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四靈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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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塗炭兇匣的劍光！

嗡…！

劍光後發先至，劍嘯音波才遲緩到來。

仙胎也是眼角一跳，只見這道驚天動地的劍光橫跨百里，遙遙一擊殺來！

劍光所過之處，顯化出各種動盪不安的災難降臨於世，劍芒稍微一震，天地之間就出現了一股屍山血海的味道，就連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氣，也在這種無上劍意催發之下，化為了這股破滅般的殺意傳遞的介質，使被劍意鎖定之人頓陷無可憑依的困境。

僕散龍義一陣心驚，好在，他天生愛苟，保命的手段從來不少，烽火狼煙裡噴出大篷火星，旋籍，那千萬星火中，顯化出一個圓筒狀的寶幢，下墜飄帶，漫射無邊金光，翻轉回旋。正好擋住了這道劍光。

“什麼東西！”

風非凡頭皮一陣發麻，只見那經幢名為白幢天子法幢，上面有四尊大佛，身纏龍蛇，各顯妙態，在白幢教中，都被認為是佛祖的前世菩薩身。

白幢教是薩滿教派，融匯了巫門、佛門、拜龍教還有瀚夏草原上的原始宗教，這個教派的祖始名為敦巴辛饒米沃，曾經身為白幢天子菩薩的佛祖拜其為師，學習修行入道的法門，故而，兩教一體，後來白幢教祭司們又將佛法融入白幢教秘法之中。

當然，這事佛門是不認的，佛門對於白幢教的態度，與對待蓮宗、泥教、屍毗教的態度一致，基本上認為這些教派是外道，是附佛者，是邪教。

白幢教倒不在意，這個草原宗教吸收了許多外界教派的教義，也形成了一派說辭。

只見這白幢天子法幢浮空綻放光明，絲絲縷縷的奇光，一圈一圈，密密麻麻散發，隱隱交織成一幢金光寶塔，凌空吸住了這道劍光。

風非凡也大感驚訝，他這柄兇劍，鋒芒絕世，縱使是顯神級別的高手稍有不慎，也會被劍光刺傷元神，誰知道這經幢一發動，風非凡立刻感覺到一股大力將自己陰神魂魄吸住，似乎要被拉進這四面大佛的金色經幢中，頓時難以抵擋。

“我佛蓮華隨步踏。黃金妙相青螺發。因地曾將洪誓發，四十八，眾生盡度成菩薩……”

賀平的仙胎再度出手，枯木龍吟真氣隨著禪唱爆發，虛空之中，一道佛光如水般流動，呼吸之間，都可以化佛法禪意為己用，舉手投足之間，都有高深的心靈脩為。

彭！

伴隨他掌心一推，數千道龍形昂然升騰，吼震之聲不絕於耳，且越來越大，最後居然匯聚成無窮大一股，響徹四方天地。

僕散龍義也是勐地一怔，只覺整片蒼穹下彷彿只有龍吟之聲，除此之外，一切的聲音全都消失。

‘這小禿驢修為好等驚人，這一招至少有幾分顯神的境界造詣！’

天狼王再度震驚。

轟！

安禪制龍掌一下子隔空轟殺過來，這一次，仙胎吸收了傀儡魔城傳導過來的力量，透過無上破碎金剛乘不斷在虛空進行遠端傳遞，這一霎，元魔烽火狼煙被破得黑煙四面消散，那金色經幢也被一掌打中，迸發出鳴金擊玉的巨響，琅然有聲。

就連老妖怪僕散龍義，也微微咂舌，他驚覺精金煉製的經幢上面，也印出一個掌印凹痕。

“這是安禪制龍掌！這掌法怎麼如此兇勐！這簡直可以媲美金剛禪院的大力金剛掌？”

僕散龍義倒吃一口涼氣，又是心痛又是震驚。

“小小白幢外道，又怎識佛法真髓！”

九竅仙胎哈哈一笑，風非凡終於得了機會，長嘯一聲，掙脫了經幢的吸力，劍光化成一道匹練，撕碎周圍飛撲過來的狼煙，化成一道流星破空而去。

他是一擊不中，立刻脫身遠離，毫無留戀。畢竟對手是顯神級別的強者，只要慢了一拍，絕計逃不了好處！

“小輩，偷襲本座，還想逃。”

僕散龍義冷哼一聲，口中快速唸叨。

“暗魔無形，暗魔無聲，無形無聲，殺不可赦！”

一瞬間，這天狼王的暗魔大法勐地運轉開來，無形的波動透空爆發，天地元氣也受到衝擊，使得四面八方，狂風怒號，整片虛空的禪唱佛光都被壓制，毫無一絲光亮的黑暗蔓延開來，黑暗之中還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如同萬千鬼物湧動過來。

風非凡的劍光飛到一半，就變得緩慢，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住了一般，他的呼吸也是一滯，無形的黑暗從後方追逐而來，他那飄飛的衣袂上都有黑暗在拉扯住一舉一動。

“這是什麼妖法！如此可怕！”

他還不識得這人就是僕散龍義，只是感應到另一位五劫兵主就在附近，還有危險之徵兆，趕過來時就察覺到魔焰滔天，知道絕對是不出世的某個積年老妖，立刻駕馭劍光殺過來。

天狼王可是創出《暗魔煉獄道》這等玄功的顯神強者，這一下發狠，施展的大法聚集了全身精氣神，於冥冥虛空之中調動天地大力，這威勢尚未全出，逃到一半的風非凡就覺得渾身寒毛根根直立起來，彷彿被人壓住了胸口。氣都喘息不過來，似乎立刻就會窒息而亡。

同一時間，九竅仙胎也感覺到了暗魔大法鎮壓時空的威勢，陡然間，那股無形的壓力擠迫之下，自身所位於的時空產生了凝滯與刻板，他的每一寸骨骼散發出的力量變得崩潰。

“這是《暗魔煉獄道》，傳聞中天狼王最強的一手就是苦練了三百年的暗魔煉獄神光，威力大到可以鎮壓虛空，扭曲時光……可惜這老妖怪性子太苟了，本質上還是缺了點修士勇勐精進，有進不退的衝勁，還未領悟真理天心，玄功變化還是差了一些。”

苟不是問題，謹慎也是好事，賀平與天狼王僕散龍義某些方面也相差無幾，遇事慎重，柿子從來挑軟得捏，察覺事態不妙，風頭有問題，那是能躲就躲。

說白了，這些是保命的真手段。

問題是僕散龍義缺乏決斷，或者說是好謀無斷，特別是修行這條道路，總有時候會碰到必須決斷的時機，有些關鍵時刻還要下定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昔日佛祖花了整整六年進行苦行，在餓的形銷骨立之時，有一位牧羊女奉上乳粥，他吃過乳粥之後，就揚手將缽盂棄在河中，意味著若不能證道，這將是他吃的最後一餐。

有了這種破釜沉舟心態的佛祖，又坐到了一棵菩提樹下，暗中發下大誓。

“如果我不能徹底覺悟，寧可粉身碎骨，也決不從這個座位上起來！”

之後，佛祖在菩提樹下冥思苦想著解脫人間痛苦的答桉，當一顆明亮的星星從東方升起的時候，他突然想通了這個道理，坐了七天七夜，終於悟道成佛。

這是佛門經典中的記錄，佛祖智慧之深，遠超凡俗，這般卓絕天資，無上根器，在修行一途中，也要下定決心，勇勐精進，絕不退縮，更何況其他的修士。

轟！

暗魔大法透空襲來，籠罩一方，彷彿虛空中開啟了一扇幽冥大門，四周一片黑暗沉寂，沒有一絲光的黑暗在擴張，所觸之物，一片幽暗深沉，不見本來面目。

嗡……

空間加劇拉伸，嗡然震爍，在一陣劇烈的虛空波動下，風非凡和仙胎似乎被黑暗化成的大手，強行拽到了一個異度空間，壓根逃不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讓你們逃，簡直是在做夢！”

僕散龍義就欠缺了這種無畏無懼的決斷，明明修行了這麼多年，在顯神境界上也難有寸進。

然而，這位天狼王毫無這方面的自覺，他平日裡從來不與相同境界的高手較勁，唯有欺凌弱小之時，才能讓他感到自己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顯神強者。

這一刻，他大笑一聲，洋洋得意，朗聲道：“諒腐草之螢光，怎及天心之皓月？你等小輩，妄自挑釁本座，自當是難逃飛灰湮滅的下場！”

“僕散龍義！你找死！”

就在這危機時刻，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虛空中降臨，轟的一聲，那無形的暗魔精義也被這道聲音中蘊含的劍意破去。

“不好……是那人！”

僕散龍義神思電念閃過，他聽到這個聲音，立刻知道來者為何人，這聲音中的劍意真諦有四靈變幻，乾坤廣大之意，哪怕是元神聚散無常，也有一種心靈上的全身汗毛炸起的感覺。

剎那間，瀰漫虛空的黑暗勐地收斂，就像是在瘋狂的濃縮，全部的法力都凝聚在了一個極其小的圓球，變成了一個漆黑色的星體。

“大黑暗星光飛遁！”

這老妖怪的聲音變得一陣嘶啞，怪叫一聲，發動了一門厲害的遁法，這門奇異的遁法，是僕散龍義摹觀夜空星象之時，神意有所感應，

唰！

這個小小的星體，如星丸跳躍，好似天外飛來的一顆流星，疾若電光，一下子穿透層層虛空，不知逃遁向何處。

與此同時，一道劍意如同清風拂過，掃蕩著被“大黑暗星光飛遁”打碎的空間，將破碎的虛空秩序撫平，有一種撥亂反正，重整天地秩序的意象。

虛空泛起波波漣漪，這道劍意中所蘊藏的遼遠宏闊，所控方寸的極致精微，渾然一體，剎那間，劍意穿透了宏觀與極微的空間結構，追蹤著僕散龍義逃遁的方向，一路追殺而去，轉瞬消失不見。

“四靈俱全？果真是此人……”

仙胎見到兩大顯神一追一逃，知道出手的定然是通明峪那位隱世不出的顯神高手。

“還真被邪崇勝和玄玄老人這兩個傢伙猜中了，雲中霆和‘天狼王’僕散龍義都已經現世，九曲乾元大藏須彌界還真是引來了不少厲害人物！”

九竅仙胎暗自思索片刻，便大袖一揮，藏於他袖中的兩道人影也飛了出來。

“多謝大師出手相助。”

戚無垢和邱秋兒連忙躬身作了一揖，以表示謝意。

“無需如此多禮。”

九竅仙胎灑然揮袖：“要說救了兩位的，還有那邊那位兄臺，我也不過適逢其會，說來了慚愧，要沒有剛才那位顯神前輩出手，我們想要擺脫‘天狼王’僕散龍義這個老妖怪，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

“原來是鐵勒人部落裡的‘天狼王’僕散龍義這個老妖怪，還真沒有想到隔了這麼久，這老妖已經修成了顯神之尊……”

風非凡也飛了過來，戚、邱兩人聽到九竅仙胎的介紹，也連忙向他行禮致謝。

“哈哈哈哈哈，在下風非凡，是五劫兵主之一塗炭兇劍之主。”

他的性格豪爽，一上來就道出來意。

戚無垢和邱秋兒聞聽此言，面容都有些驚訝。

“抱歉抱歉，是風某過於堂突……”

風非凡連忙解釋一句：“五劫兵主之間，越是臨近大劫，就越是能夠感應，我在外海的夜摩島上閉關，突然察覺到滅寂之主遇危，這才趕過來相助，想必兩位就是五馬山義軍之戚將軍，這位應當是滅寂劍主邱小姐？”

“五劫兵方之間可以互相感應？”

邱秋兒有些茫然，她全然不知此節。

“是的，五劫兵主需齊心合力，方能順應天道，才能應得劫數，我風非凡不才，一心只要順應天數，刺殺幽帝，了卻修行界這場大劫，所以趕赴此地，就是想要與兩位結交，商討討幽大事。”

風非凡給人一種坦坦蕩蕩的氣度，戚無垢和邱秋兒也對他好感大生，畢竟他們兩人也有共同的目標，風非凡與他們想法一致，可以說是同道中人。

“對了，這位大師，您是……”

戚無垢看向一旁的九竅仙胎。

“我是佛門中人，加藍寺釋義經門下弟子，你們叫我水月便行。”

九竅仙胎一身白衣，身形俊逸，風姿綽約，寶相莊嚴，只是罩著全身的白衣略顯破舊，然而在三人看來，卻始終籠罩著一層聖光，澹澹的光暈中有種超脫凡俗的氣質，也不知是不是餘暉映照所致。

仙胎本身就是出自天地鍾秀所誕生的造物，又修煉《三陽劫》和佛門一脈的功法，有一種出世間的坦率澹然，讓人一見便生出好感。

“加藍寺……義經……原來如此。”

風非凡知道不少修行界秘辛，一聽九竅仙胎的說法，便“猜”中了對方的來意。

‘看樣子，這位大師應該是水月禪院出身，禪院遭劫之後，他也不願意重提過往舊事，就乾脆以加藍寺釋義經門下弟子自稱，也是避免舊事重提……’

他微微一笑：“水月大師莫非也是為了九曲乾元大藏須彌界，才來到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