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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聞言暗自搖了搖頭。

“看來,就跟我猜測的一樣,六扇門中好修行,即使是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掌握了權勢才更好修行,因為這樣一來,能夠發動人力物力,獲得大量的資源。任何與之反對的勢力,也能生殺予奪,還擁有天下大義和名分。朝廷,就是天下最大的一個修行聖地,並不遜色於先天三道門。”

“哈哈哈,這話說的對。”

赤心子也表示贊同。

“只是,也不知道初代幽帝究竟是什麼心思,他本人並不喜歡修行界,也不喜歡所有的修士,這人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暴君、獨夫,視整個天下為自己的禁臠,視萬民為幽氏一族的牲畜,任其心意來宰執。”

“他登上大位後,就與天下各路修行勢力決裂,混元教就是其中一個犧牲品,後來的歷次‘滅佛’、‘滅道’,更是因為犯其喜怒才遭至的,畢竟,天底絕大多數修士,也不願意與皇權為敵,初代幽帝靠著一己之力,就逼反了大幽王朝絕大多數的修行勢力。”

“再者,後來的大幽王朝幾任皇帝,也打著‘僧道兩家功令漸馳,以致殺寺僧道徒浮濫,影響大幽國政’的旗號,三次滅道,四次滅佛,包含襲禪林第一祖庭石禪寺,覆滅天下眾多的寺廟僧廟,融佛焚經,驅僧破塔……又收刮民間的寺產、僧產,後來的對道門各派進行打擊,又吞下眾多叢林、子孫廟所擁有的膏腴上田,嘿嘿嘿,這些事後多多少少都有這位初代幽帝的影子……”

“等一下,師兄。”

賀平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根據本朝的前人記錄,初代幽帝登臨大寶後,在幽國開朝37年就殯天,葬於皇陵……在這期間,三次滅道、四次滅佛至少橫跨了一百七十多年的光景,他又怎麼可能……”

這話說到一半,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忽略到了一個重點!

那就是初代幽帝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修士,而且,像是幽帝這樣能夠收納天下的資源進行修行的皇帝,修為究竟會有多高?

“難不成,初代幽帝沒有死?根據一些本朝的綱目備要來看,幽帝是出身於微末、生於草莽之中,出身很平凡,乃是一介黔首,三十歲後,才崛起於四戰之地,在天下板蕩中打拼……這麼算的話,如果他當時就是入道高手,那麼至少能活兩百五十歲,甚至更久一些!”

聽到他的話,赤心子微微搖頭。

“師弟,史書中的記載不一定屬實,至少,我們可以管中窺豹,得知初代幽帝修為高深莫測,是個連先天三道門都忌憚的強者,他的實力超凡入聖,不能用常理衡量。

而且你的判斷也出錯了,既然本朝史書都是初代幽帝命人編的,他說自己三十歲後才聞達天下,你就真信……嘿嘿,可是若從一些修行界留下的蛛絲馬跡來看,幽帝未必是大獻朝覆滅後才出生,他甚至可能早在獻朝遭遇大災厄的那段時期就已經存在了,並且親身經歷當時發生的一切。

另外,我還懷疑,他可能並不是自獻朝出生的人,而是來自比大獻這個前朝更古老的時代……”

賀平聽到這裡驀然一驚,說起來,大幽建朝以後,就焚燒了天下大量的前朝典籍、史冊,導致流傳來的史料、前代的文獻數量非常少,就算是民間的一些飽讀“詩經”的儒生,也只知道前朝名為大獻,大獻之前的歷史就一無所知。

另一方面,修行界這邊倒是儲存了一些紀錄,並沒有受太大影響,只是修行界並不關心世俗變更,專門談及前朝歷史的也不多……至於,民間幾乎僅存的能夠“據實實錄”的史書數量極少,因為當初焚書燒典對於這些記錄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該不會是那位初代幽帝是有意在隱瞞自己的來歷,他是獻朝之前就存世的古人,修士入道後,就能有兩百五十年左右的壽命,若是成就顯神境界,壽命又能再增加五百多年,加上壽元的增補又與修為有關,幽帝至少能夠活到八百歲以上……”

賀平倒吸一口冷氣。

“初代幽帝至今難道也沒有死,那他在什麼地方?”

“目前,最有可能就是幽氏一族的皇陵,這老傢伙到底死了沒死,在修行界也是人人忌憚無比的秘密,大幽皇陵之中,那老傢伙到底是坐化了,還是在暗中搗鼓什麼勾當,除了幽氏一族,外人鐵定沒機會知道。”

赤心子緩緩抬起頭,青綠混濁的雙眼裡閃過一絲異芒。

“我們唯一清楚的就是,若是幽帝沒有死,那以他的修為很有可能已經突破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幽氏一族的皇陵中藏身的可能會是一位地仙大能。”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賀平立刻醒悟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浮現一個“川”字紋,緊緊的皺了起來,

“先天三道門,懸天觀、萬青教、重陽宮,就算我這種實力微弱的修士,以管窺天,以蠡測海,也能夠看出這三大修行勢力有多麼強大,他們竟然會在大幽開國以後退出這片大地,恐怕,能夠讓他們畏懼的,也只有初代幽帝本人了!”

“你說的沒錯,懸天觀、萬青教、重陽宮在修行界就是無法無天、橫行無忌,他們並不怕大幽境內的斬邪司,也不在乎血律司的幽氏一族,更不怕其他的修行勢力,這三大道門唯一畏避的也只有大幽皇陵之中,那個不知道壽元是否耗盡的地仙大能。”

赤心子澹澹地開口:“當世天下,天人二道被斬,一位地仙大能就等同於天下無敵,沒有誰能夠擋住一位地仙級強者的鋒芒,哪怕是三大道門也只能選擇退出大幽,以避其鋒銳。”

賀平聽到這裡也默然不語。

三大道門是何等驕橫存在,他就算沒有接觸,也能夠從體內的另一個魂魄感受到的祭火之神那浩大無窮意志中窺見一斑!

然而就算是三大道門,在初代幽帝這樣的地仙強者面前,也只能選擇蟄伏,退入秘境天地之中,重履塵世,也要儘可能的、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仙大能橫絕一方天地的威勢,初代幽帝的強橫也可見一斑。

“師弟,師兄還是要提醒你,你萬萬不可繼續妄動‘三陽劫力’,三大道門侍奉神事,有很多外人無法理解的幽秘,你在太篷山這次是大出風頭,一經施展,‘能染半天琉璃青’的青陽不死身一出手,這麼招搖的舉動,隔著十里開外,稍有眼力的修士都能看出來……”

赤心子出言提醒。

“我們在歲安城做的確實隱秘,但在這方天地的大能眼中,未必不是無跡可循,佛門緣覺乘的高僧大德,能夠眼觀十二因緣,洞悉大千微塵世界中的因緣流轉,或是聆聽有情無情眾生的心聲,到了這等修為,在他們眼中很多人心中自以為是的秘密,就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只不過,真到了這些強者所處的那個境界,到達了他們的高度,些許小事,也不會引起他們的在意,就跟你腳下的螻蟻,如何能夠引起你的注意。”

他繼續提點賀平,只是,這並不是基於這具活傀儡自身的意志,而是由這具傀儡之軀殘存的精神所孕育的“機能”。

“比方你殺了那個紅袍妖僧阿布拉,以佛門那些禿驢那種廣大感應之異力,未必就能瞞天過海,只不過佛門的尋常人難以插手大幽的事,頂尖層次的好手也不願意跑到大幽境內觸黴頭罷了!”

“至於三大道門的情況也是一樣,重陽宮高手如雲,但是為了避免犯了那位初代幽帝的忌諱,惹惱了一個當世地仙大能親自出手,重陽宮最多派出入道級的高手出面,顯神級的人物斷然不會出現在大幽境內,就算派出入道級的高手,也要小心翼翼,不敢正面與朝廷的勢力對抗。”

“當然,關鍵還是自身實力,你若是儘可能的早一點入道,那麼風險就要降低大半,入道高手在當今的天下,也算是一方豪強,有了入道的底子,你就算真碰到什麼抵擋不住的力量,就乾脆躲到大幽都城玉京城中,看看重陽宮的入道高手有沒有勇氣殺入玉京城找你麻煩。”

“或許,我可以加入大幽朝廷。”

賀平澹澹一笑。

“那個叫‘東密’的組織,應當是朝廷內部的一股勢力,我完全可以依託在‘東密’羽翼之下,來對抗重陽宮的高手。”

“哈哈哈哈,這種思考方式倒是很有師弟你的特點。”

赤心子大笑一聲,突然,他又轉而問道。

“若是往這個方向思考,師弟你也可以反過來加入重陽宮,你身上所具備的殊勝之處,似乎是能夠不受同化感染,竊取祭火之神的力量,推動三陽劫力。

我猜重陽宮對你也會很感興趣,你要是願意侍奉祭火之神,人家搞不好會對你青眼相加,日後混入諸凰殿,混個重陽宮宗子也不無可能。”

“加入重陽宮嗎?”

賀平轉念思索,覺得神道之事太過詭譎,這肯定不是個什麼好的選擇。不過,若是自己真的加入重陽宮,隱藏在暗處的無憂生又會做出何種舉動。

“那《三陽劫》的入道正法,我也很感興趣,只是無緣得見,或許真的應當找個機會,從重陽宮的修士手中奪得這門正法……若是能夠因勢導利,引得無憂生與重陽宮發生衝突,那就更好了!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想了一想,他很快就放到一邊,因為自己那個上司“因達羅大人”開始透過盤螭玉玦來傳喚自己。

“摩休羅,你的傷勢調養得如何呢?”

因達羅的聲音比之過去多了幾份疲倦。

“因達羅大人,多謝你的關心,我中了仙傀門的赤心子一擊,傷了內腑,倒不是什麼大傷,多虧了大人你的丹藥,倒是恢復了七八成,並無什麼大礙!”

“那就好。”

因達羅澹澹地說:“這‘奪命丹’彌足珍貴,我到手的也只有半瓶,你省著點用吧!”

賀平這個屬下受傷以後,因達羅還專門派人送來珍貴的療傷丹藥,著實讓他白蓐羊毛了一把羊毛。

“因達羅大人,”賀平儘可能的模彷摩休羅的口吻:“關於宮毗羅的事,我也並不知情,當日我被赤心子擊傷以後,立刻遠遁,至於宮毗羅當時獨木難支,她是朝另一個方向逃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赤心子追上了,人,恐怕已經……”

“不用說了。”

因達羅聲音有些無奈。

“這次事,你做得已經不錯了,赤心子是仙傀門傳人,在修行界中也是世人皆知的那一類窮兇極惡、臭名遠揚的老魔頭,你修行時日不常,靠著屍毗術與他周旋良久,已經很是不錯……至於宮毗羅,哼,誰能料到,這女人身為‘十二金將’之一,還有另一種身份?”

“大人,這是何意?”

賀平裝出相當驚訝的口吻。

“宮毗羅到底還有什麼身份?”

“此女還有一層身份,是聞香教的香堂堂主,她應當是聞香教打入我們‘東密’的探子,好個宮毗羅,好個香玉清,連我也被她瞞過了……”

因達羅冷哼一聲。

“她若是不死,我們東密也查不出這條隱秘,香玉清,也就是宮毗羅隱藏的極為巧妙,她的身份也是死後才被我們所知——”

賀平聽到這裡,也在心裡一陣滴咕。

你們這東密是玩什麼花樣,之前給的兩個任務,一個是找駱九昭,另一個就是調查上層的叛徒……

結果搞了半天,自家的十二金將中又出了個二五仔叛徒,哦,對了,我也是內鬼啊!

你們這種秘密組織難不成全員都是臥底?

他正這麼思考時,宮毗羅也發給他一條新任務。

“金河州境內,恐怕還隱藏著聞香堂的幾處據點,香玉清一度將香堂堂口都搬到我們眼皮地子下來了,這女人當真是有些手眼,不過……”

因達羅語氣透著一絲殺意。

“聞香教的手伸得也太長了,摩休羅,你既然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帶著手下人去清理掉這幾處聞香教的據點,這些聞香教的賤種們,一個不留,全部給我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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