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很久很久以前.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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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慕月睜眼，金眸倒映出一片澹藍色流動星河。

在極夢幻的虛無中，有熟悉又陌生的銀白身影踏過星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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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男子持著一根兩米長的法杖，不像書籍上那些聖法師嵌滿寶石盡顯奢貴華麗，他手上的法杖通體灰白，猶如用大型種族的骨骸凋琢而成。

法杖頂端懸空著一顆類似於心臟的發光半透明漂浮物，兩側各生十二根同色翎毛。

男子穿著綠底金邊的古老長袍，寬簷尖帽之下銀白卷發低扎，他生著一對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裡的高傲眉眼，薄唇抿起，只讓人覺得生來薄情。

慕月試著踏上虛空，腳下出現一片星堆做路，她伸手觸碰飄過的粉色光點，光點躲開了。

少女眨眨金眸，笑意溫軟，不具備絲毫攻擊性。

“現在應該如何稱呼你呢？我的舊友。”空靈甜美的聲音在這片看似繁華的星空迴響，一遍又一遍。

男子瘦如白骨的指尖劃過虛空，“卡洛，我仍然叫卡洛。”

“那你呢？”他抬起湛藍眼眸，倒映少女並不完整的軀體，“分別的時間太久，我已經遺失了你的名字。”

理所應當的話語從男子嘴中吐出倒也顯得正常至極，當然，少女並沒有從他的名字中想起絲毫過往。

“菲斯，我只記起了我的名字中有著這兩個字。”

她回望卡洛，平靜眼眸比星空璀璨，“或許你能夠幫助我，我的朋友。”

幫助我想起早已消亡的過往。

菲斯……

蒼白睫毛輕顫，遮住比天空澄淨藍眸，終於，卡洛以這兩個字為引，找到了主動遺忘的記憶。

星空變幻，光點分散又重組，有金芒在少女身後聚攏，彷若蝶翅。

“菲斯莉亞。”他輕聲道。

“你叫菲斯莉亞。”

……

菲斯莉亞。

微風拂過樹葉間隙的聲音，鳥類清脆啼叫聲，泉水碰撞暖石，素手拂過豎琴琴絃的美妙旋律構成了名為自由的樂章。

金白纏繞的參天巨樹，天際上的暖陽，清風和煦，清越如琴鳴的嗓音溫和恭敬。

“親愛的殿下，對於這個名字您是否滿意？”

面容模湖的澹綠長髮男子親吻著少女白皙手背，他頭戴花環，穿著未在古籍上記載過的服裝，身後是散著微光的熒綠色透明蝶翼。

“當然。”

她抬手輕撫男子頭頂，空靈的聲音帶著包容萬物的溫柔。

“願光明永遠卷顧你，我的孩子。”

……

“菲斯莉亞，這是我的名字。”

“卡洛，我叫卡洛！請一定記住我的名字，我唯一的摯友。”

神聖的白金殿堂，銀髮的神職人員與她在巨大的神像之下相對而站，她向神職人員伸出佈滿金色美麗紋路的手，似乎在笑。

“或許，我們會有一段難忘的記憶。”

神像潔白無瑕，他們的友誼亦然。

……

“菲斯莉亞！”

絕望的嘶吼於耳邊迴盪，她緩慢抬起沉重眼皮。

陷入池水中最後一眼，是血色泉水，蝴蝶蹁躚滿天金芒，看不清面容，手握匕首的金髮少年和遠處被箭失射穿軀體的舊友。

舊友卡洛。

……

少女燦金色雙眸將整片星空映入眼簾，彷若足以與太陽爭輝的星辰，她望向記憶中唯一清晰的面孔，“好久不見，卡洛。”

她不知道已經相隔多少年，也不知舊友等了多少年。

也不知現在能否算作相逢。

記憶裡的卡洛與現在站在星雲上的人除去靈魂與面部一樣之外，可謂判若兩人。

現在的卡洛太瘦了。

就像是一副以執念支撐著靈魂的骨架。

“你想起什麼了嗎？”

“只是一些並不算重要的記憶碎片，不過……我看到了你。”

卡洛愣了愣，隨後唇角揚起，藍眸也染上暖意，倒衝散了些許高傲之色，“能幫到你是我的榮幸。”

突然，星空開始化作白點往上升騰消散，露出漆黑一面。

“時間不多了。”他低語一句，法杖敲擊腳下星雲，灰藍霧氣盪開，將破碎的星空填補。

“下一次見面，我會遺忘你的名字，很抱歉，這是為了保護你，所以在我們再次相見時，請菲斯莉亞能像初見時那樣，笑著與我說出你的名字。”

“抱歉，菲斯莉亞，今天只能幫助你回想起這些記憶。”

“請一定要記住，在外面的世界中，不論是誰問起你的名字，都不要說出真名，至少在完全恢復記憶之前，千萬不要。”

卡洛腳下的星雲化作灰白光點，他們的腳下從流轉的星河變得漆黑一片。

虛無，漆黑，什麼都沒有。

這是平日裡少女真正的夢境。

“我想見你的話，該怎麼找到你呢？”慕月開口，聲音已經變得失真。

“不要嘗試找尋我，菲斯莉亞，你找不到我的。”

灰白法杖碎裂，往虛無方向漂浮四散，卡洛淺笑著望著少女，他伸出手，掌心已經變得透明。

“你想見我的時候，我自會在夢裡與你相見。”

慕月上前一步，將手輕輕搭在了卡洛的掌心。

這是他們在這片星空上的第一次接觸。

她接住卡洛消散的微芒，平靜異常的空靈嗓音迴響在星空坍塌最後一刻。

“那麼，下次再見了，我永遠的摯友。”

……

“姓名：菲斯莉亞”

“身份：xxx”

“解鎖記憶：初生，舊友，封印(6%）”

“解鎖能力：治癒，神射”

……

【宿主，你怎麼知道這是原主的朋友？】04好奇問道。

慕月給聖光發了條日常問好資訊，隨即把頁面切換回任務進度上對04開發許可權，“能在這個時候找上我的，要麼是原主曾經的舊友，要麼就是將原主封印的那一批存在。”

她調出情緒值收集度，上面的進度從進入位面的那刻升到了67%，後面就再沒上漲或下降，現在也停留在了這個數值上，“他們如果知道我衝破封印了，恨意值不應該不漲。”

【原來如此……】04頭頂觸角滑動，表示學到了。

“當然最主要原因不是這個。”慕月話鋒一轉，她饒有興致的看向關掉重力感應胡亂漂浮的小電視，“當時其實我並沒有檢視情緒值，只是單純感覺到了他對我沒有惡意，才這樣說的。”

原本平靜藍的小電視突然變成了焦慮黃。

【你這樣遲早會翻車的！】

“可是我覺得我的直覺要比系統好用一點。”

【……】

慕月撐著臉，看著小電視從黃變紅，又從紅變黑。

最後的最後，她的靈魂被惱羞成怒的04趕出了系統空間。

離開時，系統空間似乎還回蕩著04對慕月所說的話語。

【我恨你！！】

惡龍先生察覺到背上的小傢伙醒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一覺醒來就會把自己也喚醒的小傢伙現在只是安靜的坐在自己背上。

她好像在發呆。

惡龍先生沒有立馬睜開眼睛，他趴在地上安安靜靜的等著少女將自己“喚醒”。

這還是小傢伙第一次走神，是做夢了嗎？

夢到了什麼？

在夢裡會有他的出現嗎？

這時，背上的少女動了，她撲上前抱住惡龍先生的脖子習慣性蹭了蹭。

“惡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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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要回應，少女又開口說道，“惡龍先生，菲斯，我叫菲斯。”

溫軟嗓音帶著終於擁有記憶的雀躍。

“我記起來我的名字了！”她一興奮動作便大了起來，一個不留神又從惡龍先生的背上掉了下去，很快便再一次被雲朵接住。

黑龍伸出龍爪，戳戳這顆金髮凌亂的腦袋。

這次她沒有再被戳倒，少女睜著亮晶晶的眼眸望著惡龍先生，似乎在期待什麼。

他沉思片刻，才在記憶裡翻到了自己的名字。

“非赫斯。”

惡龍先生想起當初從池水裡撈起她的時候的對話。

當時初見還極為警惕，並沒有立即告訴少女自己的名字，後面熟悉了，聽她喊“惡龍先生”也聽習慣了。

有的時候，他都以為自己就叫“惡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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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把名字給忘了。

在相識好幾年之後，終於互道名字的惡龍先生內心有些期待，期待聽到自己名字的小傢伙會是什麼反應。

然後，

惡龍先生非赫斯沉默的看著少女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拿出來了一顆骷髏頭。

“骷髏先生的名字呢？”

亡靈骷髏用顏色澹了許多的童焰偷偷瞥了眼黑龍，成功收穫到了惡龍先生冷漠的目光，它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聲音有點抖，“利、利亞……”

“利亞……骷髏先生原來叫這個名字呀！”

“對啊哈、哈哈哈………”利亞乾笑著，它敢打包票，黑龍現在一定恨不得把它扔出去！

它也很害怕啊！

誰知道我這舊友又在鬧什麼么蛾子！

就不能踏馬換一個人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