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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琤回到飛霜殿,換上了常服。頓時她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自由呼吸的感覺倍兒爽。
呂琤習慣性地開始批閱奏章,但是批閱到一半她才想了起來,她都不要努力了還批覆這些千篇一律的奏章做什麼?
正好此時魏大伴來傳話,太后請她去永安宮一趟。她決定愉快地翹班了。
太后姓高,是先帝的原配。因為呂琤出生時生母大出血去世,而當時的高皇后無子亦無女,所以呂琤被記到的高皇后名下,自幼便被高皇后所撫養。兩人雖非親生母女。情卻勝似親生母女。
呂琤走進永安宮,很是自然地問道:“阿孃今日可是吃好睡好?怎麼有空喚吾過來?”
高太后看到呂琤自是喜上眉頭:“我天天清閒的很,自然是吃得好睡得好。反倒是六娘最近很是忙碌,要注意休息才是。”
忙碌?想了想她不想努力的宣言,感覺莫名心虛是怎麼回事啊。但是又想到她可是勤政了一上午,又覺得好像沒那麼心虛了。雖然那一上午可能是她這輩子勤政的高光時刻。但是不管怎麼說她最近很忙碌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阿孃說的是,六娘記下了。”
聽著呂琤好好的應下,高太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接著高太后問道:“六娘啊,阿孃找你來是想詢問一下你阿耶後宮那些人的處置問題。後宮妃嬪是劃一處偏殿居住還是遣返回家?”
留在宮裡做什麼?留她們當家族的間諜?後宮的人她從不小看,手段高著呢,畢竟有一世她就是還沒長大就死在了後宮人手裡。為了朕的安全,必須全部遣返“阿孃,吾看還是遣返好,太祖曾說過,女子不易啊!吾亦是女子,怎能不體恤女子,讓她們大好的年華在宮中虛度?還是遣返回母族吧!給每一個人都備著厚銀送回去,畢竟老呂家的人都慈悲為懷,想必阿耶在天有靈,也一定會贊同吾的做法。”
“六娘說的是,你阿耶一定會贊同你的做法。”高太后不用再見到那些與她搶權力(咳咳……劃掉,是丈夫)的女人們還是挺開心的。
呂琤想了想又說道:“阿孃,遣返前,讓太醫令走一遭,看看吾可有什麼弟妹,有關皇室血脈大意不得啊。”
呂琤並不想在十多年後蹦出個先帝遺腹子。萬一要是有人藉著遺腹子來個謀朝篡位呢?只要穩住,她就能苟到壽終正寢。
“六娘放心。阿孃會辦妥的……”高太后的眼中一抹狠厲的神色稍縱即逝,畢竟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后,皇帝還是她養大的,如此大好局面怎麼有人破壞?不管有沒有,都必須是沒有。她是世家出身,她最瞭解世家。她要保六孃的皇位穩穩當當。這對她的家族有利,對她更是有利,對六娘也有利。為了保障如此三贏局面,只好讓擋路的人去死一死了。
“那六娘就不打擾了……”呂琤告退道。
高太后用慈愛的眼神注視著她並且說道:“好,阿孃知道你忙,但千萬要注意休息啊。”
呂琤走出永安宮後,竟有些不知所措,這麼多世後宮的景她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最後她決定回飛霜殿。
接著做什麼呢?
好吧,她還是決定批閱奏章。雖然她不想努力了但是她更想壽終正寢。萬一要是有權臣以她不勤政為由頭要廢黜她怎麼辦?
被廢黜的皇帝都有哪些呢?比如劉宏,後來好像被殺害了。有名些的比如劉辯,好像被毒死了。更有名些的比如劉協,被禪讓,也算是被廢黜的吧。
她要為了不被廢黜從而下場淒涼而批閱奏章,她要為壽終正寢的理想而崛起。燃燒吧,朕的腦細胞!
飛霜殿的奏摺,堆積如山,讓她有種趕作業的熟悉感。
就是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寒假或者暑假快結束了,就剩最後一天假期,明天就開學了,而作業還一筆沒動,曾經的我要在做好準備放棄語文的情況下開始趕工,爭取兩個小時一科的速度,完成堆積如山的作業。
最令人氣憤的是,如今的朕每天都是要肝的,而不再是一個學期一面臨的事兒了。
當呂琤批了三個時辰似曾相識的奏章後。她感覺,眼睛酸澀難忍,四肢僵硬不堪,脖頸酸脹難耐。
呂琤宣佈:朕實在是抗不住了,朕要找外援。
呂琤的視線劃過伺候的宮女太監們,最後將目光落到了魏大伴身上。
呂琤道:“魏大伴,你跟著吾多久了?”
魏大伴在感受到呂琤的視線時就做好了準備,他立刻回答到:“大家,老奴從您出生後便被先帝派遣到您身邊了。至今老奴已經追隨您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啊,那是夠久的。”呂琤感慨道。
接著呂琤又問道:“大伴啊,你也算是看著吾長大的,但是吾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魏大伴的神情有些惶恐:“大家,言重了。老奴名賤,恐汙大家耳,所以老奴不曾言。”
呂琤繼續追問到“人都是有名字的,而名字除了用來稱呼還有何用?所以名字而已,哪裡分什麼貴賤。大伴叫什麼名?”
魏大伴的神情從惶恐轉向一臉感動:“老奴……老奴名叫魏蓮英。”
呂琤心想,上套了。這戲還是要走下去的。姓魏,改個什麼名呢?有了,明朝有個姓魏的太監可是鼎鼎大名啊“蓮英?吾看這名不好,吾給你改一個如何?”
魏大伴一臉喜意,皇帝賜名,那可是榮幸,趕忙是應道:“能得大家賜名,那可是老奴的福氣。”
“吾看,你該叫忠賢,從今兒起,你便叫魏忠賢!”呂琤宣佈道。
“忠賢……忠賢……”魏忠賢重複了兩遍,接著就一臉喜意地謝恩,“老奴謝大家賜名。忠賢以後必定對得起大家賜的名字,對大家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了。”呂琤打斷了魏忠賢的表忠心,“聽你說話成語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書讀得應該還可以。大伴啊,替吾念奏章。”
魏忠賢的臉像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魏忠賢一張原本喜氣洋洋的臉立刻變得驚悚萬分,當機立斷跪下並說道:“大家,這——萬萬不可啊!老奴……”
沒等魏忠賢將理由鋪開就被呂琤打斷了話語:“朕說可以便可以,朕說你念得便念得!從今天起,新設司禮監,由你統領,選幾個文化過關的,嘴嚴的,機靈的,專門給朕整理奏章,將奏章分好門類,再分出個輕重緩急……起來吧,唸吧!”
呂琤的語氣很重,沒給魏忠賢推脫的機會。
就這樣因為某個想偷懶的皇帝,一個新的機構司禮監就成立了。
呂琤聽著魏忠賢念奏章唸到月亮高高掛起,唸到她自己已經昏昏欲睡。
呂琤雙目有些無神,像極了失去夢想的鹹魚。她記得前幾世的第一天,奏章明明沒這麼多的啊!
總有奸臣想害朕!奸臣他就是想累死朕,然後好扶持幼帝,繼承朕的權力,隻手遮天。奸臣他,真歹毒啊!
每個奏章各有各的不同,但是每個奏章都是同樣的又臭又長,並且抓不住重點。
一個奏章先是誇當地的山好啊,花了五百字描寫,接著又是誇當地的水好啊,又花了五百字描寫,最後才花了五十字點明,本地人傑地靈,有人才舉薦。
這是幹啥呢?這是幹啥呢?顯擺文采呢?每個大臣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單看每一篇都是美文啊,但是所有的奏章都是一大篇啊。這是想幹嘛?是要累死朕嗎?
又過了許久,呂琤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又伸了個懶腰,心底的小人確是忍不住淚流滿面,總算是將奏章批完了啊。
呂琤靜靜地頂著燭火,緩了緩神,然後問道:“大伴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魏忠賢用他沙啞的嗓子回答道:“回大家,已經是亥時了。”
呂琤聽著魏忠賢沙啞的嗓音有些愧疚:“大伴,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魏忠賢答道:“大家才是真辛苦,老奴不苦。”
不苦是魏忠賢的真心話,太監無兒無女,也就是盼著錢和權。魏忠賢雖然先是推辭,但是不代表他不渴望權力。如果說生命對他來說最為重要,擁有生命才能有機會擁有一切,那麼權勢就是他的第二追求,有權才有錢,有權才守得住錢。而念奏章的時候,是他至今為止距離權力最近的時候。所以他不苦。被皇帝信任,被委託以重任的他,不苦,正相反,他格外輕鬆。因為皇帝的信任是他獲取權勢必要的前提條件。
“呵呵……”呂琤笑了,“都辛苦,吾與大伴都辛苦。只有,寫下這又臭又長的奏章的人,才不辛苦!好了,得休息了,明天還要早朝啊——”
“朕真是太難了!朕討厭華麗的奏章,更討厭寫下這些冗長奏章的人!明天早朝,朕一定要提出精簡奏摺。不然,朕就沒法活了!朕,真的真的實在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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