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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隨著火光和誦經的聲音,一路向著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g。 越是向前行走,人便越來越多起來,三兩成群,或者是面上悲慼,或者是面露驚懼之色,滿是惴惴不安。 其實他們從客棧裡一路過來,有不少人認出了琅千秋和聶冷川,大概知道他們幾人就是要將他們的親人全都焚燒殆盡的那兩個“主謀”,因此許多人都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琅千秋心態非常好,只當自己看不見,十分坦然的繼續向前走著,手上的糖人咬的嘎嘣脆。 其實她如此坦蕩蕩的心態全都是從小鍛煉出來的。 在許多人的眼中,她琅千秋從小到大,那可謂是欺男霸女啊不,應該是欺女霸男,總之是無惡不作。 從小到大,不管她去到哪裡,身在何處,總是少不了許多人的指指點點。其實剛開始她也是氣不過的,畢竟少年時候,年輕氣盛嘛,被人隨隨便便用眼神一挑釁都能炸起來。 別人越是對她指指點點,她行動起來就越是張狂得意,別人越是看不慣的,她就越是要去做……總之十分的不將那群人放在眼中。 雖然她現在也同樣不將這些對著她指指點點的人放在眼中,但是畢竟現在是有所成長嘛! 年齡上來了,人變得成熟了,閱歷自然也是要跟著上來的,心胸也變得越來越開闊,這人活著嘛,總歸是要向前走的,總不能越活越回去了吧? 拜年幼時候的經歷所賜,琅千秋現在走在眾人的指指點點當中,簡直如同是入了無人之境,十分的瀟灑自在。 頗有一種“任由你唇槍舌劍,百般刁難,我自拈花向天笑,風流倜儻”的灑脫精神。 但是她如此佛系,可以當做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心高氣傲如聶冷川又怎麼能夠忍受得了? 真龍的尊嚴在雲端之上,豈是爾等凡人可以隨意玷汙的? 聶冷川氣勢如利刃,只是一個眼神冷冷掃過去,就足夠讓這些本就在擔驚受怕的凡人們心尖直顫了。 而且不光是聶冷川,連銀花小姑娘也不喜歡被別人指指點點,小姑娘惡狠狠的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那群正在看著她的人,頗有一種“來對視啊,看誰能先看死誰”的架勢。 琅千秋被他們兩個逗的樂不可支,她很快就發現,在聶冷川的冷眼和銀花小姑娘惡狠狠的瞪視之下,那些先前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人果然是略有些驚懼的別過臉去。 不過沒多過久,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人還是原模原樣的指指點點,只不過謹慎小心了許多。 自然,這樣的謹慎小心對於琅千秋他們幾個來說,也依舊是看的一清二楚,並不能起到分毫作用。 實際上,人就是這樣的。都說吃一塹長一智,若是不給他們來點兒深刻的記性,只憑著冷眼的一瞪,是根本起不了真正的作用的。 他們仍然是原模原樣,你會發現,一開始就不管他人閒事的人,從頭到尾都不會管他人的閒事,而一開始就對你指指點點的人,哪怕只是暫時的休整了片刻,要不了多長時間,還是會照樣對你指指點點。 聶冷川和銀花小姑娘顯然也是對此十分無語,但是也別無他法。 他們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總不能後在別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你的時候、或者是對你指指點點的時候,你就去挖了他們的眼珠子,或者是剁了他們不太安分的手指,再或者是拔了他們喜歡亂嚼舌根的舌頭…… 聽上去有些可怕的是不?聶冷川他們當然不會這麼做了…… 總之,琅千秋決定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對他們進行開導,讓他們不要對這種事情太過在意。 她看了看走在路邊的那些人,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就像是趕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氣的那些人直拿手指頭隔空戳她。 琅千秋滿面笑容,然後翹著大拇指,對準自己的脖子惡狠狠的劃了一道,默默的威脅眾人要割他們的喉。 她用如此可愛可親的表情做出如此可怕的動作,本來一打眼看上去壓根是沒有半點兒威脅性的,但是眾人卻頓時感覺到了心底一寒,彷彿突然之間被惡鬼盯上。 實際上琅千秋也只不過是嚇唬他們罷了,雖然她平日裡確實是一個說到做到且言出必行的好女人,但是跟這群人實在是沒有逼問計較太多……若是她和每一個都看不慣她的人槓上一波的話,那她的人生豈不是會無聊又乏味,而且最關鍵的是,以她這個招仇恨的力度,她恐怕要忙死了。 總之,琅千秋一隻手樓了銀花小姑娘,另一隻手拍了拍聶冷川的肩膀,笑嘻嘻的向他們兩個人傳授經驗,道:“你們兩個呀,還是太年輕太嫩了,你們若是覺得瞪上他們兩眼,他們就不敢看你們,不敢對你們指指點點,會對你們畢恭畢敬……那簡直是大錯特錯了,這麼點兒小水花是嚇唬不到那群人的,咱們畢竟不是神仙,哪裡能管得著別人看什麼人,說什麼話呢?” 聶冷川卻冷哼,道:“他們不識好歹,又如此不敬,若是不給他們來點兒厲害的,他們就不知道什麼事情是該做的,什麼事情是不該做的!” 琅千秋沒有反駁,反而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確實是只要給他們來點兒厲害的就能震懾住他們……可是什麼叫做厲害的?是要將他們滅口嗎?還是不這麼嚴重,只是狠狠的揍他們一頓就行了?人的劣根性就是這樣的,你不給他們點兒來點兒狠的,他們就根本不會長記性,可是問題是,你能把這些手段用在這些人身上嗎?” 說到底,這些人也只是因為自己的親人屍骨難保,所以心中對他們生出了些怨懟罷了。 這天底下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聖人,這群人眼下也只不過是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隨隨便便的口嗨幾句,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悶之情罷了,實際上罪不至此。 聶冷川顯然也明白琅千秋在說什麼話,他本不願意同意琅千秋的觀點,但是又覺得她說的話是那麼個道理,所以一時間語塞,竟然無言以對。 好一會兒,聶冷川才略有些不服氣,道:“可是咱們做的這些事情,也只是為了這個鎮子里人民的安慰著想,我們解決了這鎮子裡的邪崇,將他們從危險當中解救出來,卻反而討不到好……只不過最後的收尾工作可能聽上去並不如眾人所願,可是那也都是死人的事情了,他們這些活著的人能撿回來一條命尚且不容易,又何必對死人的事情如此在意?” 琅千秋並沒有回答,從聶冷川的觀點來看,他其實說的也有道理。 他們有什麼錯,難道他們除邪救人還做錯了嗎?可是他們非但沒有落到一點兒好,反而還要收到別人的誤解和指責,被別悄悄的戳著脊樑骨的感覺自然並不好受。 …… 說到底,觀念不同罷了。 人類和真龍畢竟不同。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會傷心會難過,會心懷感激,也會心生怨懟,可以做一個善良的人,也因為一念之差而墜入深淵……便是琅千秋自認為自己想法開明,對萬事萬物接受度都極高,可若是有人敢對她已經亡故的師傅的遺體不敬,她也是要個那人拼命的。 雖然她的師傅到最後什麼也沒有留下,自他魂歸離恨天的那一刻,遺體就已經消失於穹宇之間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琅千秋也不願意別人打擾了他的清淨。 若是思及此的話,這鎮子里人們對他們的態度好像也能夠理解了。 因為所站的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最後得出來的結論自然也就各不相同。 琅千秋這些年倒果真是成長了不少,若是放在以往年幼無知的時候,她定然也是要和人翻臉的…… 只是她自己對這樣的改變好像並沒有什麼高興的感覺,只是稍微覺得有些感慨罷了,想著也許師傅在天之靈,能看到她如此成長,應該會覺得欣慰的多了吧。 總之,這叫小事情不過一個插曲罷了,並不能吸引人太多的注意力,很快就將其拋諸於腦後了。 其實琅千秋並不全是來看熱鬧的,說到底,她在看熱鬧的同時,還有一些工作要做的。 順著人流愈加密集之處一路走過去,很快就到了鎮子裡的祭祀之地。吹拉彈唱,唸經祈福的聲音不絕於耳。 東南方向有人設了祭臺,盛了香灰,旁邊是一個高大的火炬架子,上面端端架著一個碩大的銅盆,裡面全部都是燒的發紅的炭塊,灼熱的溫度離得老遠也能感受得到……想來一會兒就是要用這個東西將屍塊全都燒成灰了。 祭臺之上有三個長著頭髮的假和尚披了赤紅色的袈裟,成“品”字型端坐於高臺之前,收下皆是敲著一個紫檀木魚,口中喃喃念著蹩腳的鎮魂經文。 銀花小姑娘揪了揪琅千秋的袖子,示意讓她看向一邊,那處的空地上已經用打量的木柴堆起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的場地,那木柴堆得極其高,要踮起腳尖才能看見裡面全都是那些吃人鬼屍體的碎塊。 想來是鎮民在今日下午早已經將所有的屍塊全都收集了起來,就堆放在這個祭祀之地,就等著今夜讓這幾個假和尚唸完了鎮魂的經文之後,就要將之全都付諸於火海之中。 琅千秋正在看,忽然感覺到乾坤袋內一陣躁動不安,她覺得奇怪,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於是低頭翻找起來。 聶冷川見狀,道:“怎麼了?” 琅千秋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找一找——” 她很快皺著眉頭將先前是碧玉色、而此時已經變成了彷彿暗紅的血跡一般的玉葫蘆拿出來,葫蘆智商血色翻滾纏繞,透漏出極其不祥的氣息。 只不過她拿著那葫蘆沒過多久,就受不住似的輕輕往上一拋,換另一隻手接住,彷彿她拿著的是一個燙手山芋似的。 如此迴圈往復三兩回,聶冷川也覺得不對勁,道:“你怎麼了?” 琅千秋緊緊皺著眉頭,面沉如水,低聲道:“……好燙!” 琅千秋是誰,她是玩火的行家,便是她渾身上下都踏入火焰當中,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此時此刻,不過是一直玉葫蘆罷了,她卻覺得有些拿不住手。 琅千秋覺得生氣,手上猛的赤光一閃,將那隻玉葫蘆緊緊的握在手上,冷聲道:“什麼玩意兒!” 聶冷川將她的手指掰開,把那隻玉葫蘆拿出來,猛的晃了晃,然後挑了挑眉,笑道:“那隻騶吾醒了?” 琅千秋輕哼一聲,道:“它是餓醒的吧!” 這些吃人鬼的屍體對騶吾來說就是美食,聞見了美味,又怎麼還能睡下去? “被捉住了還這麼不安分,竟然還想著要出來作祟?” 聶冷川頗有些驚奇,先前他們捉的那兩隻吃人鬼被關進這寶葫蘆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不吭氣的。 這隻騶吾才剛被捉進來,就這麼不安分,元氣恢復的如此之快,果真不愧是被寫進了《山海經》的異獸。 他想了想,忽然直接上手在那隻玉葫蘆上重重一拍,葫蘆上翻騰著的血氣頓時就停了。 那隻被關在葫蘆當中的騶吾就彷彿是被扼住了脖子的雞一樣,立刻就安靜如雞。 聶冷川笑嘻嘻的把寶葫蘆還給琅千秋,道:“這下好了,讓它再睡一睡。” 琅千秋傻眼了,這解決方法未免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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