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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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封“狐狸仙”的聖旨送到玉清縣的時候，新區規劃工作已經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隨著聖旨撥下來的還有賑災的銀子，雖然被各個環節盤剝了一些去，但確實解了玉清縣的燃眉之急。

除了賑災的銀子，皇帝還單獨撥了一筆銀子給“狐狸仙”脩金身。

若是以往，韓正一定會痛心疾首地怒斥皇帝昏庸，再連連上書勸戒。

但是現在，韓正從善如流地收下聖旨和銀子，轉頭便撥去賑災了。

陸離一臉呆滯，“大人，這樣算不算抗旨不尊啊？”

韓正反問：“誰抗旨了？狐狸仙捨身救助難民，當然得先把安置難民的事辦了，再來脩金身。”

陸離撓頭，“可是……咱哪還有錢脩金身啊？”

“我給留著呢，噥。”韓正翻出手掌，給陸離看手心的那一錠銀子。

陸離：……這隻夠修個泥塑的吧？

韓正無所謂地擺擺手，“放心吧，等新區修建好了，這金身我指定給修的漂漂亮亮的。”至於用什麼材料，那當然是他說了算啦。

“走吧，今日難得有片刻閒暇，我們去看看登記工作做得怎麼樣了。”韓正說著，率先往外走去。

為了方便登記工作的進展，韓正將縣衙前的一大片空地都劃給了姜雲他們使用。

所有需要問訊、登記宅院的人，都在此處進行，需要登記鋪面的則往衙門裡去。

只見縣衙外的空地上，搭著兩排簡易木棚。

外圍是用竹子做了簡易的護欄將空地圈了起來。

入口和出口各有一小隊運輸隊的人守著，以防鬧事。

想要問詢和登記的百姓有序地排隊進入，在第一排棚子下面排成六個隊伍等待，對應著第二排棚子下的六個問詢處，前面問詢結束，後面就上去一人。

姜雲和沉十月同一個問詢處，一個負責問答，一個負責記錄。這是韓正要求的，只要是有意向來問詢的百姓，都要把他們的疑問記錄下來，順便了解一下家裡的情況。

姜雲很熱心，不僅聊了他們家裡的情況，還問了一些對縣城的看法，有時候甚至和他們一起抱怨。

韓正來的時候，正好就聽見那個來問詢的百姓一口鄉音地和姜雲吐槽：“現在城裡太多外人了，什麼難民、客商的一堆……熱鬧倒是熱鬧了，少年郎跑個腿、帶個路都有得賺，可縣城裡成天亂糟糟的，我家牛丟了一旬了，也沒幫我找回來……”

姜雲：“是吧，人一多是這樣的，我們村也不喜歡太多外人進出，都怕家裡的孩子給拐丟咯……哎呀，這牛丟了可是大事啊！怎麼一旬還沒找到呢，要是找不回來，拿什麼犁地啊？到時候誤了農時，那可是要糟啊！”

沉十月默默記下：丟牛已一旬。

“可不是嘛！家裡幾十畝地呢，牛丟了一頭，人得累死咯！可我這著急上火也沒用啊，縣太爺要操心的事那麼多，哪能管我以小老百姓啊。”說著還抹了抹泛紅的眼眶。

沉十月又記：家中田畝多，不知一頭牛。

姜雲：“大爺，您也先別急，您放心啊，這事我肯定給縣太爺好好說說，讓他抓緊幫您找。那麼大頭牛呢，指定能給你找回來。不管怎麼忙，也不能顧了外頭不顧我們自家人你說是不？”

“哎喲喲，這話可不敢說……”

姜雲擺擺手，“您莫慌，說實話我也看縣太爺不順眼好久了，從他來到咱這，成天忙著安置難民，來了一撥又一撥，我們自己人還管不管了？！”

韓正：……

“那……也不是沒管，如今的日子確實比之前好過很多的。以前那個……那才是真的不管我們小老百姓的死活。”

姜雲似被勸服，“您這麼說也在理，那麼多難民跑咱這來，縣太爺要是不安置他們，那才叫糟糕，別說平日裡偷雞摸狗的小事了，萬一要是鬧起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可不！人心都是肉長的，真要倒在家門口的，還能不管嗎？”

姜雲：“哎喲，要不說大爺您一瞧就是個仁厚的呢，我年紀小，就沒想到這。按您這麼一說啊，我倒是覺得這麼多人來了，也是個好事。”

“哦？怎麼說？”

姜雲：“您瞧，上一次那麼些難民被安置了下來，縣令讓他們去開荒種紅薯，要沒那麼多人，我們還真不一定能種出那麼多紅薯來。”

“那可是真的，這紅薯又頂飽，又好吃，還耐旱，現在我們家家戶戶都能吃上、種上了，我可聽人說，那京城的大官都吃不著呢。”

姜雲連連點頭，“這次的難民比上回的人多，縣太爺安排他們去新區以工代賑，這新區肯定很快就能建起來。到時候您有了乾淨整潔的新房子住，外頭就是一條商鋪大街，舊的屋子呢，縣太爺給低價收回來，分派給那些難民，然後他們該開荒的開荒，能賣力氣的去給客商搬貨，日子也都能過起來，這縣城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亂了。”

那人聽得連連點頭。

姜雲又繼續道：“這新區的商鋪建好之後，來往的客商肯定更多了，但是不要緊，縣太爺都給安排了他們該去的地方，那些商隊自然是越多越好，來的越多，我們老百姓的營生也就越多，生活也能越來越好……”

沉十月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焦急等待的隊伍，輕咳一聲，提醒姜雲控制時間。

姜雲也收起了話頭，很快地幫大爺做好了登記，最後揮手送他離開。

沉十月：“我可真佩服你，說這麼多話，你不累嗎？有必要每個人都聊這麼多嗎？有用的也沒幾句啊。”

“我可不是每個人都聊的，我都是有篩選的。”

沉十月：“可就算這樣也很浪費時間啊，要都照你這麼聊，一天下來才能登記幾個啊？”

姜雲搖搖頭：“你不懂，這叫策略！我得站在他那一邊，理解他、幫助他，他才能對我們更信任，對縣衙的這個規劃更信任。你放心吧，我們這個攤肯定不會是登記數量最少的那個！”

沉十月不信，但下一個人已經上來了，他也不方便多說，只能叮囑道：“你要是累了跟我說，我們倆換。”

姜雲揮揮手，“不用不用，我不累。”

韓正站在棚子的側後方默默聽完全程，沒有驚動他們，又換了到姜苗和姜亨通所在的棚子後面側耳聽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