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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輝沒料到竟然能一敗塗地,一直到被真莊王一腳正中心口,他的腦子裡也還是混沌的,如同是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重。
胸口傳來劇痛,他咳嗽一聲,一口血便忍不住噴了出來,隨即才開始覺得不對-----他的計劃不敢告訴兒子知曉,陳文清對這些該是一無所知的,除了那天孩子吃了藥昏睡的事兒,他不該知道其他事。
可陳文清說起來卻每一個環節都說準了,包括他在何時何地跟詹長史見面,包括他收了詹長史什麼東西,也包括他找的是太醫院的秦太醫拿的安神藥......
他猛然睜大了眼睛,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一直以為是他們自己設了一張大網等著人鑽,可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們就落進了別人的圈套。
想到了這一點,陳浩輝頓時手腳發麻,抖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莊王已經氣瘋了,多年經營,無數佈置,都在今天功虧一簣,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他腦子裡嗡嗡嗡的,一時有無數個小人在說話。
元豐帝的態度怎麼會前後變化如此之大?
他的反應不對,絕對不對-----他身邊幕僚門客眾多,加上得到的指點,他分明已經能確定元豐帝的逆鱗在何處,而且已經精準的戳到了那個地方。
既然都戳中了,元豐帝怎麼卻不按照大家預判的方向走?
他差點也跟著陳浩輝嘔出一口血來,但是腦子卻飛快的在轉,電光火石之下,他猛地朝前一撲跪倒在地上,聲嘶力竭悲苦的喊了一聲父皇,滿含眼淚的辯解:“父皇,兒臣不知,兒臣真的半點不知啊!”
元豐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目光如同刀鋒,一寸寸在他身上掃過,如同凌遲一般,過了許久,元豐帝才輕輕的牽了牽嘴角:“老四,當年你太子哥哥出事的時候,你幾歲了?”
莊王心臟猛地一縮,如同是被一隻大手無形的拽住了心臟並且瞬間捏緊,他面色紫漲險些呼吸不過來,驚恐的打了個哆嗦。
連麗妃原本正準備喊冤的哭聲也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鳥兒,一下子就噤了聲。
怎麼會?!
她瑟瑟發抖,一時之間連思索也不能了,下意識的看向兒子,喉嚨裡一陣陣的冒煙,隨時都能暈過去。
元豐帝不顧這倆母子驚恐的表現,他上前一步,忽然笑了起來:“老四,你是不是把朕當傻子?”
他嗤笑了一聲,輕快的拿起桌上的一封奏摺,噗的一聲扔在莊王額角,冷聲道:“看看吧!”
莊王手都已經顫抖的拿不穩奏摺了,卻還是堅持著伸手將奏章拿起來,才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面色慘白-----這封奏摺開頭就寫著:臣登州衛指揮使盧炳生有本奏.......
盧炳生!當年登州衛副指揮使。
他頓時一陣眩暈。
元豐帝冷冰冰的看著他,靜靜道:“你可真是有個好母親,是吧,麗妃?”
被點了名的麗妃魂飛魄喪,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戰戰兢兢的喊:“聖......聖上......”
元豐帝已經懶得聽她多說,眼睛輕輕一瞥,夏太監已經知機的上來,小心的將一個匣子放在麗妃跟前。
麗妃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黑。
那是當年三皇子為了保命送給她的東西,她早已經交給莊王了,誰知道如今卻出現在這裡!
事到如今,她的腦子已經一片混亂,全然已經想不到任何的應對,癱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元豐帝就嘲笑的望著莊王:“好心機啊老四,不聲不響的就勾搭上了你三哥,這麼多年藉著秦家水師提督的便利,養了不少人吧?否則怎麼能招攬的了天師來呢?”
他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敲了敲,戲謔的嘖了一聲:“你看看,這遍地撒錢還是有些用處的,否則怎麼能從慈濟堂弄到這麼多嬰孩屍體,來為你搭橋鋪路,助你來清除異己呢?!”
莊王越聽心裡越是膽寒,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已經明明白白攤開在了元豐帝跟前,可是他不明白。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陳浩輝也不可能會清楚所有的計劃的,比如說這佈下風水局用來陷害宋家的事兒,就是張清風一手去做的。
可是現在他做的每一個環節都被擺在了元豐帝跟前。
這是為什麼?
宋家?
如果宋家早就知道了他的計劃,那又為什麼要忍到現在才來揭破?
他們應該在一開始就當機立斷的阻止這件事發生才對,否則的話,宋恆的身世豈不是一樣要曝光?
宋恆的身世.....
莊王忽然想到這一點,一時忍不住猛的攥緊了拳頭。
是啊,宋恆的身世這一點,他總沒有作假,那宋家打算怎麼應對?
元豐帝難道就會這麼輕輕放過?
他不明白!
可隨即元豐帝已經轉過頭去盯著陳浩輝:“盧炳生在奏章上說,當初他帶兵趕去救先太子的時候,曾見你在出事現場出現,你當時,是去做什麼的?”
陳浩輝瞠目結舌。
他一時弄不清楚元豐帝是什麼意思,狠狠地抖了抖,汗水已經是從耳後流到了地上,然後他忽然心有所悟的看了兒子陳文清一眼。
陳文清面色沉靜,輕聲道:“父親,事到如今,您就實話實說了吧,還有什麼好隱瞞的?您為了殿下,連自己的親長孫也狠得下心對用安神藥......我親耳聽見您曾跟那對男女密謀,說是當年的掉包計只為如今......”
陳浩輝不僅手腳發麻,他連頭皮也跟著發麻了。
至此,他終於明白了宋家為什麼明知他背叛卻還一直縱容他,只當不知的配合他。
原來是為了今天。
原來是為了順理成章的引出宋恆的身世,又不牽連宋家!
宋恆!
宋恆可真是夠狠啊!
他的舌頭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宋家真是把所有事都算完了,他如今能說什麼?能否認嗎?
如今他為莊王做的那些事已經全都被翻了出來,但是兒子卻是站在宋家那一邊來當證人的,他若是反駁兒子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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