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五百一十八章 人性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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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異常激烈，甚至是一種遠超左風他們想象的激烈，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若不是彼此間已經結下深深的仇怨。

左風甚至有可能因為惻隱之心，想辦法將通道中的人救下來，可是這世上又何來那麼多的“如果”。

之前那些人看自己等人的眼神，左風能夠清楚的體會到，那是一種堅定的決心，只要有哪怕一絲機會，即便是丟掉性命也要將自己等人擊殺掉。

對於這樣的人，左風哪裡還有別的選擇，現在就只能看著他們拼死戰鬥，直到他們死去的一刻。

隊伍當中實力最強的育氣中期武者，自然也是隊伍中的絕對戰力，可是這三個人也最先倒下的。

面對不斷撲上來的冰角犀蟲，他們拼盡全力也只是斬殺了二十多隻。之後是那四名育氣初期武者，他們同樣奮力向外衝殺，只不過冰角犀蟲的數量，根本就看不到減少，彷彿就像是永遠斬殺不淨一般。

這四名育氣初期武者，相互配合的更加默契，似乎專門練過某種聯手之術，所以他們戰鬥時堅持的時間還要稍長一些。

然而也只是時間稍長，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那些冰角犀蟲最終還是衝進了隊伍中，當他們的聯手遭到破壞，立刻連隊形都土崩瓦解。

四名育氣初期武者的身體，被那些不斷衝上來的冰角犀蟲所覆蓋，他們就那樣一邊奮力的掙扎中，就開始變成了白骨，當他們倒下的時候，身軀已經有一半被吞噬掉了。

最後那五名納氣期武者，他們在這一刻終於崩潰了。當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隊伍中育氣期強者被擊殺吞噬，直接摧毀的是他們的內心。

在他們的隊伍中，有著一名中年女子，之前戰鬥的時候，看起來與其他同伴沒有半點不同。可是到了這樣的時候，她卻是第一個堅持不住，猛然間轉身全力向著通道這邊，左風他們所在的冰洞衝來。

在這種時候，當隊伍中有一個人選擇逃走，她的行為影響的是整個隊伍，所以其餘四名納氣期強者，也都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轉身、逃走，動作生硬的若機械一般。

當那剩下的五名納氣期武者轉身的時候，左風他們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人眼中的驚恐與無助。他們不再是武者，不再是之前那霸氣外露，要直接以蠻橫的方式破開陣法的那群武者，他們此時就像是一個個受到驚嚇的小孩。

左風他們有一種感覺，這些人的行動，並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那甚至是一種本能，一種身體在自我行動。

冰角犀蟲吞噬的速度太快， 那幾名育氣初期武者的屍體，非常迅速的被吞噬一空，緊跟著那些犀蟲，就朝著最後五名納氣期武者追趕而來。

通道本就不長，剩下的項家武者，本來就衝出去不遠，那些同伴就被吞噬掉了。如今他們往回跑，很快便來到了陣法壁障的所在。

那名中年女子因為恐懼，眼睛裡面閃爍著淚花，她用力的拍打著壁障。她沒有向陣法壁障發動攻擊，之前十二個人合力都沒有破開的陣法，他們很清楚自己就算攻擊也無用。

所以她只能用手不斷的拍打著，用頭顱去撞著，看她的口型似乎在苦苦的哀求，希望左風他們能夠開啟陣法放她進去。

緊跟著女子的同伴便感到了，他們有的人直接跪在地上，頭沒有磕在地上，而是直接磕在陣法壁障上。還有的人直接從儲晶中，取出了各種藥材、武器，還有看不太清品質的藥丸等等，似乎想要用這些來為自己換取活下去的機會。

可是當第一隻從後方追上來的冰角犀蟲，衝上來撲到其中一名武者的身上時，那些武者瞬間就變了。

包括最開始那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女子在內，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了猙獰和怨毒之色。

他們的口型也變了，不再是之前的懇請和哀求，而是變成了詛咒和怒罵。更是拼盡全力的向陣法壁障發起攻擊。

不管是他們或是左風，都很清楚這陣法雖然已經有傷痕，但是憑他們是無法破開的。可是這些人卻仍舊瘋狂的朝著陣法發起攻擊，反而不去反抗那些冰角犀蟲。

這種做法十分詭異， 明明要殺他們的是冰角犀蟲，可是他們憎惡和怨恨的，卻是陣法另外一邊的左風等人。

什麼項家的秘法被人學會，跟這些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他們心中有憎恨，更是充滿嫉妒。

他們接受不了為什麼自己這些人，要死在通道之中，要以如此悲慘的方式，被這些恐怖的冰角犀蟲吞噬的連渣都不剩。

可是左風那些人卻能夠活下來，那些修為只有感氣，甚至是淬筋期的傢伙，卻能夠看著自己等人死去。他們覺得不公平，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所以相比於對冰角犀蟲，他們更加憎恨的是左風這一群人。

這一幕如此鮮活的畫面，左風等五個人，隔著陣法壁障清晰的看到，只是每一個人此時的表情各不相同，顯然這一幕對他們的影響也各不相同。

似乎環境的原因，又或者面對這些瘋狂的冰角犀蟲，琥珀不自覺的想，當初左風為了救自己不惜在地底洞穴跟那些幽冥獸不斷的周旋。

逆風滿臉的好奇，他似乎更關心，這些冰角犀蟲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這些小東西，暴動之後的戰力明顯提升了一大截，他在考慮如何能夠引出讓自己暴動的方法。

傀襄臉上帶著冷笑和嘲弄，似乎看著這些人的死亡，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暢快，彷彿只有眼前這血腥的殺戮，才能夠讓他更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至於成天豪的目光會時不時的看向左風，他想要讓左風死，想過無數種方法，可似乎自己以前所想的方法，都遠遠不及眼前這種更好。

眾人之中似乎只有左風，此時表現的最為特殊，最開始他也非常的糾結和痛苦。可是理智告訴他，即便是開啟陣法也救不了這些人，反而自己等人也要一塊陪葬。

可是前一刻還在懇請和哀求的人，那些看起來脆弱不堪的臉龐，下一刻就變得猙獰可怖，他們那瘋狂的樣子，甚至要比身後的冰角犀蟲還要讓人心底發寒。

彼此相隔不到一丈，就隔著一道陣法壁障，左風能夠清楚看到那些人每一個表情的細節。這種在自己面前發生的巨大轉變，對於左風的觸動極大，同時也讓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聯想起了當初的八門空間。

那處八門空間，同樣是由寧霄所構建而成，同樣是一處與外界隔絕，並且擁有自身規則的特殊地方。

在那八門空間中，震天和陽冥獸之間，從攜手探寶的同伴，變成了互相廝殺數百年的死敵。

所有了解震天的人都說，從八門空間內脫身的震天，整個人都發生了改變。原本左風對於這種變化，並不太理解，或者說不明白。既然知道什麼是對的，那麼做對的選擇不就好了麼。

可是直到看見眼前的一幕，左風才感覺到自己整個人，似乎都受到了一種重新的洗禮，彷彿自己更加真切的看到了世界的某種本質。

並不是左風不知道，人是有著多面性的，也不是不知道人會在極端情況下，作出一些難以預料的改變。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親身經歷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比左風在看著眼前這些人的時候，並沒有將自己放在一個完全的旁觀者角度，而是將自己放在同樣的受害者角度。

因為自己同樣在這冰山之中，自己同樣也受到了這裡規則的影響，自己如今雖然在這冰洞之中，可是隻要無法離開，那麼說不定下一次就是自己站在陣法的另外一邊，在通道中面對那些冰角犀蟲。

因為角度的不同，左風內心的感觸，是其他四人無法體會，也無法理解的。也正是這番特殊的感觸，讓他似乎對於這天地規則，又有了一些新的理解和感悟。

之前左風曾經有過一次天道感悟，只是那一次他雖然明悟天道的規則，可是因為並沒有能夠真正的理解，所以不能將那部分天道規則徹底轉變成為自己所有。

也就在這一刻，左風終於開始理解，護著說他已經開始觸控到，自己曾經明悟的天道規則。

‘生死麵前不管是人或獸，不管是修為高低，身份貴賤，一切都是平等的，這便是這片天地中最大的規則。有生便有滅，有誕生就有消亡，這是一種迴圈，也只有在這種迴圈中，才能保證規則的完整。’

在其他人感慨人性的多變，唏噓於死亡的殘忍，報應的爽快等等這些時，誰能夠想到左風卻是在領悟，天地規則中一個重要的部分。

左風感悟的很快，或者說他感悟的並不多，相對於龐大的天地規則，他現在所能夠領悟到的，不過是鳳毛麟角而已。

也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最後的五名項家武者，已然被冰角犀蟲徹底吞噬，他們在這世上，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來。

只不過那些冰角犀蟲，在將通道內的武者吞噬之後，卻是根本沒有要收手的意思，而是瘋狂的向著陣法發起攻擊。

那本來已經傷痕累累的陣法，哪裡承受得住數十隻冰角犀蟲的攻擊，其上的裂痕迅速擴大著，最終在一聲低沉的轟鳴聲中，左風構建的陣法，終於壽終正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