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 一曲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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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藝博最終沒有當堂把作文字發下來，而是隻說了一句“沒領到作文字的同學明天到我辦公室來拿”，便又把兩個作文字帶走了。

“除了王小寶的作文字，還有誰的作文字沒發下來？”柳旭東好奇心發作，“你們看看自己的同桌，誰的手中沒有作文字？”

康藝博為什麼不公佈名字，學生不知道原因，但越是不公佈名字，學生越是要探個究竟。

夏鵬飛早就注意到了，冷絲雨手中沒有作文字。但他沒有聲張。

葉知秋敲了敲夏鵬飛的椅子，問道:“鵬飛，是你的作文對吧？我沒看見你的作文字發下來。”

“不是。”夏鵬飛沒回過頭，只淡淡回答。

夏鵬飛沒寫這篇作文。康藝博佈置這篇作文時，夏鵬飛還在二班就讀。

自習課上，班長蕭天浩找柳旭東說事，“旭東，我們班想搞個文藝晚會，你去找你舅舅通融一下，需要他拍板才行。”

柳旭東的舅舅沈哲天是天翔中學的校長。

柳旭東卻明確拒絕，“我去找他，他得把我罵得狗血噴頭，他最反感我出面給他找麻煩。你們找我還不如往校長信箱裡投聯名申請書有效果。”

“這個怎麼寫啊？”蕭天浩問道。

“這還不容易!”柳旭東提起筆，在作文字上小筆一揮，不到三分鐘寫出一份《高二、一班文藝晚會申請書》。

蕭天浩看得眼睛都直了，讚歎道：“快槍手啊！”

“你才快槍手！你全家都是快槍手！”

蕭天浩拿了柳旭東速成的《高二、一班文藝晚會聯名申請書》讓全班學生逐一簽字，拿到夏鵬飛身前時，夏鵬飛對申請書進行戰術考察。

“尊敬的校長：

您好！

為體現我班學生積極向上的學習風貌，全面提升我班學生的文藝素養，以適應新時代對人才的強烈需要，值此佳節來臨之際，特舉行此文藝晚會。

透過此項活動，我們可以為節日塑造良好的氛圍，同時還能增進我班學生之間的文藝互動，增進全班學生的集體主義認識和文化認同。

此外，藉此機會，還可以為我班學生提供一個展現自我、放飛夢想的良好平臺！……”

夏鵬飛指出其中的“文藝”二字對蕭天浩說:“要想提高舉辦晚會的成功機率，必須要把‘文藝’二字換成‘文化交流’四字”。

蕭天浩不解，“‘文化’和‘文藝’不是隻差一個字嗎？有什麼不同？”

夏鵬飛說道：“校長最希望的是我們要提高文化成績，並不關心我們是否展現自我，是否有藝術修養，如果我們把出發點放在提高‘文化交流’上，可以凸顯對提升文化的需求，這就與校長的期望不謀而合了。

如果說成是‘文藝’晚會，校長很容易把‘藝術’加以放大，會認為我們不務正業。”

柳旭東似乎領會了死黨的講話精神，“鵬飛說的是‘文化交流’突出文化性，‘文藝’晚會突出娛樂性，這兩者之間，打文化招牌更能獲取校長的認同。”

蕭天浩聽了連連點頭，對夏鵬飛豎起了大拇指。

柳旭東當即重新起草了一份申請書，標題換成了《高二、一班文化交流晚會申請書》。

正文彰顯了這次晚會對提升文化素養的意義。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作法：打著提高文化成績的招牌，行的是放飛自我、張揚個性的勾當。

柳旭東寫完後，蕭天浩再把申請書重新拿給全班簽字。

申請書最後拿到正在埋頭做數學作業的冷絲雨身前時，冷絲雨看到晚會舉辦時間是週五晚上，也就是第二天晚上。

冷絲雨毫不客氣地拒絕，“這個我不能籤！”

“全班同學就你沒簽名了！”蕭天浩犯難了。

“這顆星球離了我就不轉了麼？少了我一個，你們照樣辦晚會！”冷絲雨道。

“她妹妹準備明晚上吃生日蛋糕，可以把她的妹妹接到班上來，我們全班給她過生日。大家認為怎麼樣？”夏鵬飛在一旁突發奇語。

冷絲雨難以置信地看著夏鵬飛……

“圓圓這麼重要的事，蟲蟲怎麼可能不知道？”夏鵬飛輕描淡寫地回應冷絲雨的眼神。

蕭天浩說：“這個完全沒問題。”

蕭天浩是個識時務的人，冷絲雨是否出席晚會本來並不重要，但如果冷絲雨的態度與夏鵬飛的意見有關聯了，冷絲雨的態度就是他必須重視的了。

不為別的，因為活動晚會需要夏鵬飛的資金支援，他無法不重視夏鵬飛的意見！

“我不想自己的家事和班級的事混在一起！”冷絲雨震驚之下繼續拒絕。

“能給圓圓過一個別開生面的生日，不好嗎？”

夏鵬飛的話可謂一語中的，那眼底裡流動著的莫名情緒，更讓冷絲雨無法否定、無法拒絕……她不再堅持自己的主張，轉身繼續去做數學題。

柳旭東給蕭天浩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

下午放學時，仍然輪到冷絲雨一桌和葉知秋一桌打掃教室。

夏鵬飛這個貴公子居然破天荒地拿把掃帚在進行勞動鍛鍊，蔣美丹和葉知秋見夏鵬飛有勞動的自覺性了，也不好繼續扮什麼大家閨秀，也操起了掃帚掃起了地。

人多，勞動效率不但沒有提高，反而降低了。冷絲雨前天不到三分鐘就搞定的事情，四個人做起來卻延長了一倍時長。

“你們這些傢伙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冷絲雨對夏鵬飛說話從來就不中聽，往往怎麼傷人怎麼來。

在冷絲雨的不斷打擊下，夏鵬飛的心智也錘鍊得越來越強大，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武斷地分配了倒垃圾的任務。

“葉知秋和蔣美丹去倒一筐，我和絲雨去倒一筐。”

葉知秋正在悲秋自憐之時，沒想到冷絲雨主動和蔣美丹去抬起了一筐垃圾朝樓下走，心中不免一喜，剛要伸手與夏鵬飛抬垃圾筐時，卻被夏鵬飛單獨將垃圾筐提跑了。

葉知秋去關了教室的燈，關了飲水機，再替夏鵬飛收拾好書本，就站在走廊上往樓下觀看。

夕陽為教學大樓底層的廣場抹上一層金輝。兩個移動的籮筐、三個運動著裝的少年和飄飛的梧桐葉構成的動態畫面，卻成了葉知秋心底一曲哀婉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