玲朝他擺了擺手,這才又把車開走。
看著汽車走遠,劉春江轉過身來,拿著這些東西,上了樓。
當劉春江來到了岳父岳母的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
“……是誰啊?”只見薛柯枚的母親,站在裡面,向外面望著。
“……媽,是我。我來看您了。”
“……是......是春江?”
顯然,薛柯枚的母親完全沒有料到。她見劉春江見了自己,竟然不像以前那樣,什麼印象也沒有;而今天居然還認得自己是他的岳母,頓時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快......快進來......”說著,一把就把他拉了進去。
這時候,薛柯枚的父親也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一見進來的這個人是自己的那個失去記憶的女婿,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劉春江的面部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
“爸爸,您還好嗎?我……我已經恢復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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