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太上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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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地域廣袤，百越諸部歷代都以“五儺教”為尊，“五儺教”是上古巫門，信奉犬首人身的盤瓠天王等古老的祖神。這種信仰本身就發源於古代的山越之民。

這些人長期深居於南疆大山之中，歷來民風彪悍，事鬼神道，且以巫法惑眾。

這些百越諸部的部族首領，也依阻山險，不納王租，在深山中建營寨，設部曲，自立為山王、國主，時常與大幽境內的民眾發生衝突。

除了大幽王朝憑藉著優勢兵力征服了南陵道，歷朝歷代，這片區域都不受以中寰州中心的朝廷控制。

偶爾靠著出動大軍，興兵討伐，擊潰了南陵道的部族大軍，也只能將其收為羈縻、藩屬之地。

在大幽王朝眼中，要控制這片地區並不容易，從圍剿到籠絡，從軍事打擊到封賞、牽制，歷年都會耗費朝廷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精力……

可是，南陵道這些“不服王化”的山越之民，也不能放著不管。若是任由大幽抵近南疆的南陵道與境外的山越部族勢力勾連，任由其勢如燎原一般，星火壯大，除了會導致南陵到西南一帶不保，就連位於中寰九州的腹地也會受到威脅。

“朝廷的策略就是扶持能夠與之對抗的勢力，其設想就是利用修行界的散修世家、地方門派，還有武林江湖人士，來反過來制衡住這裡的山越之民。”

南陵道盡管不是什麼富庶之地，但是這裡遍佈群山，山中盛產各種靈材和礦物，就算是普通的江湖客，只要找到一處金礦，下半輩子就能夠衣食無憂……

“是啊，朝廷的這個計策用在其他地方，十有八九會引發動亂，可是偏偏這裡是南陵道，本來這些百越諸部的山民，與大幽人混居，只是，他們性格彪悍，武力也不弱，有些小寨子、小部落，還有巫師替這些山民撐腰，漸漸就成了地方上的威脅。”

庾不信繼續解釋了起來。

“好在，各地又有朝廷支援的散修門派，以及一些外來的修士，乃至江湖豪客的存在，越民也要收斂脾氣，比方我們空空門，為了奪取山裡的金，銀，銅，水銀，硃砂礦脈，就滅了好幾個地方上的山民的大寨子，打擊了那山越人的囂張氣焰。”

修士修煉，無論是祭煉飛劍，煉就神魂，採藥煉丹，都要不少礦脈資源，說是跳出了紅塵，其實還是與世俗分割不開。

本來，大幽朝廷對於各地的散修門派是沒什麼好臉色看的，只是南陵道這種特殊狀況，在這方面，官府層面是能夠與各地的門派兼顧兩利。

畢竟，若是地方上的越民成了氣候，官府不得不發兵鎮壓，彈壓的太過厲害，難免被朝廷方面認為管理上失衡，可要是不管，這些越人就會橫生事端，為禍鄉里，這其中的度，南陵道境內的主管官員都知道並不好把握。

朝廷方面也思量許久，最後還是覺得，要對付這些蠻橫的百越人，從中寰州乃至其他四道遷入這裡的散修世家，本地紮根多年的地方勢力就比較適合了。

“也正是因為南陵道的情況特殊，才有空空門這樣的地方門派存在的縫隙……不然，以大幽朝廷一貫的作風，我們這些小門派的日子未必會好過！”

賀平聽到這裡，也明白了朝廷支援的這些門派，都是些難成氣候的小門派，這些門派沒有入道法，各家的傳承都有嚴重問題，日後再怎麼發展壯大，也難成大器，這也是為什麼朝廷願意給這些門派提供便利的一個原因。

“這些地方上的小門派，看似佔據一大片區域，搞得是熱熱鬧鬧，風風火火，其實朝廷那邊只要隨便派出一個入道高手，就能夠全部鎮壓下去……”

賀平坐在太師椅上，眼神閃爍之間，腦海之中，也在持續的思考。

“不過，朝廷那邊也不可能抽出個入道高手過來，畢竟，他們還要留著這些散修門派來壓制各地的百越山民，而且，朝廷也不希望各地的散修門派勾連起來，這些大大小小的勢力互相間最好爭鬥不休，鬥而不和，才對朝廷有利。”

大幽朝廷方面，與自己目前也沒有太大的牽扯，聽說那鎮壓地淵界的三大高手，有兩人已經去追殺逃脫出地淵的玄陰魔魈，目前也只有一人留守在地淵之中。

“玄陰魔魈嗎？要是能抓住一頭，對我凝練玄冥一氣雷池甲禁倒也有些助力，不過，也沒必要特意從那兩個朝廷的入道高手手裡去搶獵物，地淵界中，應當還有玄陰魔魈的族群。”

賀平要進入地淵界，自然是有兩個緣由，其一就是為了透過玄陰魔魈去抓捕黑水玄蛇，其玄蛇來蒐集玄冥煞氣。

其二，自然是為了調查阿吒力教的下落，找到那金蟬飛，以求拿到佛門的兩大神圖的下落。

就目前來說，關於阿吒力教行蹤隱蔽這一點，倒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問題，賀平之前派出赤心子，抓住了南沙釣叟和那樓沖霄，就是看出了這兩人的身份是阿吒力教中的人。

賀平心中略微思慮一番，便向成了自己“忠僕”的庾不信提問。

“若我要進入地淵界，是否可以利用你們空空門的渠道？”

聽到賀平的問話，庾不信沉吟了片刻，道：“若是以往，只消由我出面，這件事也並非什麼難事，偏偏是在眼下，這事就有些麻煩。”

“哦，這又是什麼緣由？”

他連忙又問。

“還不是前段時間的那件事，在這之後，地淵界也發生了異變，還有幾頭玄陰魔魈，也逃出了地淵。朝廷那邊對這件事也很緊張，還派了不少高手去追捕，這次，南陵道境內的各門派，進入地淵界的事也變得有些麻煩……”

庾不信有些無奈地說道：“另一方面，主要還是因為我沒有真正成為空空門的門主，空空門還有幾個長老，都是些老不死，法力修為都很可怕，若不是這幾個老傢伙，我早就奪了空空門的門主之位。”

空空門之中，還有幾位實力相當強橫的長老，他們才是空空門真正的掌控者。

眼下，庾不信想要當上門主之位，還要取得這幾個老不死的認可，換言之，就是要與這幾個老不死進行一些交易，只有雙方在這方面取得共識，他才能名正言順的當上門主。

“凌澄子能夠與我一併爭奪門主之位，就是因為他的背後有一個老鬼在支援，這些老傢伙著實可惡！”

庾不信語氣很是不善。

他還告訴賀平，空空門其實分為內門和外門，“八壇八祖”也不過是空空門的外門，而真正的內門，是由這幾個老不死掌控的殺手組織。

“空空門最厲害的人才，都會被老不死們選中，進入內門，接受專門的指教，修煉暗殺秘術，也只有被那幾個老不死真正調教過的門徒，才是我空空門一脈最厲害的刺殺高手！”

賀平聽到這裡，眉頭微蹙。

“難不成，你要拿到進入地淵界的名額，還要得到幾個老傢伙的首肯。”

“事情就是這樣的，”庾不信點了點頭。

“畢竟，這幾個老不死才是空空門真正的幕後掌控者，是空空門中的‘太上’長老，朝廷方面與他們也有聯絡，我這個門主得不到這幾個老鬼支援，在朝廷那邊也說不上話。”

“好吧，那我們應當有必要去找那幾位談上一談。”

賀平說完這句話，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主上。”

庾不信急忙提醒一句。

“那幾個老不死，每個實力都不簡單，縱使主上成就入道，也要小心提防。這些老傢伙都通曉本門的刺殺秘法，還掌握一些外人不知曉的秘術……畢竟，這幾個老不死都活近三百年的時間，個個都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三百年時間，這幾人應當不是入道吧？”

賀平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這個自然，他們都不是入道。”

庾不信壓低聲音解釋。

“這三個老傢伙，都是活死人，他們之所以能活這麼久，是因為他們過去有一次刺殺一位高手，被對方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幾乎山窮水盡之時，三個老傢伙找到了屍骨道的路徑，闖入其中，還在為誤食了一株幽冥草，變成了半死不活。”

屍骨道與幽羅道一樣，同屬於此方世界的“六道”之一，在六道之中，屍骨道比起被稱為“陰陽界”的幽羅道更加詭異，三個老傢伙當時發現了一個黃泉池，從中摘到一株奇草。

三人當時以為那是一種靈藥，能夠治癒傷勢，分食下去後，肉身瞬間腐壞。

結果，三人就成了活屍一般的存在，肉身腐壞了大半，性命卻儲存了下來。

幽冥草是一種罕見的靈藥，舉世難見，其中蘊含著一種可怕的毒素，也蘊含著神秘的異效，三人的神魂得到了滋潤，肉身卻幾乎僵化，只是非常神奇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變成屍煞、殭屍。

他們的身體還有一絲活性，這稱得上是一種奇異的蛻變，這使得這三個老不死活了將近三百年。

“當然，他們不是入道高手，壽元其實並沒有那麼漫長，只是這三人從屍骨道中，還得了一些五陰土，他們可以將自己的肉身埋在五陰土中，進入一種假死休眠狀態，藉助這樣的方式，這三個老不死可以能過這種方式，活的更加久遠……”

聽到這裡，賀平才明白了空空門的三個老不死，為何能夠活到三百多年。

其實，這三人只是體質特殊，能夠以假死之法，多延長一些時間，而且這三百年裡，絕大數時間都在沉眠，只能偶爾清醒一下。

按照庾不信的說法，這三個壽元漫長的活屍長老，平日裡不是閉關，就是在沉眠，只是神魂強橫，幾乎接近陰神狀態。

“這倒是有些接近於道門的太陰煉形一類的尸解法，只是這種法門一旦出了岔子，就會化為不祥魔物，也有的可以修煉成屍魔或是兇魃！”

屍毗教倒是這方面的佼佼者，若是自己能夠拿下這三個老不死，倒是可以研究一下他們的體質，實際上，自己手上也有屍毗教的真傳法典《毗陀羅尸解教典》。若是以自己入道修為，去參悟這尸解教典，再結合三個服下幽冥草的老不死屍身，或許，也能夠悟出一些屍毗術的精髓奧義來。

“我知道了。”

賀平點了點頭，便向庾不信提議。

“那三位長老在什麼地方，我覺得有必要去拜訪一下，這三位前輩。”

庾不信聽到“主上”這麼說，心中知道自己苦勸無效，只能老老實實的稟明實情。

“主上，老不死們藏身地在白芒山掛袍嶺的落魂洞，那裡也是空空門的內門所在之地，掛袍嶺落魂洞周邊已經被佈置成絕殺之地，就算是入道高手，要是一時不慎，也會著道。”

他十分懇切的聲稱，若是賀平執意要去，請帶上他一同前往那掛袍嶺。

“至少有老僕在，倒不用擔心被這些小道技倆算計。”

“也好！”

賀平見到堅持，也不說什麼，他大袖一揮，雌鏡的鏡光當空一照，兩人頓時散開，化成輕色煙氣雲散。

……

白芒山不在天虞城所在的這處大州，這座大山屬於南疆之中，距離天虞城有數百里地。

這數百里可不是平坦的大路，而是陡峭的山路，而且大山中還有毒蟲瘴氣陰煞，有些莽荒樹林，天然就是一處陣法，處處又是陷陣困陣，配合毒蟲瘴氣，有不測之威。

這般艱難的環境，人力就很難抵達，也只有高來高去，能夠飛遁的修士才能夠穿行。至於那掛袍嶺幽魂洞在南疆之中，也被認為是一處險峻之地，其山勢高而挺拔，其上有一座巨大的懸崖，一半高懸。

這種山勢在風水中又被稱為“掛袍鬼”，來龍轉頭橫結，主山後呈掛袍護穴。按道理說，這裡本來應當是一處風水寶地，可是山中的地氣敗壞，其厚重沉渾之氣四溢盡散，從此陰氣橫生，風急如鬼嘯，變得極為兇惡。

賀平與那庾不信透過玉磯仙鏡進行挪移穿梭，速度疾快，兩人飛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從空中降下，被一道清光裹挾著，落到了掛袍嶺前。

“主上，到這裡就行了。”

庾不信伸手指了指掛袍嶺的上空。

“這山嶺中佈下了不少陣法，還將山林大澤中的毒蠅怪蟲與山林中的腐瘴厲氣融匯在一起，只要一發動，陣法就會捲起瘴氣，將人從空中拖扯下來，任你法力多高，也要受那密密麻麻的蟲蠅，還有幾乎無窮的瘴氣侵毒，就算以法力支援，也只是徒勞消磨，沒有半點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