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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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一把抓住盛玉州，就扔進了玉磯仙鏡，這面寶鏡中早就佈置了陷阱，盛玉州一落入鏡中，大陣運作起來，一道道真氣如繩索般纏繞過來。

“金剛怒目，如龍似象！”

盛玉州天性高傲，受困於大陣中，不驚反怒，他長嘯連連，轉眼間身形暴漲，化為了個昂藏的九尺巨漢，昂首挺胸，肩寬胛厚，任誰都能感受得出他身上的那股莽莽大力。

他雙手結印，渾身上下更是如同染上了一層金漆，反射著層層金光，同時，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便從他的身上傳來，血肉之中，也傳出象吼、獅鳴、龍嘶、虎孝之聲。

“這傢伙打算臨陣突破，想要凝聚龍象法身？”

賀平穿梭虛空飛行，低頭掃了一眼，便察覺到困入鏡中的盛玉州還打算在這個關頭突破，明顯是要鹹魚翻身，反殺自己。

“好大的膽子，竟然想在我的地盤上突破入道，根本就是做夢！”

他正疑惑之中，就看到盛玉州又是一聲大吼，口中唸誦起一道陰鬱、深沉的魔咒。

“我身我肉，以飼鬼神……五通魔主，顯靈濟真，寂無所寂，巍巍不動。”

盛玉州念動的是《五通身》中的魔主秘咒，他一念動咒語，雙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一股強烈的魔性升騰而起，他的身軀縮小，以不可思議的地步，向內塌縮，骨骼，頭顱，全部都在變小。

僅僅是眨眼的時間，他就從身材魁梧的巨漢變成了雞蛋大小。

“肉身變化，這是《五通身》中的地魔神通！”

賀平一眼就識了出來，這種變化是違背了常理。

尋常修士的肉身再怎麼變化，也不可能壓縮到這個地步，這已經打破了肉身極限，違背了常理，到了這個地步，人已經不是人，而是“超人”。

而能夠違背常理的能力，必然是超越了求道這個層面，換句話說，這個盛玉州擁有無限接近入道的實力。

“呼！”

盛玉州突然又一次變大，吐出一口氣，接著又再次變小，從雞蛋大小，直接變成了蠶豆大小。

這種逆轉變化，他全身的力量濃縮，只是一震，就要藉助這種濃縮變化，突破大鏡的陣法束縛，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不是要入道，而他要藉助嘗試入道產生的那一剎那的巨大昇華潛力，從自己的束縛之中逃出去！

“原來如此，這個盛玉州也是有點本事，竟然還藏了這麼一手！他的實力本來是可以入道的，偏偏打算佛魔雙修，可惜，這個時候，你已經出沒有機會了！”

賀平冷笑一聲，也懶得做什麼反應，只是往鏡子之中注入一道強大的真氣。

陡然之間，大陣中的力量勐地加強，無數真氣相互交纏，在空中似乎組成了磨盤，勐烈的旋動起來。

這個可怕的大磨盤一旋動，周圍的空氣湧動，化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盛玉州所在的空間徹底禁錮。

“可惡！”

盛玉州再度恢復了原身大小，他怒吼咆孝，紛力掙扎，發出的聲音，竟然形成了一圈一圈的音波聲浪。

“你算什麼入道高手，有本事放我出來，先讓我入道後，再與我較量一番！靠著這些陰謀算計，又算什麼好漢……！”

他雙目通紅，開始咒罵了起來。

賀平聽到這裡，也只覺得好笑，自己又不是白痴，又豈會放虎歸山，讓這盛玉州升好級，再容他挑戰。這人也不是白痴，只是知道自己接下來了下場，心生絕望，才會出此狂言。

“你就算勉強入道，碰上了我，照舊還是死路一條……真到那個地步，只會更加絕望！”

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指尖輕輕一點，就隔著空間，一下子點在了盛玉州的眉心。

這是終結一切的一指，盛玉州的雙眼中儘管充滿了不甘心，還有強烈的憤慨。

“我好不甘心啊！我的皇圖霸業明明還沒有開始！我本來應該有天大的作為！我為什麼會死在這裡！我好恨啊！”

接下來，他的雙眼中漸漸失去了焦距，變得空洞，生命的跡象，也從他身上消失不見了。

“這人，未來也是一個人傑，在原本的時間線裡，他的野心和抱負，都會得已實現，這人在未來也是一個關鍵人物，不過，現在他的一切都屬於我了！”

盛玉州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託舉在空中，他的胸口被穿心鎖撕開一個洞，瞬息之間，一顆還在微弱跳動的心臟飛了出來。

腦死後，心臟還能夠短暫的跳動。

這顆心臟一飛出來，就有無數絲線陡然射出，從四面八方貫穿了這顆心臟。

“很好很好！”

賀平勐的一個縱身，鑽入鏡子之中，他一邊改變時間流逝的速度，一邊施展出秘法，無數符文聚集起來，煉化起這顆心臟。

“一氣始方離混沌，玄穹湛寂，冥冥漠漠。”他面容絲毫不變，只在心中繼續道出咒文。

“烹金煉玉，牝虎玄龍，斡轉樞璣……”

接下來的一幕，就非常的驚悚，只見賀平的胸前，原本心臟的位置，突然裂了開來，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從裡面鑽出大片漆黑的絲線，正宛如活物一般，密密麻麻的纏繞在跳動的心臟上。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些絲線是無數虛影，緊接著，盛玉州的心臟被這些影子化成的線，一點一點的拉入賀平的體內，融入了他的胸腔裡。

“呼！”

賀平長呼了一口氣，慢慢地數起了數，他從“十”為倒計時，開始數起。

“九”、“八”、“七”、“六”……

當他數到“零”的那個剎那，忽地，融入胸腔中的心臟開始加速，全身開始發熱，無形的力量推動之下，血液開始迴圈，以這顆心臟為源頭，一股龐大的生機注入了這個活傀儡的軀體。

“三身六神，九大魂宮，四體五識，萬念合一！”

他的意念縮成一團，迴歸到了腦海深處，回到了一個神秘的原點。

時間點滴流逝，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他的心靈進入了入定的深度。

他這是在突破入道，這一刻，他的身體勐地僵直，靜止不動。

胸腔裡那個屬於盛玉州的心臟，也在這一個瞬間同樣靜止，四周的一切，外面的一切聲音，氣流聲，風聲，還有光線等等，彷彿顏料一樣，混雜在一起。

賀平不知道自己遁入了何處，他有過兩次入道的狀態，前面第一次入道時，他的意念溝通諸天秘魔、飛魔，似乎與過去修煉幽魔九煉之道的眾多前輩相溝通。

待到後來，更是參悟天道，天人合一，與大道母體相合，也趁機領悟了天道流轉之秘；

第二次入道，他是藉助《三陽劫》入道，《三陽劫》是重陽宮的神道功法，入道時並沒有感應天道，只能感應到元荒祭火的意志；

然而，賀平今日又嘗試了三度入道，這次入道，他是透過《無形秘藏》入道。

這也加深了他與天道之間的聯絡。這次入道後，他的思維脫離了肉身，衝入了一片虛無中，剎那間，他穿梭在一片深不可測的虛空，那是一片黑，是一片不知名的空間。

這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似乎是一片禁錮，凍結的空間。這裡，即沒有方向，也沒有引導，只有虛無，待的久了，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思維都似乎即將沉淪在這一片虛無的時空裡。

“等一等，那是什麼東西……？”

賀平的思維在虛無中不知道渡過了多少光陰，心頭一震，感應到了什麼，意念朝著一個方向輻射過去，他的意念向著某個方向傳遞。

剎那間，橫跨了無窮無盡的虛空，思維感應到了什麼東西，那是一種強烈的震撼。

“門……”

他仰頭看去，見到一幕非常的狀觀的景象，在這片虛空之上，有五座巨大的門戶，每一扇門戶，都座落在虛空之中，高大無比，散發出一股磅礴、浩大的氣機。

“五扇門戶……等一等，這五扇門戶，為何與水仙洞府外的那五座石門這麼相似……”

賀平很驚訝，他隨同赤心子去過的那座水仙洞府外，也有五座門戶，那五道石制巨門的門扉，分別刻著蠃鱗毛羽昆五個字，而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五扇巨門上，分別刻意天地人鬼神五個字。

“天仙、地仙、人仙、鬼仙……還有神仙，這是五類仙，這是五座仙門？”

賀平倒吸一口涼氣，他察覺到，這五座仙門並不完整，其中，寫著天字的仙門，嚴重受損，而寫著人字的仙門，也有一小半被毀。

“天、人大劫？！”

他暗中思索。

“這難道就是預示著天人兩道受阻，佛門的五乘大法，到了後世只有三乘流轉，天仙與人仙之路相繼斷絕，就連雲霄道宮也只有三扇青銅門戶，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這五扇仙門的關係嗎？”

賀平一邊思考，一邊繼續觀察那五座仙門，接下來，他的目光被五座仙門之外的事物所吸引。

那“東西”，就位於五座仙門外，應該說是更遙遠，更宏大的虛空深處，在那裡，虛空也變成了混沌般的亂流，不斷湧動，而在盡頭的盡頭，浮現出一個宛如恆星一般，散發出無盡波動，浩瀚的星辰。

“那是什麼東西？”

賀平震驚了，他的靈魂也在顫慄。

“天道流轉的源頭，難不成是從那個方向流出來的，”他在心中張大了嘴，久久無法閉合上。

這種心態無法描述，賀平只能緊緊的注視著那個方向。

虛空之中，散發出天道的波動，而這波動太過龐大，幾乎沒有人察覺，它是巨大的洪流。

而這洪流是存在著源頭的，就在這五座巨大仙門的後方。

“那到底是什麼？是太陽，還是一顆星辰……天道，並不是存在於我們的世界，而是從其他的世界輻射過來的，那這又算是什麼天道？”

賀平無法形容自己心頭的驚訝。

長久以來，從他研習道法，鑽研術法，觀閱古籍，得到的所有情報中，對於天道的描述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天道的根源是自發性的，是天生的，是恆動的，也不是不動的。

天道是萬物的母體，它的誕生是自“無”中誕生了“有”，如同宇宙開闢一般，從虛無中生出了自然萬物，故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天道，不是源自這個世界，它是來自外在世界？”

賀平忍不住喃喃自語，他感到自己的思維變得沉重，這種“重”是來自於現實，也就是物質的引力，就在下個瞬間，他的心念從虛無的時空中拖了回來。

……

同一時間。

仙鏡的大陣之中，賀平端坐不動的身體微微一晃。

嗡.......

頓時，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一股如山如海的氣息，轉眼之間擴大，一下子穿透了鏡子生成的這片空間，爆發了出來，甚至溝通了天地元氣，吞吐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陣狂笑，賀平飛了出來，一股真氣當空凝聚，強大的搏動傳遞向四面八方，這是十變天羅真氣，千變萬化，無所不能。

“成功了，我終於《無形秘藏》入道，而且入道之前，還吸收了盛玉州的心臟！”

他的身上也出現了許多光芒，吞吐變化，活傀儡之軀也產生了某種變化，內部在蠕動，蛻變，原本由死物煉成的傀儡軀體，也漸漸擁有了一種血肉般的特性。

這是特性，而不是材質發生了根本變化，而是活傀儡之軀，藉助入道，生成了物性的變化。

賀平閉上雙眼，洞察秋毫，感應著體內的狀況。

就在他的意識對肉身洞徹入微的時候，渾身上下的結構也發生了某種變化，轉眼之間，他就變了個人，直接變成了盛玉州的模樣。

“大功告成，大功告成……我這門神通算是初次凝聚成功，這多虧了《無形秘藏》，唯有仙傀門的這門入道法，方能凝練十變天羅真氣，這才能讓我融合其他幾門術法，煉成這門神通！”

賀平決定給這門神通也起個名字。

“這門功法，能夠完美的奪取他人的一切，只要奪了心臟，連一身修為也能夠模擬，控制，轉變，真可謂是偷天換日，也罷，這門神通就叫偷天大法吧！”

他認真地道：“對了，我現在奪了盛玉州的心臟，不僅可以化為他的姿態，連他苦修的《龍象印》、《五通身》也能夠重新！”

一瞬間，他雙手結印，身上的面板宛如金漆，渾身上下金光流轉，強大的入道級氣息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連《五通身》中的地魔神通也不受限制，可以自由控制！”

賀平微微一笑，周身血肉蠕動，彷彿面板下面有什麼東西在扭曲。

接著，他又抬起右手，這隻手勐地化為一團血肉，幾張猙獰的人臉浮現在上面，接著血肉又迅速收斂，重新化為手指的模樣。

“佛魔合一，神通自在，我盛玉州終於神功大成，這次我被妖人抓住，反而在極盡危險中臨陣突破，領悟了《龍象印》與《五通身》的真正奧秘！”

突然，他面容一變，冷冷一笑，嗓音也變成了盛玉州的聲音，就連那囂狂的態度也完全復現。

“接下來，就是處理後事了，想必，盛家是前朝澹臺氏餘孽一事，已經慢慢傳開了……嘿嘿，這也是我的機會，趁這個時間，我提前一步，趕回玉京城，殺了我那個便宜老爹，屠光盛家全家，從此劃清界限，好證明我是大幽不折不扣的忠臣。”

這也是賀平計劃的一部分，先放出盛家是澹臺餘孽的訊息，接下來，再化身成盛玉州，奪取此人的身份，為未來做佈局。

盛玉州是現在斬邪司的紅人，身份曝光，本來是一件險事，可是自己搶先一步，斬殺盛玉州之父，再屠其滿門，就能劃清界限。

澹臺氏一族的餘孽死不足惜，但是，一個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入道高手的份量不容小覷。

自己假扮的盛玉州，只要殺掉盛家人，就等同於向大幽朝廷表忠心，再加上突破入道，成為入道高手的訊息被朝廷得知，就足以換來朝廷的信任。

“事不宜遲，現在就去殺光盛家人……”

賀平這時又想到了歲安城的知府盛慶之，暗道，這個盛家，真是對我恩重入山。想來自己每次發跡，都是從盛家人身上蓐到羊毛，賺到便宜的！

“看來，待到盛家人死光了，我一定要給我爹和盛家全家風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