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八音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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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

逍天堯冷漠地回覆。

“莫非，你還要我感謝那個老傢伙……”

他的回答，基本上坐實了曇摩雲的話，這人的真實身份竟然是五儺教西宗的大長老，是過去稱霸南疆的一位顯神高手。

菩元這位西宗長老過去的地位超然，稱雄於南疆一帶，他是少年得志，傲氣沖天，本身也是得了大機緣的人。

他在幼時曾經墜入一個蛟龍洞中，得了莫大的好處，有人說他吞服了蛟血，改善了體質，也有一種說法，聲稱他找到了一個古仙人的洞府，得了仙葬中的機緣。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都能看出這位菩元長老是個資質非凡的人物，再者，能夠修煉到顯神級數的高手，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菩元修成顯神，法力神通冠絕南疆，他素來就有野心，要整合東西二宗，將南越諸部的分裂勢力統合成一體，成就大業。

只可惜，菩元遭遇到了初代幽帝。對於幽帝和大幽朝而言，盤踞在南陵道以及南疆邊陲的眾多百越夷人，一直是大幽的心頭大患，萬一讓菩元成功的整合越人勢力，那對大幽來說，就是一個威脅。

也因為這個原因，幽帝親自出手，鎮壓了菩元，只是，外人都以為當時幽帝已經滅殺了菩元，而現在看來，當初幽帝明顯留了一手，並沒有殺死這位顯神高手。

“還有，你這小子。”

逍天堯瞥了他一眼。

“你也是越人，修煉的也是東宗一脈的功法，就算我們東西二宗有所爭執，那也是我們越人內部的爭執，像你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當真是少見！”

“我同樣也有大幽人的血統。”

曇摩雲不鹹不澹地回了一句。

“我出身卑賤，父母都是‘嘎加’奴隸，越人一向視我為豬狗，就算我修為再高，出身如此低賤，終歸要被人看低一等。”

他的聲音很冰冷，彷彿是回想起過去的那段經歷。

“反過來，大幽朝廷不關注我的出身，只會看重我的實力，朝廷也好，大幽皇室也好，都對我格外器重，投入大幽後，朝廷不僅許我高官厚祿，還封我為一方宣慰使，兩相對比，換成是元菩長老又會做出何種選擇？”

曇摩雲反問一句。

“哼！”

逍天堯冷哼一聲，道：“曇摩雲，你還不懂，大幽朝廷只是把你當成是一條狗，幽帝那老鬼是天下一等一的獨夫，一向視整個天下為其傢俬，在這等梟雄眼裡，你也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曇摩雲搖了搖頭，回應道：“即便如此，我在越人之中，也不過是個奴隸，比起工具也好不了哪裡去。”

逍天堯嗤笑一聲，道：“你是自甘墮落，就算是當奴隸，那也是越人的漢子，豈不要比當狗強的多。”

“所以我打從心底，不認為自己算是一個純正的越人。”

曇摩雲平澹地開口：“菩元長老，大幽的聖賢書上說‘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這樣的世道，人才有活下去的慾望。”

“至於現在的百越諸族，從上至今，等級森嚴，而上層的那些貴人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不能免，若是一直這般維持下去，像我這般的人，最後都會投奔大幽，我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還有，你說那一位是個獨夫、暴君，可他視天下為傢俬，那也是將萬民視為自己的財帛，換成是百越諸部的那些貴族，只是將下位的越人夷民視為草芥，這般對比之下，其中的高下懸殊還有討論嗎？”

“小子，你這番話術實在拙劣！”

逍天堯擺了擺手。

“幽氏治世的手腕又如何，如今幽氏治下，朝政敗壞，綱紀廢弛，且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春秋大劫將至，任他幽帝如何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錯。”

曇摩雲搖了搖頭。

“幽氏是幽氏，那一位是那一位，雙方是不能等同視之；幽氏一脈佔據帝位，卻不能夠治理世道，令海內傾圮，綱紀泯然，那這責任在幽氏一脈身上，畢竟，那一位早就退位已久，這口鍋可扣不到那一位身上去……”

“你倒是巧舌如黃。”

逍天堯只是冷笑：“可惜按大幽人的聖賢書中記錄的話，‘君者，源也;水者，流也。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源濁流不清，那老傢伙也脫不開干係。”

曇摩雲見自己的道理也不動這位西宗的大長老，也只能搖了搖頭，不想與其辯論下去。

“可惜了，幽帝降伏了這位菩元長老，又將其顯神級別的元神封存，打入一個嬰兒體內，卻並沒有抹去其記憶。就是希望這位菩元長老，能夠在奪舍重生之後，能夠明白他的苦心，領悟其用意，只是，這位菩元長老對那一位的成見未免太深，遲遲迴轉不過來！”

他對此也很無奈，當初幽帝很是看重這位菩元長老的資質，見獵心喜，想要降伏此人，所以並沒有下狠手，只是，以強大的神通法力將其元神封住，再以奪舍重生大法，迫使這位菩元長老變成一個嬰兒。

菩元的法力、元神雖然被封印，但是記憶並沒有失去，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重生前的一切經歷，幽帝的舉動，讓他發自內心感到憤怒，特別是他一身滔天的修為，被硬生生的削落，只能從頭再來一次。

“菩元長老，這些話就不說了。”

曇摩雲伸手取出一個晶石碎片，將一道真氣注入其中，瞬間，彷彿是燈籠點亮了光，油燈裡添了油，這塊晶石瞬間光芒乍亮，射出一道光芒，投入了神行祭壇中的火焰中。

嗡！

神行祭壇立刻起了某種變化，磨盤一樣的黑石祭壇上，一道道符文瀰漫其上，綠色火焰熊熊燃燒，受到晶石啟用後，就驀然一震。

轟隆！

彷彿是雷鳴一般的劇烈聲響，一團天地初開的光芒穿透了虛空，那是神行通道開啟的一道裂縫，這裂縫如同一個血盆大口般張開，變成了一條通道。

“仙宮遺蹟中的東西，不能被外人等到，我等必須出手，阻攔進入仙宮遺蹟的那幾人……”

說完這句話後，曇摩雲就一馬當先的衝了進去。

“哼！”

逍天堯一言不發，也向著神行通道邁出了一步，穿入進去，兩道人影一進入通道，光芒突然消失，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

同一時間，仙宮遺蹟深處，空間一片昏暗，這裡有一座巨大的宮殿，這座宮殿就是整個遺蹟的核心，其名為“八音天宮”。

這座天宮佔據的區域極大，宛如一個浮空的巨島，其上有宮闕無數，晶瑩琉璃絢麗，造型卻很規整。

浮空巨島的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重光芒和符文包裹，這是用於防禦的陣法禁制。

島上的建築巍峨莊嚴，遍佈著許多的亭臺樓閣和宮殿，組成了無數法陣，這些陣法中有一部分完好無缺，壓抑恐怖的氣息不斷傳來，有些則被破壞，精芒閃爍，狂暴而混亂，到處都是流光溢彩，霞光激射。

轟！

一道如龍形般的光芒，突破了外層的防禦，一下子侵入到了宮殿之中。

這道光芒之中，裹挾著那個宮裝女子，追蹤著人面印劃破虛空的軌跡，一路追蹤過來。

八音天宮外層的防禦層法相當的驚人，宮裝侵入的過程之中，也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好個‘八音天宮’，若不是我知道這座天宮遺蹟中陣法執行的奧義秘密，又得了無上真龍親自傳授了‘真龍九形’，領悟了九曜開天真氣，想要突破進來，恐怕不會太容易。”

在陣法中游蕩了一段時間，宮裝女子只覺得眼前一變，天地旋轉，所有的壓力全部消失，居然出現在了一個空曠的殿堂之中。

“終於到了！”

八音天宮的這座殿堂，無比的廣闊，宏偉，一根根巨大的柱子，聳立而起，一層一層的門戶，宛如無盡的迷宮，不知道通向哪裡。

但是，這恢宏的宮殿之中，卻顯得十分荒涼，不少地方已成廢墟，甚至能看到巨大的爪印、還有刀劍裂痕，到處都留下了古老的痕跡。

宮裝女子環顧四周一遍，喃喃自語。

“雲霄道宮，當年可是能夠媲美太乙道府、三元魔宮的大勢力……不，全盛期的雲霄道宮，當初的實力甚至要超越這兩大聖地，若非是遭逢大劫，連帶道宮之主也隕落，也不會陷落在地淵界第三層中……”

她的視線掃過這座宮殿，除了荒廢的臺階，殘破的座椅，這座宮殿裡，還遍佈著森森白骨。

這處宮殿，彷彿是一處葬地，也不知道當初死了多少人，明顯都是被殺死在這裡，來不及逃脫。

“當初那一戰，真是慘烈！”

宮裝女子在心底微微一嘆，她蓮步微移，足下喀察一聲響，原來，她的一隻腳就踩踏在一連串的白骨上，那些白骨似乎腐朽不堪，一下就踏成了粉沫。

接下來，她伸出手來，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輕輕摸了一下。

那石柱上有一道駭人的爪痕，爪痕殘留著一股幽暗晦澀的氣息，昔日的雲霄道宮隕落一役，至少有數千年的歷史，而這道爪痕中殘存的力量並沒有徹底散去。

“果不其然，這是‘彼岸’的力量……”

爪痕中的氣機異常的詭異，她是清楚的，這屬於那個詭異的存在，或者說是勢力，雲霄道宮會毀於那場春秋大劫，其中有一半的原因，在於“彼岸”的存在。

“看來，‘彼岸’從這個時代之前，在更久遠的時代，就暗中在行事……”

宮裝女子沉聲低語，也就在這時，她的身後某處傳來了一個巨大的聲音。

“什麼？”

她轉過身去，腳下的地面一陣顫動。

“發生了什麼？”

宮裝女子極目，眺望，她從這座宮殿中看到天宮更深處，有氤氳的朦朧光輝升騰而起，似乎是許多的宮闕禁制被激發，瀰漫出一股強大的波動。

“那個方向似乎發生了什麼……我要儘快趕過去！”

她腳尖一點，整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虛空之中，接著又出現在數百米之外，接著又是一個閃爍，避開了宮殿中一些禁制，繞開了層層陣法，侵入到另一座宮殿之中。

……

“強行攻打的話！好像有些行不通！”

一團方圓數里的魔雲火焰陡然殿開，賀平坐在一尊黑色王座，他看著那座浮在空中的巨島，還有被朦朧霞光所籠罩的許多的亭臺樓閣，還有宮殿，不禁摸了摸下巴說道：“雲霄道宮不虧是過去能夠媲美太乙道府和三元魔宮的聖地，這裡的陣法，就算沒有人主持，也不好解除。”

他趕到了八音天宮後，想要闖入其中，可是這座天宮遺蹟的外圍，佈滿了各種陣法、禁制，現在他的法力修為，也很強大，可惜想要破開，也並不容易。

“那麼，再試一試吧！”

他再次悍然出手，轟隆之間，外層的陣法禁制形成的防禦靈光前，一剎那就生出了異象，只見光線不斷扭曲，光影交錯，一會兒赤紅，一會兒變成漆黑。

這是五陰玄煞地極魔焰和玄冥一氣雷池甲禁兩種術**番出手，漫天都是地極魔焰和玄冥神雷，這兩種三元魔宮的大神通，大法術，在天空中掀起了無窮無盡的波濤。

魔焰從火雲中飛雨般落下，玄冥神雷也在狂轟亂砸，這兩種法術連番攻勢，凌厲呼嘯，一時之間，天地之間鬼哭神嚎。八音天宮的上空，彷彿一下子陷入了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的混亂之中。

轟隆！

天宮遺蹟中的禁制也被徹底激，朦朧的仙光勐烈膨脹，展開反擊，如數百萬烈馬，甚至千萬烈馬奔騰！

一道道玲瓏五色的仙光之中，顯現出了許許多多的天鼓、神鍾、石磬、玉琴、竹簫、古缶、骨壎等樂器，在虛空中奏起了一陣陣仙韻。

陡然間，兩股力量再度發生衝突，虛空不斷爆鳴，無數精芒閃爍，密密麻麻，如同塵星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