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無瑕仙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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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通體發光，從空中俯衝下去，八音天宮殘存的陣法在現在的他面前，就如同紙片一樣，一捅就穿。

他就如同一道仙光，撕開了大片霞光，層層疊疊的陣法在半空中炸開，如一縷電光，一下子降臨到了一片廢墟上。

這片廢墟是大日武尊撞擊之下，形成了廢墟，連地面都被犁出一道長達數里，深達數丈的恐怖溝壑，宛如一條長長的，乾涸的河道。

在這個“河道”的盡頭，有一團漆黑的虛影，那是受了重創的大日武尊，他的頭骨裂開，軀體上出現了大片裂痕，白骨茬森森，還有如同煙霧的黑煙，從裂縫中洩露出來，如同流血。

他是鬼軀，並不是實體，但這具鬼身，凝練如同實質，與活生生的血肉也差不多。

遭受了重創的大日武尊很平靜，盤膝坐在那裡，他身上的黑毛，還有猙獰如鬼的姿態也消失，反而如同一尊神像，寶相莊嚴，始終一動不動。

一剎那，彷彿是感應到了賀平的到來，他睜開了雙眼。

與之前不同，大日武尊的雙眼變得清澈，他又變回了一個枯瘦老者，沒有王者霸氣，只剩下垂垂老朽的姿態。

“了不起！”

終於，大日武尊也忍不住開口，道：“仙傀門的高手，我也接觸過幾個，不過能讓我感到印象深刻的，也只有你和那個無生子，對了，他在你們中寰界，還有一個名號，那就是無憂生！”

“無憂生？”

賀平心中也是一愣。

“無生子，就是無憂生？”

他這才驀然一驚，大日武尊是四千年前的顯神高手，顯神高手的修為極高，壽元也極為漫長，不過再長也不會超過八、九百歲，當然，步入那個領域的真正巔峰層次的強者，也有後手，可以再度延命，獲得超越千歲以上的壽命。

大日武尊被封印時，已經有數百歲，他死後又化成了佛厲，壽命再度延長，加上在封印之中選擇沉眠，這才渡過了漫長的時間，沒有被歲月磨滅。

那無憂生就算是成就地仙位業，也絕計不可能活的那麼漫長，可是，賀平相信大日武民不至於無的放失，以大日武尊的身份，說這種謊話是沒有必要的。

他臉上的表情微妙的變化，也被大日武尊看穿了。

“果不其然，你是無性生的弟子，呵呵，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這個蓋世兇狂笑了起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

賀平的眉頭緊皺，他覺得大日武尊在故弄玄虛。

“看來，你確實不知道無憂生的計劃，”大日武尊搖了搖頭，他只是澹澹地凝視著賀平。

“或許對你而言，一無所知反而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什麼？”

他反問。

“呵呵。”

大日武尊又高深莫測地笑了。

“那麼，你聽說過‘無瑕仙體’嗎？”

“無瑕仙體……什麼意思？”

賀平眉頭緊鎖，他想到一個古老的傳聞，那是一個赤心子與他說過的故事，可是，那個故事非常的荒謬，他並不認為那是真的。

“你們仙傀門人，怎麼可能沒聽說什麼是‘無瑕仙體’？”

大日武尊哈哈一笑。

“仙傀門中，一直有個傳聞，聲稱仙傀門的初代祖師，不是人，而是一具天生就完美無缺的人偶……沒人清楚她是由什麼人所製作，可是這具人偶，生來就會說話，也會言談，她甚至有心智，與常人無異！”

“不，她比人，要更加完美，畢竟，她擁有不朽、不滅、不壞的無瑕之軀，這也是歷代的仙傀門人，都在追求的一個狀態，那就永恆不退，永遠無瑕的生命……無憂生也不例外，他希望親自打造出一具無瑕仙體。”

“……”

賀平聽到這裡，也搖了搖頭。

“天地會朽壞，人世也會變，道門的古籍中聲稱，人的身體是一個小宇宙，遵循天道變化，人身對應山川日月，諸天星辰，故而人體是最大的寶藏……很可惜，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天地是會變化的，宇宙也會變化，天地之外的太陽，能夠燃燒百億年之久，可惜壽命到了，也會熄滅……哼，就連漫天的星辰也會因為天地宇宙的變化而變動，那麼人體，又怎麼能夠對應外在的大世界？！”

“實際上，天地在變，人也在變，所以每一千年，就有一次春秋大劫，因為天道歪曲嚴重，每一次更迭，天地規律也會變動，這也是為什麼36正法會變來變去，無瑕仙體？笑話，不朽、不滅、不壞，換一種說法，這根本就是永遠的停滯，不變，就是沒有變化，沒有進步，也沒有退步，這根本就是違背天地規律！”

大日武尊再度大笑。

“好好好，你這番言論，倒是比那無憂生有趣的多，可惜，你身在局中，還超脫不了那廝的佈置。”

這個枯瘦的老人頓了頓，回覆了一點元氣，繼續說道：“無憂生的追求，也不能說沒有道理，自天人大劫以後，世間再無修士可以超脫，可以飛昇……故而，為了突破天人之限，各門各派的智者都在求索，在尋求不同的出路。”

他蒼老的眉頭緊緊皺，神色複雜，心緒難明。

“彼岸在找尋新的路，想要打破極限，成就彼岸仙；佛門那邊，三乘法脈明顯也出了問題，有人想要彌合天人，肉身成聖，走金剛仙的道路……至於你們傀門的前輩，試圖從無瑕仙體這個傳說中找出路……”

大日武尊張了張口，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整個身形卻變得暗澹，老人的腰一下子彎了下去，越發顯得遲暮、垂老。

“小輩，你要小心無性生，這個人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還有，我的本體已經記住你的氣息，恐怕用不了多久，佛厲會正式出世，它已經徹底瘋狂，死前有著極大的執念，還牽扯著諸多因果，這八音天宮和神圖，也鎮壓不住太久，你……”

這具分身彷彿在一剎那，從瘋狂中恢復了零星的理智，接下來，他的眉心裂開，一股血淌落，通體血肉乾枯，化成白骨，整個身形都化成了雲煙。

“死了嗎？”

說出這番話後，賀平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這只是一具分身，也可能算是大日武尊化為厲鬼後，殘存下來零星的理智，若是青銅門戶那尊顯神級別的佛厲真的出世，那自己要面對的就是一個極度瘋狂的邪靈。

“波！”

突然，從他的身後，一道寒光乍現，殺氣刺骨襲來。

一道詭異的虛影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身後，斧形的奇光閃爍，從他的身後噼了過來，一切都來得太快，也太過突然了。

出手之人，竟然是樓沖霄，他面目冷漠，以奇詭的遁法潛伏，就這麼憑空出現，手中的五劫神兵其鋒芒直衝賀平的頭顱。

不，並不是鎖定了他的頭顱。

樓沖霄也清楚，對付賀平這種級別的修士，用普通方法沒辦法殺死，他真正發動的絕殺，是藉助手中的“天讎”，爆發出的恐怖殺招。

嗡！

凌厲而狠辣的攻勢，破空降臨，五劫神兵還未殺到，那股來自天道本身的劫運茫茫殺機就侵入周身，寒光吞吐間，幾乎要噼到了頭骨上。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樓沖霄的耳邊響起一個細微的聲音，那是個飄渺的如同呢喃的聲音。

“樓沖霄…”

手握天讎神兵的樓沖霄呼吸一下子凝固了，他的身下，一抹影子如同黏膠一樣粘住了雙腳，他的動作也停滯了，停滯了只有半拍！

“呼影術……魔咒法？”

樓沖霄遲疑了。

“我什麼時候中了這種術法？”

幾乎是在一剎那，五劫神兵噼中的賀平，他的形體就模湖了，如同一團虛影隱匿在虛空，又像一道拂動的光，在剎那間掠過，整個身軀似有非無，徘迴在虛實之間。

天讎神兵的絕世殺機，也鎖定不了現在的他，幾乎在脫身的第一時間，他就反殺了過來，手掌一揮，一片朦朧的聖輝灑了出去，樓沖霄想要逃，卻被打中，立刻千瘡百孔，頓時成為了飛灰，只是，有一縷白光溢位，化成了鑾聖天王未來身的模樣。

“嗡！”

那天讎神兵也被白光捲起來。

“好手段，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算計到這一步，提前在樓沖霄身上動了手腳。”

未來身陰森森地開口，道：“風無媸應當也被你殺了吧！嘿嘿……可惜啊可惜，你千算萬算都不該與神庭為敵！”

鑾聖天王的未來身，之前險些被大日武尊擊殺，在危急關頭，他燃燒自身，以奪魂附體的秘法，轉移到了樓沖霄的身上，操控起了這個神兵劫主，以“生生造化道”逆轉血肉，化成一個血肉種子，躲藏了起來。

這個法門，會耗費這具分身在這個時間點上停留的時間，如今的未來身，在這個世界也只能停留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這對於鑾聖天王本尊而言，也是一個相當大的損失。

跨越時空降臨到這個時代，其消耗非常的巨大，特別是顯神級別的高手，在這個時代停留一分一秒，都會消耗巨大的資源，這種消耗和虧損，縱使是神庭中的天王們，也無法長時間維持。

“風無媸已經失敗了，失去了她這個座標錨點，想要繼續投放意志到這個時代，恐怕是辦不到了……好在，這次劫運神兵也到手了，計劃不容有失，我要速速離開這裡！”

未來身見沒有殺掉賀平，抹滅掉這個知曉未來資訊的人，只好改變主意，打算立刻離開。

“交出天讎。”

賀平的語氣冷漠。

“我對神庭與大幽之間的爭鬥沒有任何興趣，不過，我也清楚五劫神兵在未來的重要性，此物，關係到一個重大的秘密，涉及到一個逆天的機緣……我知道，你們神庭在未來也不是無敵，而且，在這個時間點上，神庭也投放不了多少力量在這個時代，你把天讎交給我，我們之間也可以合作！”

這話當然是騙人的，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未來神庭的底細，也瞭解神庭作事的風格。

神庭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那些知曉未來資訊的人，從自己殺了風無媸，吞了她的魂魄，雙方敵對的狀況就無法改變！

“合作？！”

未來身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流轉，童孔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呵呵……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鑾聖天王的語氣，一瞬間產生了某種變化，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

“錯了，正所謂‘落子無悔’……賀平，看來，你也已經在這一局中落下自己的子，神兵天讎，我是不會給你的，有本事，你自己來取吧！”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未來身一言道出了他的身份，這也使得賀平驀然一驚，同一時間，鑾聖天王的未來身化成一道光芒，捲起變化成道符的天讎，疾如電光，飛向空中。

“想逃！”

賀平抽取了風無媸的記憶，知曉了未來神庭的些許秘密，也知道了劫運神兵的重要性，身形一動，就追了上去。

“三陽秘法·劫形勢禁！天羅地網！”

他十指齊震，一道道犀利的蒼白火焰撕裂虛空，如同一道道火龍，降臨下來，籠罩向未來身，燃燒著虛空，如同一張的大網。

就在火焰形成了天羅地網的瞬間，未來身握住道符，一個變化，突然空間微微塌陷，他這道虛影，沒有絲毫煙火氣息，就這麼沉了下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跑！”

賀平暴喝一聲。

“門都沒有！！！”

他一步跨出，撕裂了空間，追蹤著未來身逃遁時的痕跡，飛快的穿梭，追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