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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昌公主也正摘了自己頭上的金冠隨意扔在妝匣裡,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悅的緊蹙了眉頭:“胡太醫不是說他配製的那些藥草拿來煮了洗頭可保不生白髮?全都是扯謊罷了!”
她兩鬢都添了好些白頭髮,看著就十分的礙眼。
孔氏服侍在側,聽見她抱怨,就急忙捧了金冠交給一邊的丫頭,陪笑勸解:“祖母說笑,您這個年紀,能保養得如此好的,滿世界挑挑去,能有幾人?胡太醫也說了,那藥方生效也得有一段時間呢,哪兒能這麼快就起效呢?再說,祖母若是都嫌棄自己老,今兒還有外地來做客的夫人以為您是我婆婆的,您簡直是叫孫媳無地自容了!”
孔氏知情識趣,為人風趣,向來在明昌公主這兒很得臉的,如今聽見她這麼笑著調侃,明昌公主的心情好了些,瞥了她一眼:“怪小油嘴兒,這幾個裡頭,就你嘴巴甜!”
笑了幾句,明昌公主看著丫頭散了頭髮,才問孔氏:“人都已經送走了?雲章呢?怎麼不來見我?”
孔氏在一邊輕聲答話:“客人都已經送走了,當時送了蘇四姑娘出去,就走了一大批人的,殿下一走,大家更是沒人坐得住了......”
明昌公主嘲謔的挑了挑眉。
她不喜歡蕭恆,也不覺得蕭恆此次來是給自己臉面,看著滿妝匣的首飾,過了一會兒,聽見外頭有人喊大夫人,她才轉頭,一眼看見李家大夫人,也就是她的大兒媳進來了。
李大夫人急匆匆進了門,先行了禮才跟孔氏彼此打了招呼,就走到明昌公主跟前,附耳將外頭傳來的訊息說了,滿臉凝重的道:“如今已經證實了,蘇三太太是被人矇騙,才會對蘇四姑娘的身世有誤會之處,如今那些調唆著做下此事的人都已經進了順天府大牢,押後再審了。”
孔氏在邊上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下意識看了明昌公主一眼。
不知道怎麼,她總覺得這件事好似跟自家公主祖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今天一來,明昌公主就對蘇邀發難,對蘇邀的敵意簡直太過明顯了。
明昌公主果然猛地回頭,因為動作太大,以至於頭髮被扯得痛了,伺候的侍女嚇得不知所措,明昌公主卻只是盯緊了垂頭的李大夫人:“你說,蘇邀的確就是蘇家親生的沒錯?”
這怎麼可能?
她還打算看蘇家賀家那兩個老太婆的笑話呢,怎麼現在事情聽著不大對勁?
李大夫人知道自家婆母對這事兒上心,聞言急忙點點頭:“都打聽清楚了,當時跟著出去看熱鬧的人不少,如今也人人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故意藉著這件事給蘇家難堪。”
明昌公主的心情急轉直下。
原本若是蘇邀的身世真的有問題,那她今天的那番話就立得住腳,沒有任何問題----對一個鳩佔鵲巢,居心叵測的丫頭,還要講究什麼體面不成?
可是如今蘇邀當真是蘇家親生的,事情就又有些微妙起來。
落在別人眼睛裡,會不會想她這個公主太過刻薄了些?更甚者,不會疑心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滿京城今晚都在討論蘇家的事兒,人人都覺得蘇家之前抱錯了女兒本就已經是一樁慘事,如今還被人這樣利用,蘇四姑娘著實是有些倒黴了。
許順今晚值宿西苑班房,許崇回了家就直奔齊氏房裡,有些驚怒的問妻子:“姑姑這是什麼意思?咱們手頭有這麼要命的事,她怎麼還又去跟那個邪門的丫頭過不去?”
自從許慧仙折在蘇邀手裡,許順就認定蘇邀是個邪門的,對蘇邀十分的不喜歡,屬於沾上蘇邀的名字都覺得自己沾染了晦氣的那種。
現在齊雲熙還鬧出這樣的事,他都覺得當頭一棒。
齊氏自己聽見訊息的時候就已經懵了,現在聽見丈夫生氣,也跟著跌腳:“姑姑的脾氣自來就是那樣,不管是什麼人得罪了她,只要是讓她上了心的,哪怕是過上多少年,她也得找回場子來的.....”
“那也不能不顧大局啊!”許崇急的頭皮發麻,氣的聲音都變了形:“姑姑她太輕敵了!蘇家那個丫頭是個人精中的人精,聰明的都不像人,能把自己親孃都圈禁起來的人,能是什麼善茬兒?姑姑不僅沒出氣,反而搭進去了多少人?不說別的,咱們在京城的幾條線都有人一頭栽進去的,現在被人盯上了,你說說.....”
齊氏自己也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勸著許崇一些:“姑姑她為人向來就是這樣,你也不要太過生氣,等姑姑來了,再跟她商量商量.....”
許崇氣的從心口一直痛到右手手掌,焦灼的等到第二天,一刻也耐不住就找上了童家去。
齊雲熙早已經等著他了,經過了一晚上,她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已經能心平氣和的提起此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也是我太過輕敵,被那個丫頭將了一軍,可也僅止於此了。”
許崇素來知道齊雲熙不好相處,雖然心裡憤怒,也不敢過於苛責,聽見她這麼說,也只是勉強笑了笑:“姑姑,只怕不僅於此吧?從昨晚到現在,我接到了好幾個人的信了,蘇家這次順著線可是攀上來了,聽說還派了人手去喬丹寧去過的賭坊......”
種種跡象都表明,在他們算計蘇家的時候,蘇家其實也同樣在算計他們,早已經布好了局引誘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見齊雲熙臉上陰雲密佈,許崇忍了忍,還是規勸道:“我也知道姑姑不甘心被一個小丫頭擺弄,但是眼前要緊的不是她,是如今正在進行的胡建邦一事,咱們何必節外生枝呢?忍一忍罷了,只要事情進展順利,蕭恆跟先太子一樣.....蘇家跟賀家失去了靠山,又能算什麼呢?到時候還不是隨您心意處置罷了?”
齊雲熙耐著性子聽著這晚輩說教,過了半響,才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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