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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唐思思聽見施曠要去吃酒,還要帶著軍中將士出去,卻是臉色一沉。連施曠,都注意到了。
“夫人可是心疼這個酒錢?”施曠有些奇怪,素日裡唐思思從來不管這些事情,怎麼今日,有些不一樣了。
“些許個酒錢算的了什麼,”唐思思強顏歡笑,“只是妾身有些擔心夫君的身子,這些日子天氣越發熱了,軍營裡也沒個人照應著,再吃多了酒,妾身只怕……”
“哦,”施曠有些理解了,他雖然弄不清唐思思的真實想法,可是唐思思心裡對他十分愛慕,這個事情,施曠卻是有些清楚的,“夫人多慮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會小心一些的。若是夫人擔心,我少吃一些就是了。”
他都這麼說了,唐思思自然沒有理由再攔著他了,剛才臉色變的太過明顯,唐思思自己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夫妻之間有些事,別撕破了臉,別說穿了,反而比什麼都好。
唐家雖然現在落魄了一些,可是之前,也是富貴人家,家中叔伯長輩也有在軍中做事的,頗有些臉面。當時父親似乎在外養了個女子,聽說是秦樓楚館出來的歌姬,母親在家中哭泣,非要去逼問父親,責怪於他。
當時唐思思的外祖母,就是任氏的母親尚在,就勸著女兒,夫妻之間不要什麼都非要弄個清楚,有些事情,糊糊塗塗才是福氣。只是母親性子執拗,眼睛裡容不下半粒沙子,並不聽外祖母勸阻,最後跟父親撕破臉皮,鬧的不可開交。
要不是當時任家條件不錯,只怕父親休妻,都是可能的。後來唐家沒落,休妻一舉更是不可能了。而後施擇得了爵位,唐家看重任氏連著施家的這一條親戚關係,就更不會休棄唐思思的母親了。可是唐思思在家,卻過得戰戰兢兢,從來就沒有舒心過一天。反而是來了崇寧侯府,才過上了好日子。
只是自從聽見了瓦缸衚衕的事情,唐思思的心,就落到了井底,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兒人氣,雖然,現在還是盛夏。到了這會兒,唐思思才知道,母親當年有多難熬。即使是她,素日裡誰都以為她唐思思是個沒有脾氣的,聽見這樣的事情,心裡那個難受,那個叫煎熬。
施曠自然沒有發現唐思思的異常,這麼一個妻子,他不與她生子,任氏還能折騰出什麼水花來。而且,真要孩子,施曠在外面隨便都可以找個女子。只是現在,還不是生兒育女的時候,施曠心裡也明白,他這個世子的位子,來的不容易,坐的,更不容易。若不是趁著施暉倒黴的時候要他的命,自己日後只怕沒多少機會。
施暉是個沒用的,可是任氏的孃家子侄裡面,卻是有幾個得用的,眼下都在施擇帳下做事,素日裡跟施曠攀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的。
任氏眼裡本就沒有施曠,任氏的幾個子侄,就更不會把施暉這個便宜世子放在眼裡了。他們任家人覺得,施曠不過是個尸位素餐,眼下勉強先坐著世子位置的一個傀儡罷了。
施曠心知肚明大家是怎麼看待他的,所以他抓京衛的心,也很強。得了權勢該投靠誰,施曠心裡也很明白。太子眼下雖然弱勢,卻是個明主,一向寬仁厚下,而且他是嫡子,名正言順的很。鄧家也有人來招攬過施曠,只因他雖然位子招惹人耳目,卻不是個真有權勢的,所以鄧家的橄欖枝,遞的不是很起勁。施曠琢磨著,等自己再有些人馬勢力了,就可以投靠太子了,那會兒,鄧家應該看得上他了。
至於施曠為什麼非要選太子呢,原因也很簡單。施擇這些年在京衛的位置上做的好,最大的原因就是得了肅宗的青睞。施曠在父親身上,親眼目睹了得了天子信任的是種什麼感覺,什麼好處,自然要往下一任的天子身上投資了。
只是眼下,施家一切都是施擇做主,施曠雖然得了個世子的位置,可是跟其他侯府的世子比起來,那個叫天上地下的差距。銀錢上先不說了,就是人手上,他都要時不時借用寶慶公主的人。而寶慶公主一個後宮出來的女人,她的生母張嬪又是個不受寵的,手裡的人馬有限,能量更是有限。
想到晚上又要去陪那個女人,施曠的心裡,多少有些心浮氣躁,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什麼,寶慶公主的入幕之賓?還是她的面首?
施曠冷冷一笑,騎了馬,往瓦缸衚衕去了。
有時候,施曠也覺得,自己跟父親,還真是一類人啊。當年父親利用任氏上位,跟自己現在利用寶慶公主上位,有什麼區別。
寶慶公主在大相國寺相看未來駙馬的時候,施曠的確也是在場的,只是那會兒,他還不是崇寧侯府的世子,不過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嫡長子。京城的人家都知道,施擇是個忘恩負義的陳世美,而他這個嫡長子又是前頭被逼死了的原配所生,在府裡立足不知道多少艱難,哪家女兒瞎了眼,會來崇寧侯府做個長子媳婦?
所以,施曠去大相國寺的時候,倒是也花了一番心思,雖然同去的貴族子弟頗多,可是施曠繼承了父親施擇的好相貌,在一群柔弱扭捏的公子哥里面,看起來特別的氣宇軒揚,非常男子氣概。
當時見了寶慶公主,施曠逼著自己,才敢抬頭去看她的容貌。而今想來,當年真是不堪回首啊。施曠看著天邊漸漸升起的明月,心裡突然有了些寧靜,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若是當年他不答應寶慶公主,她完全可以選擇別人的。
雖然現在施曠也是處處束手束腳,可是真比較起來,跟以前天壤之別,那會兒,連一些了零碎銀子,都要去跟任氏討來。現在,也算是成家立業,有了起步的資本了。
人啊,終究是要往前看的,施曠對著明月,長嘆了一聲,打馬往瓦缸衚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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