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8、闖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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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拍開了韓允鈞伸過來的手，略顯嘶啞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威嚴和怒氣：“誰……誰准許……你進宮的，來人……送逍遙王……出宮！”

皇上的那一巴掌拍得很果決，很響，雖然他在並沒有什麼力氣，連韓允鈞的手背都沒拍紅，但韓允鈞整個都楞住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背。待兩邊的侍衛客氣的過來請他出宮時，他的臉上浮上了不可置信的震驚，委屈得像個孩子，低聲喃喃道：“父皇，我只是擔心您……”

他委屈的樣子落在白蓮的眼中，白蓮心中真是五味雜陣。她不惜餘力的使用各種方法催眠、暗示著越郎，借用任何一件小事挑撥越郎對韓允鈞的感情，終於在越郎的心中扎滿了釘子，把越郎對韓允鈞的信任磨得只剩下了最後一層一戳就破的血皮，結果天道卻給她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鈞兒，委屈你了。

忍忍，再忍忍，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母親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委屈的。

跟隨著眾人跪在韓允鈞身後的玄鐵，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眼角餘光瞥向了白蓮，然後又飛快收回，將目光盡數放到了韓允鈞的身上。

皇上聽了韓允鈞那句話後，不僅沒有動容，反而怒氣更多了，他還著濃濃地指責道：“擔心朕……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闖宮？你若真……擔心朕，現在不應該……在你府裡沐浴焚香……好在十日之後……上天華山替朕……祈福嗎？”

聽到皇上直言提到了天華山祈福，韓允鈞眼神裡滑過一抹暗光，額頭上的青筋突起，他本還想說什麼，最後緊緊的抿著唇，目光裡漸漸浮上了失望。

韓允昭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韓允鈞說話，他偷偷抬頭，看了眼韓允鈞，又瞥了眼虛弱得隨時都會暈倒的皇上，硬著頭皮道：“父皇，為了您的健康，我們上天華山祈福責無旁貸，不過，您看我媳婦和二嫂現在大腹便便的，怎麼能爬那麼高的山呢……”

皇上冷笑著，冰冷地問道：“朕的身體重要……還是你媳婦重要？”

這句話，很誅心。

韓允昭整個呆了，張著嘴，楞楞地看著皇上，不可置信。

在他的心中，父皇雖然是一個嚴父，但不是不近人情的，怎麼可能說出這樣冰冷無情的話呢？

而且他從沒見過父皇用那樣冰冷的態度對二哥。父皇是真的在意二哥不是嫡子，還是真的如旁人所猜，父皇因那些人說的巫邪之術而忌憚上了蕭明珠？

韓允鈞卻已經從皇上的冷漠態度中回過了神，替他接了句話：“自然是您龍體重要。”

“二哥……”剛好一點的韓允昭，又傻了半截。

二哥不會是換人了吧，連他都想著幫著盧檸夕爭取一下，二哥都不替蕭明珠求情？

難道二哥真要同意蕭明珠上天華山？

哪怕蕭明珠再強悍過尋常的婦人，但現在她的情況特殊，總不能去冒這個險吧！

韓允鈞瞥了韓允昭一眼，那目光裡帶著韓允昭熟悉的威脅，他馬上把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嚥了下去，不敢再多言半句。

皇上艱難的喘了口氣，低垂的眼眸裡對韓允鈞的知趣，閃過了一絲滿意：“那……你就出宮……去做準備，朕等著……你的孝心！”說完，皇上的身體晃了晃，程公公忙扶穩他，見旁邊白蓮盯著韓允鈞發楞，不滿的喝道：“蘭姑，還不快去熬藥！”

白蓮這才從自己的思緒是回神，應了一聲，匆匆轉回了茶房。

韓允鈞安靜的行禮，待皇上轉身回殿裡後，他才起身，往宮外走。

韓允昭忙爬起來，快步跟上韓允鈞，滿臉的不安地喊道：“二哥……”二哥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閉嘴，什麼都不要問。”韓允鈞的聲音裡帶著些不耐煩還有濃濃的怒意，韓允昭從沒見過他這樣生氣，也就不敢再說話，一路沉默的跟著他往後宮門處走。

一併跟來的眾臣們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打掉膝蓋上的灰塵，一個個也像霜打蔫了的茄子一般。白相爺抬頭看了看天，低聲長嘆了一聲，“看來，要變天了……”離他最近的梅太傅瞥了他一眼，倒也什麼都沒說；同時他還瞥到，不少人的眼中閃過了算計的精光，看來，打小算盤的人可真不少。

韓允鈞是憑著一口氣硬撐到宮門處的，到了自家王府的馬車前他腿腳一軟，撲在車轅上就再也站不穩了，嚇得韓允昭忙撐住他呼救，後來還是在玄二和玄鐵兩人一起合力下，把韓允鈞扶進了馬車裡。

“二哥，你沒事吧。”韓允昭臉色都嚇白了，抓著韓允鈞手死活不松。“我送你回去。”

“我沒事……鬆手！”韓允鈞縮了兩下，也沒能掙脫，乾脆改縮為推，可他哪推得動韓允昭，最後還是玄二上手，兩下就把韓允鈞的手拽了出來，還不客氣的把韓允昭給趕下了馬車：“肅郡王放心，屬下會照顧好王爺的。”

“可是……”見韓允昭還要說什麼，玄鐵彎腰搶在他之前，進了馬車裡，還不忘一把就甩下了車簾把他的視線給隔斷了。

“玄鐵？”韓允昭不滿的眯起了眼，玄二見勢不好，忙道：“肅郡王，那麼多眼睛看著呢，難道您想旁人來瞧王爺的……”他沒說完，只是衝韓允昭使了個眼色。

韓允昭一怔，回頭掃到後面一干眾臣們，也就明白了玄二的意思，也就不再糾纏：“到王府後，派人給送個信。”

“郡王爺放心，屬下都記下了。”玄二見他鬆了手，馬上駕車調頭，飛快的駛離了宮門。

離開了宮門大道，馬車裡的玄鐵身子一軟，靠到了韓允鈞的身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話，一開口，赫然是蕭明珠的聲音：“走這麼遠，腿痠嗎？”

“我還好，你累嗎？”韓允鈞看著她頂著玄鐵的臉，楞了楞神，很是尷尬，但很快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在自己身上靠好，在她腰後墊了一個靠枕，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蕭明珠有些迫不急待：“跟你說哦，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