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誰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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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機客與尊伏蛟王的交談，特別是神機客的算計，都被賀平和裂雲大聖聽在耳裡。

賀平暗自分析，神機客的計劃勝算還是比較高的，他有太辰神兵在手，在此為“餌”引賀平前往葬魂晶臺所在的虛空深淵。

待到他人到了虛空深淵附近，尊伏蛟王再出手，打爆他的“肉身”，逼出他的元神法身，將其困入虛空深淵之中，就能夠利用葬魂晶臺重創其元神，便能夠輕鬆將其擒拿下來。

“要是我對這二人的算計一無所知，對方有心算無心，還真有可能被這二人算計到，不，應該說是被贏無寂算計到……”

與此同時，裂雲大聖也看向賀平，道：“沒料到此事還有一波三折，接下來，你要如何打算。”

“這神機客應當是與無憂生有瓜葛的人，因為上一代的麻衣道宮真傳，已經被無憂生篡奪了身份，這次過來是為了暗算我。”

賀平琢磨片刻，便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順著對方的計劃行事，就勞煩前輩先去一趟葬魂晶臺那邊去做佈置。”

言畢，他就將自己辛苦煉製的“活傀儡”交給了裂雲大聖，自己又換了個臨時煉製的傀儡軀殼。

裂雲大聖微微一笑，反手一推，一股真氣把活傀儡返還回去。

“你這個計劃，有個問題，那就是同時碰上尊伏蛟王和太辰兵主，以你現在的實力難免會出岔子，那神機客實力微弱，但是太辰兵主這個身份非比尋常，他的氣運悠長，遠超常人，更何況那蛟王實力幾乎逼近仙神級數，相較於你親自充當誘餌，還不如反過來由我出面比較好。”

這位洞陰道統的顯神高手突然一變，旋轉了兩圈之後，渾身散發出一道道幻影，片刻之後，就變幻了形態，化成了賀平的模樣。

“這……？”

賀平也有些驚訝，他發現裂雲大聖這一變化，不是什麼尋常幻術，而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法門，裂雲身上的氣質，與他完全一致，就像是一剎那脫胎換骨，重新變成了另一個人，誰都認不出來，這個假賀平與真賀平之間的區別。

“我修成了《水元九象》，更深入虛量海，抓捕了一頭幻蛤祖獸，煉化之後，修成了永珍宗的《永珍千幻圖》。”

這個假賀平哈哈一笑，說出這一番話來。

“後來，又耗費了百年苦修，融合了這兩門道法，領悟了‘窮神知化，萬物冥合’的真諦奧義，能夠劃地為江河，攝土為山嶽，噓呼為寒暑，噴嗽為雨露……我這門兼修兩種正法，自的幻變大法，在真幻轉變上，幾乎毫無破綻。”

賀平聽到這裡，心中也是一動。

36入道正法之中，每一種正法，都不是無敵的，彼此間相生相剋，正因為如此，能夠將不同的正法融合在一起，那修成的神通法力也就越厲害。

裂雲大聖略有些得意。

“你們仙傀門一脈的活傀儡，還有十變森羅真氣，能夠令物質和物質之間進行轉換和重組，但是依然有破綻，因為傀儡終歸是傀儡，碰到顯神巔峰的高手，傀儡術還有是痕跡可以琢磨出來……但我的幻變大法，連魂魄本質也能扭曲，也能夠幻變，縱使是顯神巔峰層次的高手，也難以分辨，唯有仙神級數的高手，能夠察覺一絲破綻。”

“好神通！好法力！”

賀平也稱讚道。

他倒是真心佩服裂雲大聖的手段，她這一手幻變大法，不是純粹的形體相貌上的變化，乃是魂魄層面的一些氣機，都能夠改變，元神性質也會發生變化。

也就是說，就算是其他的顯神高手，以真理天心進行佔算，推演天機運轉之妙，也會被裂雲大聖的幻變大法矇蔽過去，這就相當驚人了。

“前輩，這個給你。”

賀平收回自己的傀儡，反手把化成銀色道符的天讎打了出去，裂雲隨手一接，這才發現這道道符，瞬間又演化成一柄斧頭，轉眼，又變回了符形。

“這是天讎神兵？”

裂雲大聖嘖嘖稱奇。

“五劫神兵能夠互相感應，裂雲前輩還請多加留意這一點。”

賀平也提醒一句，他也將五劫神兵互相感應的秘法傳出，裂雲大聖迅速領悟，電光石火之間，化身成假賀平的她便破空飛出，似流水，似雲彩，近乎於自然，眨眼之間，就穿梭虛空，不知去向。

“好，裂雲扮成我的樣子，按照神機客的‘算計’，去追蹤太辰神兵，追殺神機客……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提前一步進入前往葬魂晶臺進行佈置。”

賀平微微一笑，天讎神兵雖然是重寶，但是這種神兵也沒什麼人可以煉化，只能夠勉強鎮壓，得到了也沒什麼用，除非修成佛門第四法印，才能夠將這柄劫兵，重新鑄煉。

裂雲大聖就算強行奪走，日後也絕對留不下來，甚至就算是自己，要是沒有小石佛助力，得到這件天讎也沒什麼意義。

這些念頭迅速轉動，賀平勐烈一甩袖子，身後的虛空顫抖起來，裂開了一道縫隙，他也向後退出一步，穿梭進去，消失無蹤。

……

尊伏蛟王施展了一門秘法，整個人在虛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徹徹底底的不見了。

這尊大妖魔與神機客，名為肖潛的年輕人約好了，尊伏蛟王在暗，“神機客”肖潛在明，待到賀平現身之後，將其引到葬魂晶臺區域附近，它才會出手。

為了保證不被賀平察覺，它這是動用了地蛟族的一種神通法門，能夠短時間內，避開天道的規則秩序，化為無形無影的狀態。

然而，變幻成這種無形無跡的姿態，也是出於另一番考量，那就是“天衰”帶來的影響。

尊伏蛟王的真身可是仙神級數的高手，這蛟魔稍微緩過神來，就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很不妙。

它這具意念分身，來到洪涯道後沒多久，就有一種隱隱約約被針對，感覺到自己被天地之力所排斥，冥冥之中，彷彿有無數存在在暗中敵視著自己……

“天衰的影響在加劇！”

尊伏蛟王也警惕起來。

天衰這種情況很少見，最多隻會作用在那些欲逆天行事，扭轉天數變化的修士身上。

這不是走火入魔，受道染影響滋生的禍端，天衰詭異莫測，會影響人的運氣、氣數乃至自身因果，甚至潛移默化的影響修士的心智，敗壞他的命數。

那些修為高深的修士那個不是智慧清明，心智堅韌不拔，這種人物，生平極少犯錯，但是天衰降臨後，就算是仙神級數的強者也會出現異常，心智受到影響，在謀算之時會有昏庸之舉。

古今有很多帝王，年輕時殺伐絕斷，果敢利索，智謀不凡，被世人稱之為明君，但是到了晚年，就變得多端寡要，多謀難斷，昏庸無能，時常出些紕漏。

這是因為，人老了智力就會退化，遠不及年輕時心思清明，修士能夠凝聚元神，就舍離了肉身，元神幾乎不會衰老，自然沒有這種毛病。

但是，“天衰”這種情況根本不講道理，就算是修士的元神，也會受到影響，剛勇之人，心靈也會變得軟弱，多智之輩，也變得好謀無決。

“洪涯道也在天道源流籠罩之下，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一些影響，不過我也不相信，這點小小影響能夠阻我擒拿一個顯神小輩……”

與此同時，“神機客”肖潛羊裝在一片佈滿晶體的漂浮大陸上飛行，他正在追蹤一頭晶體巨獸。

這隻晶體巨獸長著牛頭，下半身是昆蟲般的爪子，還有水晶觸鬚。

“擒拿！”

肖潛大手一揮，真氣在空中凝聚出來，化成巨大的大手，抓攝擒拿。

這形態古怪的牛頭晶體巨獸，怪叫一聲，龐大的身體分裂、瓦解，變成無數晶體小蟲，墜落到地面，拼命的往晶體大地中鑽去。

“想逃！”

肖潛的法力再度運轉，那真氣大手也化成氣流分散，不變重組，在虛空中化成無數絲線，每一根絲線如同長長的髮絲，飄浮在空中，髮絲的最尖端，像是鋼針一樣紮在地面，刺入那些晶體小蟲身上。

“收！”

這位神機客也不知道是藉助什麼法門入道，修煉的真氣屬性，頗有些類似十方森羅真氣，能夠化成絲線，還有各種奇妙的變化，他這一出手，元氣微微波動，那些真氣絲線迅速倒卷，那些晶體怪蟲也重新組合在一起，變回了那頭巨獸形態。

“呵呵。”

肖潛手掌一翻，渾身法力湧動，袖袍鼓盪起來，牛頭晶體巨獸所在的那片虛空，逐漸的向內濃縮，不出三個呼吸，這晶體生靈就縮成了一團，出現在他的手上，像是一個晶體構成的大印。

這大印有一個牛首印紐，通體晶瑩剔透，他拿在手中正在把玩之際。

砰的一聲，一股無形巨力隔空轟來，肖潛身形一震，發出一聲驚呼，一時失手，手中的這枚大印就飛了出來。

“你……”

他抬頭看了一眼，就見到虛空中走出來一道人影，那人影穿著一身青衣，每走一步，都有一種浩大的氣場，這人一頭長髮，腦後飄揚，看上去即像是道人打扮，又像是世俗中的名士或是狂生。

“在下賀平，久仰道隱一脈四智士之一的‘神機客’大名。”裂雲大聖扮成的賀平唰的一下，把一柄玉扇開啟，神態自若地扇了幾下。

“今日機會難得，特意請閣下一敘，不知道閣下是否可以賞臉。”

假賀平的臉上皮笑肉不笑，邪氣森森，渾身散發出旁門邪徒的兇狠氣息。

——不得不說，裂雲大聖的演技很一般，好在“神機客”肖潛也不熟悉賀平，一時半會，也被這種粗劣演技湖住！

“這人就是賀平。”

肖潛心中一怔，他以為賀平會道出他“太辰兵主”的身份，沒料對方竟然會知道他是道隱一脈的人。

‘該死……這賀平難道知道我在算計他嗎？不對，他應該是從其他渠道，打探到了這條訊息，畢竟，他之前有抓到幽姬花……或者，是靠著其他手段，弄到我的情報。’

心底雖然疑惑重重，但是這位神機客表面上倒是古井無波，臉色不變，他也不廢話，大喝一聲，一股強橫的法力祭出，奇光紛呈，一件奇異的法寶飛了出來。

“轟！”

肖潛這道法力祭出，便旋轉著出現一尊寶鼎，這寶鼎極大，上面有饕餮紋路，還有四個羊型魔物的凋首，通體使用一種罕見的銅材煉製。

只見，這寶鼎飛旋在空中，那四個羊型魔物凋首張開大嘴，發出洪鐘大呂般的魔音。

虛空震盪，這魔音籠罩的範圍極大，音波如刀一般掃蕩過來，不過，這對於顯神高手簡直就是玩笑。

“笑話！這種手段又豈能阻住我！”

裂雲大笑一聲，大袖一拂，一股浩蕩的波動傳至虛空，那寶鼎頓時炸裂開來，瀰漫虛空的魔音也嘎然而止。

“太辰劫主……你若不用太辰神兵，在我面前，恐怕連一個回合也撐不下去。”

裂雲大聖一面譏諷，一面極力警惕著藏身在暗處的尊伏蛟王。

她是清楚，尊伏蛟王這個老魔頭就在附近潛藏，自己動手太急切，就有可能被這頭蓋世妖王所趁，羊裝成貓戲老鼠，慢悠悠地給“神機客”肖潛演戲的機會，才能夠使得尊伏蛟王放鬆警惕。

寶鼎破裂的同時，肖潛低喝一聲，目光綻然閃爍，一股意念爆發出來，在他眉心之中，居然出現了一道劍形符紋，飛了出來，速度極快，幾乎是在晃眼之間，就斬殺到了賀平背後。

“這是神我斬空劍！袁尉亭這一道劍訣你竟然也會！？”

假賀平隨手一抓，也沒有施展什麼法力，這口劍光符紋就被抓在了手裡。在他的五指之間，不停的跳動著，怎麼飛都飛不出去。

“有點意思！”

裂雲扮成的賀平咧嘴一笑：“你到現在為止，還在隱藏自己真正的道法修為，這讓我很好奇，也很疑惑，你一個小小的入道，就那麼一點本錢，還以為能夠在我面前隱藏下去嗎？”

轟！

他隔空探出右手，一手抓下，這一抓之間，空間塌陷，無窮濃縮，禁錮虛空。

肖潛見狀，也只能咬緊牙關，又丟擲一件奇異法器，那是一個精芒閃光的飛輪，如月輪般騰空絞手，但還是被裂雲輕易一手打碎。

好在得到了這個機會，他僥倖脫身，飛騰出去。

神機客又迅速祭出一張符光，撕裂虛空，穿梭離去。

身後的裂雲也沒有急著出手，反而慢騰騰的飄飛在空中，沿著他逃遁的方向，不緊不慢地吊在後面追趕，似乎完全不怕他跑掉。

飛遁之時，肖潛也看出了“賀平”的態度，他心中暗自譏笑，任你法力通天，修成了顯神境界，還不是中了我的算計。

——你就儘管玩你的那一套貓戲老鼠的遊戲。

賀平，我很快就會讓你知道，誰才是獵手，誰又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