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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松對酆騰奇已然恨入骨髓,咬牙冷聲道:“黔驢技窮!法眼無虛,窺破八方!”
趙青松額中法目陡然張開,一片黃光在黑暗中一刷而過,在離趙青松六百來丈遠的黑暗中,一個身高只有三丈左右的黑影凝聚而出!
這個黑影自然正是早就躲在了黑暗中,想要再次偷襲趙青松的酆騰奇。
趙青松身形再閃,已出現在酆騰奇身前,雙腳重重地踩到酆騰奇的肩膀上,手中奪魂槍上青氣縈繞,槍芒炸出,如電鑽一般朝酆騰奇臉上扎去!
酆騰奇大吃一驚,只來的及說出一個“我”字,腦袋已被奪魂槍紮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轟”的又是一聲大響,趙青松身形再閃,人已閃到百丈開外,額中法目黃芒滾動,向正滾滾散開的黑色霧氣中刷去!
有了朱千川提供的情報,趙青松知道酆騰奇這次爆炸的仍舊只是不動明王法身,只不過這次炸的是三具法身中的最後一具!
既然法相已經全部被自己打爆,接下來酆騰奇的真身定然要出現。
趙青松打算將酆騰奇的真身給弄出來,將這魔頭徹底滅殺於此地!
只見千丈之外的黑暗中,一個頭帶冠冕,身穿紫色龍袍的男子神色慌張地用手中的紫色照刀在黑暗中快速地一劃,割出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口子,一頭紮了進去。
臉盆大小的口子瞬間癒合無痕。
“酆騰奇,我趙青松不把你這狗賊弄個魂飛魄散,誓不為人!”
趙青松冷哼一聲,身形再閃,已出現在酆騰奇消失之處,奪魂槍一抖,已劃出了一個百丈大小的口子,毫不猶豫的鑽進了口子中,緊追酆騰奇而去。
不料這次穿過空間壁壘後的情況與上次大不相同,趙青松鑽進了口子中之後,並沒有立刻就追上了酆騰奇,而是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奇異的空間中。
這片空間說亮不亮,說暗不暗,似明似暗,充滿了一個個的看起來及些奇怪的大小泡泡。
趙青松打量了一眼這個空間,感覺自己好似進入了一種古怪的液體中,前面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光明,後面是幽幽混混的一片黑暗,自己處在黑暗和光明中的粘稠液體裡。
這邊液體不時有無數泡泡從下面升騰而起,泡泡上不停的浮現出一張一張的人臉來。
趙青松凝目瞧去,瞧見氣泡上浮現的是一張張自己熟悉無比的臉龐。
他揉揉眼睛,再仔細一瞧,看見氣泡中的人正在做的一件件的事情,全是自己記憶深刻,經歷過的一樁樁的往事。
這其中展現的最多的,是他跟朱妙英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趙青松看著這些充滿了自己回憶的大小氣泡,臉上淚痕點點,高達二十多丈的法相緩緩縮小,很快他的法相就完全消失不見,他整個人也變回了原來的人形。
而奪魂槍也隨著趙青松的身體緩緩縮小,變成了普通長槍的長度。
……
人世間的卑微,都來自於求而不得——趙青松。
……
這裡是?
這裡是生與死的徘徊之地?
是了,這裡應該是望鄉臺!
人死之後魂魄無所依仗,卻並不入地府,先入望鄉臺,待看見親人悲慼,回想起生前的種種過往,在第七日回魂夜時會從望鄉臺再回轉陽間一趟,等徹底與陽間的種種人物別離,徹底了結了一切因緣之後,才會魂入地府,轉世投胎。
趙青松擦乾眼淚,心中暗暗祈禱:“妙英,我想你雖然已經死了,但魂魄仍在,我手中的這杆奪魂槍還可救你魂魄,希望上蒼保佑,讓咱們兩個還有再見面的那一刻。”
他雙目陡睜,身影一晃,已到了這處液體光明的邊緣,手中長槍劃出,劃出了一道丈餘長的口子,身形再閃,已從這團液體裡鑽了出來。
趙青松一從口子裡鑽出來,不由得微微一怔。
原本在他的預計中,出口處定然會有酆騰奇設下的陷阱,自己出來,酆騰奇定然還會埋伏在左右對自己進行偷襲。
所以從口子裡鑽出來之前,趙青松已經全神戒備,好防備酆騰奇的種種下流手段,甚至於最壞的情況他也已經設想好了,實在不行,自己轉身再把口子劃開,直接逃回冥界中,另想別法來幹掉酆騰奇。
不料他鑽出來以後才發現,口子外面沒有偷襲,沒有陷阱,什麼都沒有,一切都靜悄悄地。
自己是從一處石壁上的大青石上出來的,落腳之地處在一條黑幽幽的石道中。
不遠處的石壁上插著一根忽明忽暗的火把,將整個石道都映的陰森森地。
自從趙青松得到宋帝王的法相神通以來,對於他來說,世上再無黑夜白日之分,就是再幽深昏暗的地方,也亮如白晝,一目瞭然。
這處黑暗的石道中雖然只有一根忽明忽暗的火把,但趙青松卻瞧的纖毫畢現,清清楚楚。
通道的遠處不時傳來一聲聲悽慘的叫聲,各種奇怪的惡臭充盈於鼻端。
不用想也能看出來,眼前這個破地方是一處地牢!
趙青松心中一動,默默地順著通道向前直走,走了沒幾步,果然看見旁邊石壁上有一處用手臂粗細的鐵柵欄圈起來的監牢。
這件牢中此時正有一人被鐵鏈鎖著,倒伏於地,背對著趙青松,生死不知。
趙青松長嘆一聲,他能感覺的出,牢裡面的人目前還沒死,但出氣多,入氣少,顯然活不了太久了。
他緩緩地長吸了一口氣,陡地發聲大喝道:“曹康曹隊長!你還活著嗎?在那裡?我趙青松救你來啦!!!”
原來趙青松一到地牢中,猛然想起跟自己一塊來辦案的錦衣衛眾弟兄來。
這倒也不能怪趙青松這個人重色輕友,實在是他這半年來一直自顧不暇,東躲西藏,心中惴惴,連自己跟朱妙英的安危自己都無法保證,那裡還顧的上曹隊長這些人呢?
人本來如此。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沒有能力,就沒有責任。
趙青松現在終於擁有了能力,當然要負起這個責任來。
而因為他是剛剛擁有能拯救曹隊長等人的能力,所以他也是剛剛才有的責任。
有些人總是時時刻刻地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要求所有人都成為道德和品質完美無缺的聖人,那怕一個人連家人和自己都拯救不了,也得要求這個人去拯救別人,去拯救全世界。
這樣的人也許可以稱之為聖母。
這樣的人也許可以稱之為好人。
但這樣的人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是一名非常殘忍的人。
對自己殘忍。
對親人殘忍。
對妻子殘忍。
對朋友殘忍。
對陌生人更殘忍。
因為你不看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性,卻要求周圍的所有人都是聖人,這樣的雙標狗難道還不夠殘忍嗎?
相當殘忍。
世界太大了,什麼樣的人都有。
但我們要相信,這個廣大的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不是聖人。
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其實是俗人,是凡人。
俗人都是先顧自己,再顧親人,再顧朋友,再顧世界上其他的人。
如果一個俗人能做到這樣的程度,這個俗人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俗人!
已經是一個值得歌頌的俗人。
完全捨棄自己,捨棄家庭,捨棄朋友,全心全意幫助全人類的人,沒有任何的私人的人,世界上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是鳳毛麟角,萬中無一!
趙青松就是一個普通的、平凡的、不起眼的、了不起的俗人。
所以他只能先顧自己,再顧妻子朱妙英,隨後才是那些相信他,跟隨他的錦衣衛同事們。
當然了,有的人肯定會說,趙青松這孫子見色忘友。
這話其實一點也不錯。
但捫心自問,世界上又有那個人能做到見色不忘友呢?
真的嗎?
不要狠起來連自己都騙哦?
而且,朱妙英對於趙青松來說,根本不在色的範疇之內,朱妙英才是他的友。
如此而已。
趙青松這一聲大喝,功力所發,聲震九霄,直震的整個石壁都開始微微地有些顫抖起來,近處的石壁上甚至開始‘嘩啦啦’地有碎石脫落。
離的比較近的火把,全部被趙青松發出的天罡聲波給震的直接當場熄滅!
趙青松救你來啦!
救你來啦!
來啦!
一聲聲的回聲在石壁中不停地迴盪著,直震的手臂粗細的鐵欄杆都‘嗡嗡嗡’地顫動起來!
一聲獅吼,天地靜籟。
所有的聲音全都停了下來,所有的注意力,似乎在這一瞬間都轉到了趙青松身上來!
在趙青松身旁石牢中一直趴著不動的那個人,顫巍巍地抬起了頭來,嘶啞著聲音叫道:“趙……趙……趙掌班,你……你終於來啦……”
那人臉上汙垢滿面,口恰鮮血,瞧著黑暗中的趙青松所在的方位,眼中的淚水‘嘩嘩譁’向外直淌。
趙青松完全記不起來這個人是誰,可能是這個人臉上的汙垢太多也太厚了,所以看不出他本來的模樣。
不過看此人這副激動難抑架勢,顯然他是曾經跟自己出京辦案的百名校尉中的一員。
趙青松答應一聲,手中長槍一劃,手臂粗細的柵欄登時如麵條一般盡數斷裂,落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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