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去留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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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頭盔的術關，頭髮完全披散開來，尤其是面上那一道猙獰的劍傷，更是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恐怖。

只不過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又怎麼會在意自己的所謂形象，他現在連身上的傷都沒有時間理會。在其身後的兩道身影，正如跗骨之蛆般的緊躡著，二人的氣息已緊緊鎖定在術關身上。

就好像有兩根看不見的繩子，將彼此聯絡起來。在這種氣息鎖定的方式之下，不論術關如何逃遁，快速的調整方向，或者使用其他煙塵等騷擾手段，都無法對二人造成任何的影響。

一般武者都懂得這種手段，只不過手段有高有低。低階武者彼此交手之時，互相緊緊鎖住對方的氣息，這樣能夠更快的對敵人的動作作出相對的反應。

中階武者如鬼雲畫形這一類，可以利用靈氣和少部分精神力將對方鎖定。一旦彼此間氣息鎖住，即使對方逃出去數里後斂氣躲避，依然還是會被氣息牽引尋找到。

而煉神期的強者要更變態一些，因為有念力這種存在，甚至能夠做到相隔數十上百里遠，還能夠鎖定對方的位置。

鬼雲和畫形只用最基礎的氣息鎖定，可是對於術關來說卻好像脖子上被繫了一根繩索，繩索的另外一頭就抓在那兩個人手中。如此一來即使二人還沒有追上來，那種巨大的壓力已經落在術關的心頭。

好在前方的院落已經不遠，那裡便有一條生路，那是術關能夠生離此地的唯一生路。眼看著術坤左風等人，都越牆而去，他知道這些人已經鑽進密道，自己若是不加快速度，很有可能在進入密道之前被攔下。

他清楚如果就這樣帶著後面的兩個尾巴進入密道，不管密道中有多少岔路，後面兩人都能憑藉氣息的牽引，準確的找到自己的方位。可以說後面兩人，絕對有能力追著自己進入林家的那片老城區。

不過術關並不擔心，林家在老城區內還有手段，拋開駐留在那邊的武者之外，大掌櫃加上胭脂就有能力壓制身後兩人。就算其他鬼畫家的武者殺到，老城區的迷幻大陣也可以將之解決。

術關生性本就自私，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已經再不顧及家族的利益和責任。

可是就在他距離院牆已經不遠，那牆頭卻忽然出現一道身影緩緩飄飛而起，徑直向著自己這裡投來。那道身影自然是此地院落的守護者，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曾踏出院落半步。

即使剛剛林家那麼多人在外打生打死，老者依舊靜靜的守在院落之中。可眼前老者飛身而出，徑直朝自己掠來，術關眼中先是有些不解，可隨後他的臉龐上就驟然一緊，衝口說道：“不，不可呀……！”

那飛身而來的老者，一臉的平靜，甚至那充滿皺紋的眼角處竟然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口中卻是冰冷的說道：“不可？為何不可，為了家族又有何不可！”

就在老者飛身離開那處院落的時候，以畫家為主的一群武者正快速的向著那處院落衝去。因為之前受到陣法之外的火焰阻隔，他們直到這一刻才成功靠近過來。

這些武者是最後一批，跟隨畫形而來的武者，而在他們之中也不僅僅是畫家武者，還有一些屬於郭通一方的人馬。

並不是所有人都聽從郭通的命令，而且在這混亂的戰場，也不是每一隊人，都能夠接到郭通發出的命令。

就好像眼前這些人之中，就有著一些人明明接到命令，卻依然堅定的跟著畫家武者向這片院落衝來。對於他們來說，這院落之中的密道十分重要，其價值不亞於剿滅林家那一百五十多名武者。

在這群武者中，自然少不了最早發現這處密道的羅掌櫃以及他手下的運財商會的武者。他們在明裡上自然聽從郭通的調遣，可實際上卻是為段月瑤做事。

此刻那條重要的密道就在眼前，他不希望關於這條密道的一切訊息，都被畫家和鬼家獨佔，所以他匆匆帶人過來，打算跟著第一批武者一道進入密道探探其中的虛實情況。

可就在術關跟著一大群人快速前行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那是剛剛與自己碰面的左風。雖然彼此間交談不多，可是他卻清楚這青年與自家小姐有這樣一種特殊關係。所以羅掌櫃口中雖然沒有多說，但是心中卻對左風有著一種類似天然般的信任。

羅掌櫃跟隨鬼畫加的武者，御空飛行而來，一路而來非常的小心。因為空中有著散落開的恐怖火焰，下方有著驚濤怒浪陣內，還未完全消除的水，以及依舊在翻滾著的暗流。

所以他們御空飛行取的是不高不低的位置，倒是能夠從空中遠遠俯瞰到那處街尾院落的內部情況。

左風越過院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停頓，這個細節其實已經引起了羅掌櫃的注意。之後左風的動作就更加明顯了，先是輕輕擺手，後來又作出向下壓的動作。

看得出來左風是想要讓人留意到自己，又想要表達一些無法直接說出來的話，結合之前左風身體的停頓，羅掌櫃只是沉吟了一瞬間，就猛然明白過來左風的意思。

他不明白左風為何能作出如此判斷，可是因為對左風的信任，羅掌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猛地停在了原地。

其他畫鬼家的武者，本就沒有將郭通一方的人馬當回事，此時見到有人停下，更懶得去理會。他們心中此時抱著的一是搶功勞，二是順手搜刮點什麼的想法，見到有人退出他們心中反而高興。

運財商社的武者，看到羅掌櫃停下，雖然心中有著濃濃的不解，可依然跟著停了下來。只不過身邊此時還有鬼畫家武者飛過，這些人也不好開口詢問。

羅掌櫃抬起手來向後擺了擺，大家依然不解，可是卻都齊齊的御動靈氣向後飛退。

發出訊號後，左風就已經跟隨眾人進入密道，而且按照那位老者的吩咐，將所經之處鑲在牆上的靈光石都拆了下來。

當第一顆靈光是被拆下來的同時，左風已經徹底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一絲絲隱晦且強大的陣法氣息便自腳下滲透出來。左風不敢留在最後，全力加速向前衝去，左風能夠感受到腳下的氣息越來越狂暴，而且距離最終的爆發越來越近。

其他人反應比左風差了少許，直到腳下明顯傳來震動的時候，其他在密道中的人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同一時刻，術關整個人好似發瘋了一般，一頭凌亂的長髮，在瘋狂洩出的靈氣中四處飄舞。雖然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但是術關還是停了下來。

羅掌櫃也同樣停了下來，他與身邊的人一樣，心中同樣帶著不解之色，可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全部。

一連串的轟鳴聲自下方傳遞上來，那聲音自下而上傳遞的太快，明明響起的是數道聲音，可卻幾乎連在一起，最終好像一道巨大且悠長的悶響。

不過響聲只有在最初的時候，才算得上是悶響，當聲音從下方不斷的向上傳遞接近地面的一刻，悶響聲也隨之變成了劇烈的炸響聲。如同天空中的雷霆，在地面上，在所有人的眼前突然出現。

在這一刻，不僅僅是那一小片院落，而是以院落為中心，周圍七八丈遠的距離內，地面之下的土地和房屋都被瞬間掀翻，石塊，瓦礫，破碎的木屑向著四周瘋狂迸射。

此刻距離那處院落最近，或者說一小部分已經落在院中的是畫家三支小隊，差不多有二十多人的武者隊伍。

在爆炸的一瞬間，便被下方升騰而起的火焰與掀翻起來的泥土所包裹。爆炸產生的劇烈衝擊，徑直朝上而去，最終轟然撞在護城陣法之上，盪漾起陣陣的漣漪，不過很快護城陣法也隨之漸漸變得透明後消失。

這樣的爆炸不足以真的對護城陣法造成什麼影響，甚至沒有引起護城陣法的反擊。不過畫家那二十多名武者，卻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大家也都能夠隱約猜到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望著遠處那恐怖的景象，羅掌櫃心中微微顫抖，若不是左風在那一刻提醒，自己和手下人此時估計已經葬身在爆炸之中。

此時術關距離爆炸地點並不遠，可是以他的修為和實力，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可是爆炸產生的大量塵土和泥屑，還是弄得他灰頭土臉。

可他現在根本無暇不理會其他，而是如發狂了一般衝著眼前老者怒吼道：“你瘋了，你難道想死不成，你……”

在他怒吼之時，目光卻是不自覺的與眼前的老者碰在一起。眼前老者比自己還要狼狽，可是蒼老的臉上卻掛著平靜的笑意，那笑容之內蘊含的是濃濃的嘲諷。

正因為看清老者此時的神態，術關徹底明白，也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他明白老者的選擇沒有錯，自己留在這裡和進入密道，並不會改變自己的結局，甚至留在這裡可能還要稍微好一點。

老者取出一枚藥丸將之送入口中，然後又將另外一枚藥丸遞到了術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