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 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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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這位在心狐妖族中排名第四位的狐帝子心中咯噔一響，在她看到這段景象後，就大致猜中了賀平的算計。

“這個賀道人的算計確實厲害，扇風點火，合縱聯橫，分化掌控，這種人要是在戰亂的時代，在諸國間充當說客，四面遊說，光靠三寸不爛之舌，就能夠操弄局面，建功立興，成廢取國。”

這位“四殿下”也收起了之前的輕慢之心，她這種出身的地底大妖魔，對人族修士多有一絲看不上眼。

特別是狐妖一族歷來智慧出眾，在一眾妖魔中也是卓而不群，這一族慣為玩弄心計，且眼高餘頂，若不是親自見識到了賀平的能耐，四殿下也不會如此警惕。

“賀盟主。”

四殿下清了清喉嚨，不緊不慢地道：“雖說外海局面，正如盟主所說的，關係天下大局，但是我狐族並沒有那麼著急，而且盟主確實以一己之力挑動各方勢力內亂，可是這也是一步險棋，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那澹臺檀滅背後是太乙一脈，以及先天三道門內中的算計，至於那海外的天方洲萬靈教也不是等閒角色，照我看，若要依此算計各方，想要驅狼吞虎並不容易。”

“再者，那澹臺檀滅修為也不弱，一位顯神巔峰、煉虛造化的當世強者，有真理天心能夠察於微末，料敵先機，若沒有完全之策，必然會被他所察覺。”

她頓了頓，又道了一句：“再者，事以密成，言以洩敗，參與這次計劃的這幾方，不管是尊星教的鳩摩羅葉、還是神風國的七皇子，以及那紅葉禪師，都不似信的過的人，與這些人合作，多半會出意外。”

“這話倒是說的有理，謀大事者藏於心行於事。”

賀平點了點頭。

“所以，本盟主也沒有打算與這些蟲豸在一起行動，我的計劃就是要與大帝子，還有狐聖大人合作，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心狐一族既然要遷徙到人間界，為何不趁這個機會，偷龍轉鳳，借殼生蛋……其他不說，這神風國不就是一處人間寶地，而且又在外海，鳩摩羅葉、阿闍寶二人的身份地位，可謂是尊貴不凡，一旦得到兩人的身份，心狐一族在外海便能夠開枝散葉，連佛門尊星教這股勢力也能夠輕易吞下去。”

四殿下聽到這裡也勐地一怔，這才意識到賀平的真正算計。

“好傢伙，原來他是這般用意，的確，如果是我，或是另外兩位狐帝子，任誰搶了鳩摩羅葉和阿闍寶的肉身，都能夠隱藏身份，混入尊星教之中，掌控這個海外佛門大宗。”

同一時間，這女狐狸也意識到了賀平的另一層盤算。

“但是想要坐穩這個位置，紮根在神風國內，那澹臺檀滅這個存在就變成了我們心狐族的心腹大患，就算他不來惹我們，不想吞下神風國，我們也絕計不會容忍澹臺檀滅這個存在，雙方之間，必然會有衝突，這賀道人當真是打著一箭雙凋的打算。”

“如何？”

賀平的雙目似乎是要把四殿下看穿，他的語氣充滿了魅力：“只要有這個意圖，貴我雙方的交流，也能夠步入更深度的領域。”

“那、我們心狐一族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四殿下反問一句。

“既然雙方要精誠展開合作，那所謂的‘代價’一詞，就有些言過猶之，不過……”

賀平微微一笑：“想必四殿下也清楚關於上古時代封界之門的秘密吧？我打算重新煉製此物，可惜要煉製這件上古寶物，也需要耗費不少材料，地淵界坐擁無邊寶藏、礦產還有各種資源，若是心狐妖族能夠提供助力，那這件封界之門以後便交由心狐妖族掌管，此物的價值，也不用我多說吧？”

“上古時代的封界之門，我自然是知道，賀盟主的意思是，你打算重煉此物，而且只要我們心狐妖族出了材料，日後便由我們掌管這件寶物，這話莫非是說笑？”

四殿下聽到這裡，心臟也似乎跳了一下。

上古封界之門，還有神行祭壇的秘密，地淵界的妖魔大聖理所當然是知情的，據說這件封界之門是上古道門與天方洲萬靈教共同煉製的，幾位大聖也清楚這件寶物就在人間，可惜當時被擊墜後下落不明。

封界之門本身就是一件奇物，自身就能夠遮掩天機，哪怕元靈盡毀，這件鎮教至寶仍然保持著一些神異。

不過，歸根結底，封界之門也只是一件損毀嚴重的鎮教至寶，特別是封界之門毀滅後，天方洲與中寰大地上斷絕聯絡，上古道門又發生了恐怖的動亂，祭煉和修復封界之門的秘法完全遺失，因為這件至寶有些特殊，沒有當初的秘法，自然是不可能重新恢復。

“萬靈教的空明尊者已經被我所殺，他死前也把祭煉法門告知於我，不過，四殿下你也清楚，封界之門對於萬靈教格外珍貴，那空明尊者來到海外的一個重要目標，就是奪回封界之門。”

賀平也趁機解釋起來：“封界之門若是放在我手中，定然談不上什麼保險，一個說不準，還會引來萬靈教的眾多高手，但是反過來，此物交到心狐一族手裡，有狐聖大人負責保護，那就不用擔心萬靈教來奪寶。畢竟，萬靈教哪怕再有本事，也休想在地淵界裡橫行無忌，說白了，我也是考慮到自己難以保住這件至寶，才會想出這個主意。”

四殿下也在心裡尋思起來，不得不說，她真的有一種動心，蓋因賀平的提議確實有很價值，特別是上古封界之門，若是賀平真的能夠將其修復，恐怕心狐老祖也會動心，會設法從地淵界殺出來，搶奪這件寶物。

而現在，賀平只索要一些重新煉製這件寶物的材料，還說一旦成功修復這件寶物，就會將其轉交給心狐一族，這份買賣簡直就是賺大發了。

“好。”

四殿下點了點頭。

“不過這件事，我是做不了主的，當然，我會把這件訊息，傳達給大帝子和狐聖，想必他們知道這一點，也會欣然同意賀盟主的提議。”

“那就麻煩四殿下。”

賀平呵呵一笑，與這位四殿下繼續談了合作事項，雙方敲定了一些基本內容，也算是達成了合作的初步共識。

在這之後，這位四殿下就離開了地底國度，她要返回地淵界，將這個好訊息告知大帝子和狐聖，並且也會與心狐一族商議是否參加賀平的佈下的這一局。

“不出意外，心狐一族會答應我的計劃，只是，它們也未必不會有其他算計，不過對我而言，只要設法祭煉成功上古封界之門，剩下的步驟就輕鬆許多。”

說話之間，賀平閉上眼睛，體內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凝縮成一個胎盤，那是九曲乾元大藏須彌界。

這件奇物本身就能剖芥子、藏須彌，現在縮小到了極致，如同一個胎盤，其中封著嬰兒般的一個虛影，這是九竅仙胎。

這胎盤每蠕動一下，便能夠從層層疊疊的各種次元、虛空裂縫中抽取能量，這些元氣降落下來，就注入了這個胎盤裡。

這個九曲乾元大藏須彌界所化的天地頓時就被充塞，更加豐富，那九竅仙胎的身影也變得更加生動，冥冥之中，有一種生成造化的妙用，還散出來了一種然於萬物，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氣息，這就是它真正的厲害之處。

“大藏須彌界、星髓、仙胎三者合一，遲早能夠凝聚出混元之體，而且觀摩混元仙體締造孕育的過程，也能夠讓我有機會領悟一種仙道法則。”

賀平暗中分析著，他距離法有真靈，還是差了一些火候，不過他也不急，因為他從龍我雷、空明尊者的偷天傀儡那裡得到了不少東西，特別是《秘藏世間一切根本法》，還有萬靈教的功法體系，對他來說是可以吸收後融匯貫通的。

“祭煉上古封界之門，就是個大好機會，我可以藉助各方之力，一邊重新祭煉、修復這件至寶，另一邊也從中參悟萬靈教的功法體系，按照我之前的推算，這一次獲得的好處，足夠我突破法有真靈。”

賀平不急也不躁，他深知自己奇遇多，積攢的家底豐厚，這才能夠連番突破。

“突破的太快也不是好處，要是一般修士，還會受到道染影響，會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幸好我體內蘊藏雙魂，另一道魂魄無智無識，如同寂滅涅磐，完全枯寂。

我這些年來，也是因為這道魂魄，才避免了修為上的瓶頸，也避開了道染入魔的不少機率。”

想到這裡，他便詢問小石佛。

“我的另一道魂魄一直在修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門神通大法，究竟要何時才能夠修煉出第四法印。”

小石佛澹澹地回覆：“你當第四法印是什麼大路貨嗎？就算是天生佛種，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月內就修成，你的第二魂魄雖然有機會領悟大體同悲之心，但是要修成第四法印也不容易……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乃是我佛門不二秘法，藉助這道魂魄，你現在已經可以激發出無常、無我、涅磐寂滅這三大法印。”

“哦！”

賀平聽到這個訊息，也有些驚訝，他稍微拉高了聲調，應當是還有一絲興奮。

“你也不要高興太早，這三法印每一道都需要深不可測的佛法修為，所以你雖然能夠啟用，但是無法長時間維持，因為施展這三法印道法的終歸不是你。”

小石佛說話之間，便運轉法門，將一道資訊傳遞了過來。

“我也將‘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門佛門神通一併傳授於你，這門大法講究慈悲無我，以你的資質難以學會，但是依此法門進行逆轉，對你來說絕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逆轉法門，就能夠影響干涉到第二魂魄，引動共鳴，再依次來激發三法印，就絕非什麼難事……”

“原來是這樣嗎……？”

賀平的腦海裡閃爍了一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門佛門神通，這門大法能夠拷問心靈為主。

修持者會以心識幻化六道輪迴，在心海中構築一處“他心天”，令自身在“他心天”的六道中為畜為獸，以飛禽走獸、蜎蠕蟲蟻之身，展開歷練，以修持者自身的共情，體悟眾生勞苦，領悟同體大悲之心。

佛門之中，也只有那些佛根深厚，又慈悲心極重的高僧才苦修這種法門。

當然，這法門如果倒過來運轉，就會變成另一種佛門神通，其名為“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此法就一反常規，以自身的心識意念，開闢一處六道時空，用於吞納吸噬他人的意識，化為一片虛幻的世界。

這樣一來，修持者就如同那片虛幻時空中的主宰，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靈，命運時空的支配者，能夠隨心所欲的操弄他人的命運，或是讓他人化為仙神，也能夠打落到畜生道里，又或是變為草芥，化為蜉遊，經歷各種痛苦、折磨。

這可以說是非常邪惡、非常殘酷的一種神通道法，賀平瀏覽完畢後，也有些驚訝於佛門高僧的創造力，也深深佩服於他們的想象力。

“能夠把一門體驗眾生苦樂，體會大慈大悲心境的功法，逆轉後，設計成一種折磨人、玩弄人、徹徹底底的邪道功法，這種想象力，恐怕就是歷代仙傀門的那些高手，也要瞠乎其後……”

小石佛聽到這裡，也不樂意了，他解釋起來：“這門逆轉後的法訣確實與我佛門關係極大，但是本質上依然是長生九邪的產物，這是氣魂宗的祖師水晶子，竊取我佛門正法後創出的邪法，而且世間道法用之正則正，用之惡則惡，即使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這門道法，逆轉過來，就是一門拷問自身禪心、體悟眾生苦樂的妙法。”

“我明白了。”

賀平點了點頭。

“原來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是盜版貨，其實是你們把這門神通逆轉之後，改頭換面就變成佛門功法是吧？難怪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順眼，原來這玩意就是長生九邪氣魂宗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