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八十五章 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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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這兩日，不斷有之前熟悉的東西刺激著他，作為鎮子裡為數不多的老人之人，柳伯倒是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具體是哪一日我已經記不得了，只知道那陣子，鎮子裡面經常出現一些生人。咱們鎮子比較偏，平常來的人也不多。這些生人到了這裡之後，花了不少的銀子，求我們通融，希望能住在個人家裡頭。後來......後來的事情，我就都想不起來了。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忘沒忘重要的事情。”

柳伯的記憶有些混亂，再加上他到底還是年紀大了些，所以想起來的，還沒有忘了的一半多。

林夢雅很有耐心，一點點的幫他梳理。

“那您還記不記得，他們做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我隱隱約約的記得，他們好像是去了神女廟。對，剛開始他們說是誤入，後來大傢伙都不讓他們去。說是，怕冒犯了神女。”

看來，這些人的目標，一開始就是神女廟！

這也證實了，她的想法。

“他們做了什麼事，會冒犯神女呢？”

柳伯又抽了一口煙。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可昨晚他躺在床上想了半宿，也沒想出個頭來，語氣裡也不禁帶上了幾分煩躁。

“那我怎麼知道？過去那麼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左右，就是那些會讓神佛忌諱的事情。唉，這人啊，怎麼能不敬神佛呢！”

林夢雅敏銳的感覺到，哪怕是記不起來具體的事情，但柳伯的厭惡之情，卻也是溢於言表。

這就說明，對方肯定是做了什麼事情，甚至有可能激怒了鎮子裡的人。

“您先彆著急，既然想不起來，那就不要勉強自己。”

她語氣溫和的安慰道。

已經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的柳伯，立刻慚愧的地下了頭。

“唉，姑娘，你可別生我這個老頭子的氣。我啊，實在是愧對祖宗。二十年啊，我都要忘了我是誰了。”

柳伯的一句感嘆，卻道出了鎮子裡，那些餘留下來的人的心聲。

二十多年，他們活在虛假的生活裡，姓名、家庭甚至於記憶，都被人用手段篡改。

雖是一場大夢初醒，可到底，心裡還是惶惶不安的。

也許，他們還會不斷的在心裡質問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到底是真還是假。

“沒關係，前面的忘了都不要緊，只要後面能活得明白就行了。人活一世，有的人還不是稀裡糊塗的，就過了一輩子。”

柳伯抽著他的旱菸，依舊站在地頭上，卻是不再出聲。

林夢雅知道自己的安慰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腳踏實地的生活，才會讓他們完全安心下來。

大傢伙跟鎮民們依依惜別。

林夢雅跟龍天昱都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人手，暗中保護柳河鎮的人們。

留在她離開之後的當天夜裡，一道關於柳河鎮的訊息，就送到了一間深宅大院之中。

“主上，柳河鎮的困陣被破，霞梧已死。”

聲音，冷漠到了極點。

彷彿此事，僅僅是一件小事。

“嗯。”

女聲宛若

冷玉一般，纖纖玉指將那封書信，丟入了炭盆裡。

“主上，用不用屬下去一趟？”

“不必。”

聲音的主人，慵懶的靠在寬大的椅子裡。

指頭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淺淺的笑了笑。

“只不過是一個小鎮子而已，我要得到的，可不僅僅是這些。”

那話中，未盡的含義，帶著深深的執念。

手下人行禮退下。

女子，看著書桌上，那一幅美人圖。

“你瞧，其實一切都很簡單。你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語氣裡，盡是對畫中女子的嘲諷。

之後，女子優雅的捲起了圖卷，只看到那畫中的女子的手上，戴著一枚梅花圖樣的戒指......

連著幾天趕路，終於在百里家反應過來之前，到達了港口。

只要上了船，百里家就沒拿他們沒辦法。

不過，那也是暫時的。

等到了人家的封地內，他們還是處於被動的那一方。

海上的航行，大家都顯得很沉默。

就連老師跟師叔，也難得的會找她來談心。

“丫頭，這次去百里家，咱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老師陷入了深深的憂愁內。

不過比起老師的悲觀來，吳恙師叔，倒是顯得有些期待。

“師兄，看你，何必長別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小侄女那麼能幹，百里家的那些老賊，定然鬥不過她！咱們毒門，終於要翻身了！”

百里睿瞪了這缺心眼的師弟一眼。

要是真這麼容易，毒門何必要苟延殘喘那麼久？

“老師，我覺得師叔說得有道理。咱們跟百里家不一樣，他們有退路，我們只能背水一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老賊在我手上敗過一次，我可不怕他！”

百里睿又嘆了一口氣。

完了，自己聰明伶俐的小徒弟，好像被那個缺心眼的東西給傳染了。

送走了正準備給大家開動員大會的吳恙，師生兩個關起門來。

林夢雅看到老師臉上的擔憂，忍不住寬慰道：“我知道，百里家這一次肯定會手段陰毒，不把咱們拔除誓不罷休。但箭在弦上，況且這次要是我們不來也是躲不開的，我還要指望著您老人家呢，要不然光靠他們可不成。”

百里睿看著變著樣誇自己的徒弟，只能苦笑著搖頭。

“傻丫頭，當初因為許多事情，我已經不能再出手了。這一次，還是得靠你。”

要是知道還能有這一遭，當初他自然是不肯立下這樣的誓言。

可惜，他是當著毒、醫兩門的面發下的，就算是他不要臉，也得考慮到雅兒的面子跟整個毒門。

人啊，總是要為年少輕狂的時候，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早晚都會有。

“我絕對不會丟您的臉面，不過我一直在想，百里家這一次，給我們出的題目會是什麼。”

百里家很狡猾。

他們沒有選擇私下除掉這些人，而是用了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說白了，他們就是想要把好處都拿了，還要落一個好名聲。

這種行為，簡直無恥到家了。

同時，她也有覺得疑惑的地方。

百里家到底，有沒有這樣搞事的能力？

按照老師的意思，當初他的父親，幾乎帶走了族內最中堅的力量。

現在的百里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猜不到，但如果是想要除掉我們這群人的話，最好的便是讓我們集體行動。”

“可是，如果我們分開，那不是更加好對付麼？”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之前那倆個毒門世家的事情，便是血淋淋的教訓。

他們絕對不能分開，最好是一起行動才有利。

“兩門的比鬥，要麼是一個人，要麼就是一群人。這還是當初比斗的時候，醫門的人率先提出來的。”

說道這裡的時候，老師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要知道，當初醫門可是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生怕他們毒醫一個不順眼，就把他們都滅了。

不過現在，卻是風水輪流轉了。

“那就好辦了。只不過，我覺得百里家的人，最近實在是不安分得緊。”

那個死去的蠱師曾經說過，他除了要找到東西之外，還要釋放毒源。

還有之前那個毒布的事件，如果百里家真的只是為了比鬥，那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關於這點，老師也覺得深深不安。

“百里家終究是傳承了無數代的大家族，他們所知道的秘密，絕對不是一般家族能夠比擬的。我是怕，他們恐怕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如此瘋狂。”

後半句，老師的聲音低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她也是心頭一緊，忙追問道：“老師，您的意思是？”

百里睿頓了頓，才解釋道：“其實，我也並不知道內情。只是丫頭，衛國並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那麼簡單。王族。、皇族、聖殿、十大世家，這些為何會存在，難道真的只是受到仙城的擺佈跟控制麼？我想，也不盡然吧。”

好似有什麼東西，迅速的從她的腦中劃過。

林夢雅想要捕捉到，卻被其溜走。

老師的話，讓她腦中的東西，劃到了一個新的範圍內。

“我知道你的心思，丫頭，想要攪合這一趟渾水，你肩上的擔子，可是不小。我有預感，這次去百里家，也許，你會有非同一般的收穫。只是不知，這對你來說，是福還是禍了。”

知道得越多，她就越感覺到自己身上揹負的責任重大。

深吸了一口氣，她緊緊我捏住了自己的拳頭，調整了一會兒之後，才逐漸恢復了平靜。

“我知道。”

百里睿突然覺得很慚愧。

如果他從前不那麼任性，不那麼高傲，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為自己的小徒弟，撐起一片天空了？

林夢雅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悔意，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對了，那些低溫的木炭，不知您跟師叔研究得怎麼樣了。這東西可來之不易，您二位，可別給我浪費了。”

聽到這話，百里睿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小白眼狼，燒你幾塊木炭怎麼了？你糟蹋我的那些奇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