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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夫人是深知此地情況的,更知道那些土兵的彪悍。
之前為什麼一直打打停停啊?
還不是因為沒有人能徹底馴服這批土兵,他們只聽土人將領的話,土人將領遇見難纏的官兒,比如之前的成國公徐永鴻,他們就被逼著出力氣,但是一旦這種壓力消失,朝廷換了好說話一點的將領,他們就又開始龜縮不動了。
軍餉照領,但是卻有自己的算盤,一天到晚不是這就是那,鬧的當地官府也沒法子的很。
現在發生譁變,一想就知道是因為楊家在軍中的人因為這次的事不滿,故意在跟朝廷唱反調,給新來的欽差一點顏色看看。
但問題是,這幫土人,他們是不懂得分寸和火候的。
廖夫人緊張得都要哭了,但是,丈夫是總督,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因此,廖夫人強忍著,送走了丈夫,她再也睡不著了,坐在房中好一會兒,等到天邊微微露出魚肚白,她吞了口口水,吩咐丫頭:“給我梳洗,我要去看看縣主。”
紀媽媽知道她現在的心情焦慮,想著此時縣主倒是真的定心丸了----這位縣主才是真的臨危不懼的主兒,便忙服侍著廖夫人換了衣裳首飾,陪著廖夫人一道去找蘇邀。
這件事鬧的那麼大,蘇邀這裡自然也聽見了訊息。
蘇嶸跟蕭恆都派人過來傳了話,袁夫人抱著妞妞也過來跟她做伴,有些不安的道:“么么,殿下這麼去,是不是太冒險了?”
正好外面有了響動,燕草推門進來輕聲稟報:“姑娘,夫人,廖夫人來了。”
袁夫人便急忙站起身來跟廖夫人行禮。
廖夫人擺了擺手讓她起來,看見妞妞還困的在揉眼睛,禁不住也放低了聲音:“這麼早,是聽見訊息嚇著了吧?看孩子困的。”
她說著,伸手去街孩子。
袁夫人遲疑一瞬,還是把孩子遞了過去。
廖夫人其實就是心裡十分不安,抱著孩子,,感覺孩子圓滾滾的身體在自己懷裡,她才心安了許多,長出了一口氣。
“是啊。”袁夫人也重新坐下來,有些發愁:“誰能想到竟然真的會發生譁變這種事,也不知道唐駙馬人怎麼樣了,若是唐駙馬出了事.....”
那事情就鬧大了。
廖夫人比她還要憂慮,看向沉默的蘇邀道:“縣主,殿下的憤怒,我等都可以理解,只是.....這麼去,是不是太冒險了?”
蘇邀知道廖夫人的擔心,想了想,就道:“是冒險了一些,但是,這個險是必定要冒的。”
她給廖夫人和袁夫人都倒了一杯茶,解釋道:“軍中發生譁變,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大事,尤其是雲南這形勢複雜的地方,發生譁變,不能及時鎮壓,到時候其他軍營若是有樣學樣,怎麼辦?楊參議手裡只有三萬土兵沒錯,但是,整個雲南,土兵卻不只是三萬!所以,這件事,不管什麼起因,都必須快準狠的止住!而且,必須得殿下親自去,方才效果更佳。”
能夠鎮壓住譁變的皇太孫,才能讓軍中上下服氣安心。
危險是危險,但是,蘇邀自來相信蕭恆。
有些事她能幫,有些事她卻天然弱勢,她信得過蕭恆的本事。
廖夫人和袁夫人都被她眉眼之間的堅定感染,兩人都不再那麼害怕了。
而另一頭,蕭恆已經飛馬帶著四千多兵馬直奔城外的黑山大營,黑山營得名於這裡的大山,是一座十分令人望而生畏的山,當地人都叫它黑山,這裡人煙罕至,山裡常有猛獸出沒,蛇蟲鼠蟻和瘴氣也讓人煩躁。
但是這裡的地理位置卻十分重要,乃是要衝之地,易守難攻,也因此,楊參議的土兵便駐紮於此。
到了黑山大營附近,蕭恆命令先安營紮寨。
而後將輿圖拿出來,令廖經續等人都進來了。
廖經續到底是文官,騎了這麼久的馬,面有菜色的苦笑,但是一眼看見輿圖,又忍不住有些困惑的往前奔,詫異的問:“殿下,這是什麼?”
這不是一般的輿圖,一般的輿圖是畫在羊皮捲上的,但是蕭恆這裡的輿圖,卻是一個沙盤,裡面錯落的有河流、山丘等物,做的十分逼真,哪怕是不大懂看圖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得懂。
蕭恆笑了笑:“這是我義父教給我的。”
他跟宋翔宇之間的關係,稱呼舅父之類的稱呼怎麼都好像不對,後來便乾脆改成了義父。
好歹是宋翔宇養大了他,後來哪怕是元豐帝也預設了的。
大家都知道,如今蕭恆說起這個,廖經續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是啊,宋翔宇本來就是有名的武將。
他精神一振,指著黑山大營跟蕭恆說:“這裡便是楊參議三萬土兵的駐紮處,還有這附近.....”
他指著幾個村落,道:“都是軍戶。”
土人們也不可能天天沒事就訓練等著打仗,那些軍餉發下去了,他們也不夠養活一家老小的,因此,閒了的時候他們就去種地,戰時便再去打仗,這附近,便演變成了他們的家小的地方。
軍戶是比良民又要低賤些的,他們也不能從事別的行業,只能種田得些吃食,因此,不管在哪個地方,普通軍戶都過的比較苦。
黑山大營的軍戶,便更苦了。
蕭恆的目光在其中流連了一會兒,嗯了一聲,招呼廖經續和崔大儒他們:“換裝,我們去這些地方逛一逛。”
廖經續頓時大驚:“殿下,這萬萬不行!”
他一開始對蕭恆來這裡都沒表現的這麼激動,這回是真的激動了:“殿下,那裡可都是土人!全都是聽土人的話行事的,而他們十分排外,若是識破了咱們的身份,那咱們可就跟唐駙馬一樣了!”
到時候總督皇太孫都成了階下囚,那豈不是真的黃天下之大繆?
蕭恆沒有他這麼激動,目光淡淡的道:“廖大人不必怕,我讓斥候先去看一遍。再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聽人說,總比不上自己看的清楚。”
他定下的事,從不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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