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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槓鈴般的大笑聲震得亞修頭皮發麻。他抽動了一下眼皮,重重地吐了一口粗氣,還是把炸彈的旋鈕關上了,接著便苦著臉做出了投降動作。

“你不是說,你已經為這個遺蹟付出了一切了嗎?”

巨魔將軍笑道:“確實付出了一切!為了達成目的,我這條小命,當然也一定得在這其中啊!現在, 很會說話的小哥,把你手裡的炸彈放下來吧。哈哈哈,雖然我有八成把握確定那東西還是個假貨,但還是不敢冒險!”

遊俠不太明白對方前半句話的意思,但聽到後半句話,頓時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相, 把關閉後的“離子鹽炸彈”丟在了地上。

那玩意轉動了幾下,接著卻從裡面彈出了一個搖著旗的小丑娃娃。

記者小姐也閉上了眼睛,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黑鱗的沙民“法師”長出了一口粗氣,巨魔則笑得更加開懷了:“你這個小哥確實是個秒人!大可汗會很欣賞你的。我們的大業,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

我特麼居然被一個掠奪者三番五次地誇獎了,但我一點都不開心。亞修艱難地擠出了一個苦笑:“你,你是怎麼識破的?”

“我沒有識破,只是賭一把而已。小哥,賭場上能贏的從來不是說我的賭技高手,而是不在乎輸贏的人而已。”巨魔道。那雙浮誇頭盔後的一雙小眼睛,似乎在閃爍著智慧的目光。

亞修大概是覺得,輸給這麼“智慧”的巨魔,也不算是太丟臉吧,便慢慢地直起了身。兩隻手已經抱在後腦勺上。

他小心翼翼地退後了幾步,給巨魔讓開了一條通道。

在他的身後,已經做好了所有覺悟的記者小姐微微抬頭,一眼便看到了亞修藏在腦後的手中緊握著一枚鉛筆般大的微型高爆導彈。

她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瞼,把自己驚訝的眼神藏了起來。

原來,真正的老鳥, 都是這麼操作的嗎?

記者小姐頓時覺得自己學到了很多。當然,現在再學到新的知識, 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但她依然莫名地很有成就感。

誒?什麼時候我這麼豁達了?泰娜·摩恩小姐在為自己的狀態而驚訝。

“現在,在下可以投降了嗎?”亞修用哀求的口吻道:“我們真的只是亂入了這個遺蹟的無辜冒險者,現在這裡的一切都是您的了。我們這就離開,現在就離開!真的!”

巨魔將軍瞥了他一眼,哈哈一笑,忽然抽出了掛在腰帶上的榴彈槍。

這種人類需要雙手託著使用的單兵火力支援武器,放在巨魔的手裡就像是一把小手槍似的。為了適應他的手型,便硬是把槍托改成了大號槍柄,扳機也整成一個杯口大小的環扣,看著就綠皮風十足。

可就算是如此,這玩意也確實是把能發生炮彈的致命武器啊!

亞修頓時便急了:“你說過的!你說過的!”

“我說過什麼了?”巨魔一隻手扣開了榴彈槍的保險栓。

“你說過的,我投降的話,您就放我們一馬!”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巨魔嘎嘎嘎地大笑著,正準備按動扳機。可就這個時候,身後的沙民忽然向自己大聲吼道:“背後!”

不用對方提醒,薩扎卡本人便確實感受倒了一股極為強烈的危機感。一股殺氣,就彷彿夾雜著火焰的暴風,直接衝著自己的後背而來。

他當然可以開炮把這個失去抵抗能力的遊俠幹掉,但直覺告訴自己, 哪怕只是晚上如此半秒,他也一定會付出死亡的代價。

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為什麼會這麼快?

薩扎卡督軍惡行惡相地嚎叫了一聲,用一個極為彆扭的動作迅速轉過了身,扭得自己覺得胯骨都要斷了,渾身上下的每條關節都子啊哀鳴,就連剛剛才癒合的幾道傷口都已經被再次撕開了。

可是,他還是仗著“血路”靈能者的長血條能力,咬牙切齒地回過身,向那個已經在過頭入口現了行的身影開了火。

巨魔將軍只是依稀看得出來,那應該是一個披著電腦關了的人類戰士。然而,那線條光滑的機體華麗得就像是一臺用貴金屬製作的藝術品,散發著和血氣瀰漫的現場完全不在一個次元的氣場。

紋章機!?

他腦中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手上則已經條件反射般地扣動了扳機。

炮彈向著對方呼嘯而去,可緊接著,大家所想像的爆炸卻並沒有發生。紋章機身前的空氣中騰起彷彿水波一樣的漣漪,炮彈旋即便鑽入了那道波瀾之中,一個旋轉之後便不見了身影,就像是直接被深不見底的湖水吞噬了。

巨魔甚至都來不及為這一幕所駭然,已經下意識地丟掉了榴彈槍,抄起了自己的雙頭斬劍。緊接著,那個身著紋章機的身影便已經宛若幽靈一樣地來到了自己身邊。

身為一位千錘百煉的戰士,薩扎卡下意識地便提起雙頭劍用兜頭一劈,但手臂才剛剛一動,他的視線之內綻開一面宛如太陽般的璀璨光暈,除此之外,他已經再看不到任何事務了,甚至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這樣一瞬間的恍惚,在這樣的戰場上完全是致命的。

巨魔只覺得肩頭一熱,右手連同自己的刀便直接落在了地上。就算是以巨魔的身體自愈能力,也不可能折斷的肢體再重新復原過來的。

更可怕的是,來自對方能量武器中的,不僅僅只是無堅不摧的高溫熱量,還帶有某種無形無相的力量,再切斷了他的身體,截斷了自愈再生的能力後,還在向著更細小的微觀領域進發著。它們正在破壞細胞的原子!

到了這個時候,薩扎卡督軍才終於感受到了傷口處的劇痛,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野獸。

原子光矛!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匪,薩扎卡也並不缺少和星界騎士團打交道的機會!可是,可能夠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面前的“星界騎士”,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呢?

他來了!餘連來了!薩扎卡督軍只覺得獵物和獵手在這一瞬間顛倒了,可越是在這個時候,他卻反而是去了思考的能力。

來人自然便是了離線甚久的餘連了。他一手解除了這頭巨魔的戰鬥力,反手猛地撩動了原子光矛,正準備將這傢伙徹底斬首,卻忽然聽見一個“嗡嗡嗡”的顫動聲適時響起。那宛若晨光一樣的金黃色光刃,便被一團模糊不定的空氣包裹住了。

那團模糊的空氣漣漪,就像是用沸騰的水蒸氣凝結成的鎖鏈一樣,一頭纏住了光矛的金刃,另外一頭則連在黑鱗沙民手中的長矛上。

不過,這傢伙應該是用完所有地力氣了,連雙手都在顫抖,就彷彿是在勉強地抱著一根電線杆子似的。

“黑刃基塔?”紋章機後面傳出了餘連的聲音:“你居然能施展束縛力場纏繞,就憑這一手,就遠超過伱的老師赫森長老了!”

“我比老師強大得多!我已經是歷上最強大的努瓦之子!我的存在便一定會永恆地終結你!”黑鱗沙民的身體顫抖了起來,聲音顯得森寒低沉,壓抑著瘋狂的憤怒,當然,還有一絲掩飾在複雜情緒中的恐懼。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恐懼,他一切的仇恨和憤怒,便都帶上了一絲歇斯底里的虛弱。

黑刃基塔似乎這時候才都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失態了,便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放緩了語調:“你的登陸艇,才剛剛突破大氣層。”

言外之意,就是你來得太快了!這其中必有蹊蹺!

確實,黑刃基塔的部下向他通報地球援軍發動了軌道機降的訊息,到現在也就一兩分鐘,他餘連就這麼出現了,怎麼想都實在是太不科學了。

餘連歪了一下頭,紋章機那金碧輝煌的頭盔後傳出來一個毫無起伏的棒讀音:“力場跳躍。”

黑刃基塔微微一怔。

餘連又補充道:“我的登陸艙降落到平流層的時候,我就用了一招力場跳躍,然後biu的就出現在這裡了。”

透過對方頭盔的視孔,沙民分明看到了一雙平靜到漠然的眼神。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頓時覺得對方是侮辱自己的智商,剎那間便失去了理智。

他咬著牙舉著長槍,一團猛火從他的雙手上點燃,隨即將他全身都覆蓋在了其中。

“去死吧!我的存在就是你的末日!”火焰化身的沙民施法者向自己的敵人發出了瘋狂的咆哮。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再次和對方視孔之內的眼睛有了一個接觸,頓時便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明顯的嘲諷。

然後,還沒有等到他把那團火焰扔出來,紋章機要側的武器架自動開啟,手電筒大小的光劍劍柄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飛到空中,忽然出鞘,直接扎入了沙民的腹部。

黑刃基塔完全沒有料到會被這樣的攻擊偷襲,微微顫顫地伸出了一隻手,然後兜頭倒地不起。緊接著,無論是猛火還是纏繞力場,自然都消散了。

餘連只是用了一個最簡單的靈能牽引外加上念動力拔劍,便輕而易舉地幹掉了一個至少三環的靈能者。

很多靈能者一旦升了級,就只沉迷於炫耀力量而不能自拔,卻總是忘記,或者壓根不懂採用最合適最高效的手段,那就徹底走上邪道了。

事實證明,沒有沒用的能力,只有沒用的靈能者。

黑刃基塔一直倒在地上的時候,都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緊接著,餘連反手一探,金黃色的光矛再次如捕獵的毒蛇一樣點向了無處而逃的的巨魔將軍。對方躲避不及,整個下巴都被鋒利的光刃的尖端當場刺穿,從脖子後面探了出去。再輕輕地一抖槍尖,巨魔的脖子整個部分都相當於是被從原子層面崩解了,腦袋直接掉在了地上,表情兀自在凝成了一張愁雲慘淡的哀嚎表情。彷彿那擴散的瞳孔,還有擴張的大嘴,都在訴說著自己臨終的殘念。

就算是巨魔,就算是血條超長的肉盾型靈能者,被砍了腦袋也應該是活不下去了。

這就是薩扎卡將軍的結局嗎?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這傢伙作為大可汗的背景板之一,至少是活到20年以後了的。

當然,被餘連提前抹殺的名人畢竟是太多了,這位巨魔將軍無論質量還是名聲都遠不如之前夭折的那些,他也沒有任何唏噓的感覺。他回過身,支其機甲的鋼足猛然向前一步,當場便將黑刃基塔踩在了足下。

對方身上的骨頭被踩斷了好幾根,痛苦地張大了嘴巴,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是氣若游絲地道:“……咕,殺了我!”

餘連沒有理會對方,摘下了頭盔,向著那邊目瞪口呆的亞修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唷,亞修老兄,有段時間不見了啊!你真是越發的……呵呵,越發地調皮了啊!”

遊俠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和餘連碰到,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應該慶幸自己逃出生天,還是想辦法抱頭鼠竄了。

兩年多以前,還是在這個星球,對方是個才剛覺醒的菜鳥,硬實力且還不如自己,打卡茲汗的時候還指望著自己去幫他抗包了。可現在,把自己一眾人等逼得差點走上絕路的敵人,在對方面前甚至還沒有走兩個回合。

或許正因為這樣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亞修現在卻連嫉妒和失落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他只能在臉上艱難地擠出一個營業用笑容:“餘……長官好啊!長官您真是辛苦了!長官您要不休息一會?讓您親自來救援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可是,這便是我們偉大的友誼了吧!”

總之,只要能放下一開始的糾結,亞修對角色定位的適應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的。

餘連和亞修打了兩句哈哈,又對記者小姐道:“這位應該就是泰娜·摩恩小姐了吧?看到您還康健,我也算是放心了。只要您平安就好,待我這邊做完了正事,再和您慢慢計較您涉嫌在本國國土上盜掘遺蹟的行為。”

我這不是盜掘,而是保護性挖掘!這是任何一個有責任感的聯盟公民應盡的義務,不必感謝我!泰娜·摩恩很想要這麼說,但一時間又覺得這種傲慢的車軲轆話實在是沒有意義,光是在腦子裡過一遍都讓自己筋疲力盡了。

她只能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向餘連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倒是亞修又在陪著笑臉說:“什,什麼盜掘?沒有盜掘,覺得沒有!一切都機緣巧合,您可不能因為升官就隨便誣陷一個老朋友啊!忘了我們當初並肩作戰的燃情歲月了嗎?我亞修·斯特因哥哥是什麼人?餘連兄弟,你就真的忘了嗎?”

這時候,過道口響起了一個呼喚聲:“小師叔,外面的陣列已經完成了哦!”

那是清澈而明快的聲音,一聽就是少女的聲線。

可是,明明是這樣的聲線,泰娜小姐卻覺得像是聽到了雷鳴,心頭莫名地顫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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