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章 人性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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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雅並沒有給他藥，而是親自去檢視了一下狀況。

海家大哥是個清瘦的中年男子，看他第一眼，林夢雅就覺得海家大哥不是個習武之人。

這人，更像是一位儒生。

假如是這樣，那他的狀況就有點不妙了。

“都怪我，本來大哥就是因為不放心我所以才跟來的，他本就沒有武功，我本以為自己能護住他，沒想到......”

也難怪。

他們這一群人都是被莫家暗中蒐羅過來的，最開始的時候估計很多人都沒搞清楚狀況，以為他們頂多就是來湊個熱鬧，或者是能撿漏。

誰知道，莫家本就沒安好心。

“你兄長不會武，所以那音殺陣就是強行催動他的心脈，現在，他心脈盡斷，藥石無望了。”

海敬武聽到這話，瞬間愣住了。

“怎、怎麼可能？大哥，大哥！”

他那兄弟兩個從小感情就好。

母親生完他以後身體就不太好，父親又忙於族中庶務，無法脫開身來照顧幼子，所以他基本上是哥哥一手帶大的。

兄弟二人明明差了八歲，但兄長待他如父如兄，甚至在兄長成親之後，嫂子也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似的照顧。

這次他們海家好不容易得到了莫家的邀請，父親本打算跟自己一起前來，但兄長卻說父親年事已高，舟車勞頓實在辛苦，就由他跟自己走一趟。

本以為能讓哥哥看到自己出息了，明明，他也明明好不容易才過了第一輪的選拔，可兄長卻死在了自己的疏忽之下。

“哥，你再跟我說句話啊！哥，我帶你回家，我什麼都不求，什麼都不要了，咱們回家，我這就帶你回家！”

海敬武死死地抱住氣息全無的兄長，眼眶已經被淚水漫過。

死亡的氣息席捲而來，除開海家大哥以外，還有不少人也都恢復清醒以後，在痛苦不堪的折磨中，嚥下了自己最後一口氣。

壓抑的哭聲逐漸響起，他們實在是難以接受之前還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匆匆離開。

有些人就這樣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兄弟、親人、朋友。

更多的人則是在暗自慶幸，慶幸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

林夢雅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不管看幾遍，她還是沒辦法那麼坦然地去面對這世上的生死。

但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假如他們沒有因為一時的好奇，或者是貪婪之心來這裡，或許他們就不會遭受這一切。

白蘇默默地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冷冷看向周圍的人。

她不得不防備，畢竟有的人總是喜歡將自己的錯誤歸結到別人的身上，萬一他們要是繼續是非不分地怨恨自家主子，那她不介意送他們去跟自己的親人團聚。

海敬武抱著兄長的遺體，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發洩，之後他狠狠地抹了兩把眼睛，走向林夢雅。

“你要做什麼？”白蘇冷著臉看對方，手已經悄然握住了手中的短劍。

只要她敢對自家主子有任何不軌之心，她就會給他個厲害看看。

海敬武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林夢雅，可走到她面前之後撲通一下給她跪了下來。

“宮家主，之前多有得罪，實在是我罪該萬死！我知道現在什麼話都已經滿了，我只希望宮家主能給我個機會，讓我替我的兄長，我的族人報仇！”

“報仇”這兩個字，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了所有想要報仇的人的鬥志。

他們的朋友親人不能白死，他們遭受的這些苦楚也不能白遭！

縱然，他們當中有很多人不想跟莫家作對，也不想斷了這條青雲路，但是當親人的屍體就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始終是邁不過這個道坎，無法踏著自己親人的血肉繼續向前。

林夢雅還未開口，就有人急慌慌地道：“你們都瘋了不成？難道你們不想繼續比賽了麼？別忘了，我們之所以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家裡人掙一份前途！

若是就此放棄，那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嗎？難道你們不後悔嗎？”

沒想到這話一剛說出來就被人一拳打了過去，憤怒地咆哮：“我爹死了！就因為那所謂的青雲路，我爹就死在我的面前難道我也能無動於衷，繼續認賊做父，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莫家再厲害都不比我爹的命重要！我只要我爹，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對！我們寧可什麼都不要了，也要討一個公道，莫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那人被打之後也不敢還手，只是捂著一張臉，驚恐憤怒地看向群情激奮的眾人。

“你們都瘋了！我這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再說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活著的人更重要！”

有人被這話激怒了，但有的人，卻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人性，本來就是一件極其複雜的事情。

林夢雅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狀況，她轉身爬上了那塊大石頭，將所有人的表現盡收眼底。

有的人憤怒，有的人悲傷。有的人滿臉算計，有的人面露驚慌，有的人痴痴傻傻，像是一具被掏空了靈魂的軀體，有的人則是在來回踱步，尋找新的出路。

眾生百態，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作為一個局外人，無法簡單地因此評說誰對誰錯，但是，她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大家不妨聽我一言。”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數百雙眼睛看向她，她的臉上也只剩下了嚴肅認真。

“諸位，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悲憤，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可以當做是我的挑撥，也可以當做是遲來的真相。之後怎麼說怎麼做，全在你們身上，我救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對我感恩戴德，我只是不想看到古族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精英就此隕落。”

許多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們互相看了看，只覺得眼前的這位宮家家主雖然看起來纖瘦柔弱，但不知為何，卻讓他們輕易不敢造次。

“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莫家為何會如此好心要給你們一個機會向上爬麼？今天，只要你們能跟我一起回到河對岸，我就會讓你們找到答案。”

她指向了河的對岸。

這會龍天昱他們還沒回來，林夢雅縱然心中焦急，卻也知道他家男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改變計劃，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的狀況。

而且他們之間也有過約定，若是這兩邊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狀況，就會發出訊號彈，另外一邊就會來救援。

假如昱那邊被徹底困住，甚至連他都沒有辦法發射訊號，那麼就算是她帶人過去了，基本上也是白給。

所以，她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的所有情緒，對著眾人說道。

“不管是你們想要報仇，還是想要繼續跟莫家一條路走下去，都需要徹底地瞭解事情的真相之後，再做出選擇。

自私有時候並不是壞事，有許多人大概是抱著忍辱負重的心態，想要獲得成功之後，再為自己的親人朋友報仇，但前提是你們能真的有這個機會。”

林夢雅並沒有選擇把真相告訴他們。

都說口說無憑，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自己親眼看一看莫家藏起來的真相。

“我相信宮家主，我願意跟你一起去河的對岸，為我的兄長報仇！”

已經擦乾眼淚的海敬武第一個響應。

海家並不是個多厲害的家族，曾經他們一度吃不上飯，是祖父跟父親兢兢業業，十分艱難才支撐起這份家業。

到了他這一輩，本來父親準備把家主之位交給儒雅的兄長，而他則是作為輔佐兄長之人，望他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現在兄長已逝，無論如何他也得給兄長討一個公道。

有他表態，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表達出了同樣的態度。

林夢雅不需要他們如何信任自己，她只需要讓所有人看到莫家的狼子野心，然後再將此事傳揚出去，如此，方能達到她的目的。

“不過，若是我們再回去被那音殺陣所困可如何是好？”

有人揚聲問道。

大家一聽，頓時也覺得很有道理。

剛才那種被人控制的感覺實在是太邪門了，他們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現在他們身上的傷還疼著呢，也不知道多久才會好，又要花多少錢去買傷藥。

林夢雅看了看周圍的人，揚起自己的右手。

“我現在就告訴大家一套按摩穴位的手法，你們只需要跟著我一起做一遍就能夠降低音殺陣對你們的影響。若是你們感覺到任何不適，也可以重複這個動作。”

說完，她就教了一遍，大家學得都很認真，不管是想回去的還是不想回去的，都覺得至少學到了之後有備無患。

海敬武不僅學得快，他甚至還感覺到了，這套按摩手法似乎能讓他的耳朵變得輕鬆一些。

畢竟剛才他們掉進水裡的時候耳朵裡面就進了不少水，再加上被打的兩個耳光，其實耳朵走有種被堵起來的感覺，現在那種感覺倒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