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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殿下。只要有您在,一切就有希望……”

夏奈爾的哭腔,此刻聽來尤其的哀傷。

她知道主人所說的都是正確的,所以更加為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而痛苦,正因為痛苦,她又必須把希望寄託在艾格隆身上,深信他必將為自己報仇雪恨。

被寄託瞭如此巨大的希望,誠然是一種榮幸,但同樣也是一種重負。

艾格隆知道,自己並不是僅僅被夏奈爾一個人寄託著希望而已,還有許許多多人在盼望著自己能夠帶著他們去反攻倒算。

他們的仇恨不一定有夏奈爾這麼深,但是對權力的狂熱和對失去一切的憤恨,仍舊會驅使著他們追隨自己。

只要自己能夠得到機會,那就一定可以喚起這種狂熱和憤恨。

他又看了一眼夏奈爾,此時她雙目緊閉,眼角還殘留著淚珠,悲痛幾乎滿溢而出,很難讓人不心生同情。

“夏奈爾,你今晚早點休息吧。”他溫和下達了命令,“情緒波動過於劇烈很容易會帶來身體上的疲勞,所以還是休息下為好。”

沒想到,夏奈爾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執拗地搖了搖頭,“不,殿下,您還沒有休息,我怎麼能懈怠呢?我要繼續為您服務。”

看著她雙目紅腫、梨花帶雨的樣子,艾格隆搖了搖頭,“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做了。”

“殿下,我謝謝您對我的照顧……”夏奈爾苦笑了起來,“但是,我此刻又怎麼睡得著呢?我寧可用找點什麼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麻痺自己的神經,這樣會讓我好受很多。”

“好吧……”既然夏奈爾如此堅持,艾格隆也只得同意了,“那你給我泡一杯咖啡,回頭來幫我記錄口述吧——劇院那邊說已經要排演我的劇本,我也確實需要加緊一下了。”

“已經要排演了嗎?”夏奈爾精神陡然一振,“太好了……”

“你上次說過,想要作為演員上臺演出,哪怕是湊個熱鬧也好。”艾格隆也笑了笑,“我聽劇院那邊說,這次他們不會安排什麼知名演員來為我演出——所以,我想你的願望很容易我就能夠幫你實現,你可以提前為此準備一下,最好早點參與排練,畢竟上舞臺可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哪怕只是演個不起眼的小角色,面對臺下那麼多人,沒有經驗的人恐怕還是會心虛的吧。”

“我當時只是隨口提出的心願,謝謝您還記得。”夏奈爾高興地笑了起來,“您放心吧,我會拼盡全力去適應的,我絕對不會容許自己玷汙殿下的創作……”

“別這麼認真啊,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你就當成是一次娛樂就行了,不要平白無故給自己增加壓力。”艾格隆搖了搖頭,“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所謂的劇本只是個幌子,我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完美演出,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了。”

“話雖如此,但是如果能夠完美演出的話,一定能夠更加容易傳播開來,然後達成您的目的吧……所以我也必須全力以赴。”夏奈爾回答,接著,她又微微笑了起來,“殿下,您真是一個親切的人。”

“我?親切?”艾格隆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不,你誤解了,士兵會維護自己的武器,時時擦拭,我也只是在做同樣的事情罷了。你是我的追隨者,也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工具,我當然要維護你的情緒穩定,盡力實現你的願望,這是我們之間的契約,我是個遵守契約的人。”

“就算您這麼說,我還是覺得您很親切,對我很好……殿下,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您。”夏奈爾滿面笑容,看上去已經從打擊當中重新恢復了精神,“好了,我去給您泡咖啡,您稍等一下!”

說完之後,她快步走出了房間。

可憐的孩子,她從小遭了多少罪,又受了多少冷眼啊,以至於稍微得到一點陽光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艾格隆忍不住心裡感嘆。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不也是差不多?所以對蘇菲公主如此念念不忘。

一想到這裡,他也只能在心裡暗暗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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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日的早晨那和煦的陽光當中,一輛載有鳶尾花徽記的馬車,在經過了衛兵的盤查之後,駛入到了美泉宮的廣場當中。

接著,法蘭西駐奧地利大使加布裡埃爾-德-泰勒溫伯爵悠然走了下來。

他雖然身穿便裝,但是行頭仍舊頗為考究,黑色的燕尾服配上了絲絨禮帽,胸前還佩戴著金質琺琅彩懷錶。

他個頭不是很高,大概四十多歲,因為生活放蕩的原因,所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老上一些。

他臉色有點蒼白,面無血色,再加上把鬍子颳得極為乾淨的緣故,看上去簡直像是戴了一副假面具。不過他的眼睛卻還沒有被酒色所摧殘,灰褐色的瞳孔時常透出機靈狡詐的光線,隨時隨地都能把人掂量一番。

在侍從的引領下,他走入到了宮室當中,然後經過走廊最後來到了目的地。

侍從敲了門之後,門被開啟了,然後他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很快,他就發現了坐在沙發上的少年人。

他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一下少年人,評估一下對方的神態和氣度,然後迅速地脫下了帽子,躬身畢恭畢敬地對艾格隆行禮。

“非常榮幸能夠覲見您,殿下。”

“我也非常榮幸能夠被法國大使記得。”艾格隆溫和地笑了笑,然後指了下自己旁邊的沙發,“大使先生,請坐。”

泰勒溫伯爵順從地坐了下來。

接著,艾格隆旁邊的女僕走了過來,給兩個人面前的茶几上倒上了兩杯咖啡。

在女僕動作的間隙,伯爵又開了口,同時殷勤地看著少年人,“殿下,我很高興,您果然擁有如同外界所說的那般風采。”

“您太客氣了。”艾格隆只是笑著,“外界怎麼評價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對自己卻是一直都很不滿意的。”

“只有胸懷志氣的人才會一直希望提高自己。”大使又恭維了一句,然後拿起杯子,呵了口氣之後,喝下了一口咖啡。

“說起來,先生,您可能有些大意了。”艾格隆不緊不慢地說,“您在無意之間,將您的罪證給了我,這可是疏忽之下的大錯啊。”

大使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奇怪,差點把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好不容易他才穩住了自己,“您……您是指什麼呢?”

“您在信中稱呼我父親為皇帝,這可是絕對觸犯了您效力的朝廷的禁忌,他們可是一直說他是篡位者。”艾格隆笑著回答,“當然,我個人是很感激您的。”

聽到了艾格隆的話之後,大使的臉色頓時恢復了正常。

“原來您是在開玩笑啊……哈哈哈……”他用笑容掩飾了自己的失態,“您父親畢竟以他個人的名義,絕對地統治了法國那麼多年,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而且事到如今,只要不是公開場合,私下裡稱呼他為皇帝並非禁忌——再說了,我想您也不會無聊到把我寫給您的私人信件到處宣揚。”

“好吧,先生,我為自己的玩笑道歉。”艾格隆微笑地看著他,“請原諒我,畢竟看到一位法國官員來拜訪我,我感到激動和興奮。”

“不礙事的,殿下,就當是活躍一下氣氛也很不錯。”大使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接著,他又點了點頭,“咖啡的味道很不錯,殿下,您有一個很好的僕人。”

聽到了他的稱讚之後,女僕恭敬地向他躬身行了禮,然後退到了一邊。

不知道為什麼,泰勒溫伯爵總感覺女僕的視線在他身上游移,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對方既然平常是服侍這個落魄王子的,那麼大概平常也沒有機會見到外人,現在碰到一個壓制不住好奇心也很正常。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抬起眼睛,看向了女僕。

兩個人視線交匯的時候,女僕明顯有些慌亂,她試圖躲閃,但是發現來不及之後,她只能勉強地湊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雖然笑容難看,但是長得還挺好看的,大使心想。

“先生?”艾格隆的話很快又拉回了大使的注意力,“既然我們已經寒暄過了,那麼接下來您應該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吧——您特意想辦法見我,又刻意表現得如此禮貌備至,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以您的身份,我們無論如何都需要關心您。”大使笑著回答,“尤其是,在您即將成年,踏入到歐洲舞臺上的時候,我更加迫切地希望瞭解一下您。”

他來奧地利赴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一開始他並沒有多在意這位被留在奧地利的亡國皇子,但是在那天參加了皇宮內的盛大宴會之後,他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

雖然那天的宴會名義上是慶祝皇弟卡爾大公的生日,但是很明顯,奧皇一力想要促成自己的外孫與特蕾莎公主的聯姻。

可以預見,如果這樁聯姻真的實現了的話,那麼這個年輕人成年後的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了。

為了適應新的形勢,搞清楚他究竟是何等人,已經成為了大使館,以及他本人的迫切需要。

當然,除了這所有的一切之外,大使還有一個理由,一直只能告訴給皇子殿下的理由。

“另外,我的恩師、我敬重的長者塔列朗親王,也希望能夠了解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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