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道德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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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江城，駐守在廢墟上的唐軍士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把槍口對準了從對面走出來的一個大華軍官。

他沒有扣下扳機，因為對方手裡拿著一面白旗。那白旗很大，是用床單製作的，很容易辨認。

跟在這個打白旗的軍官身後的，還有兩個沒佩戴武器的隨從，看起來也是軍官。

對方三個人顯然很緊張，走路的時候非常的小心。他一邊走一邊小範圍的揮舞著手裡的白旗，彷彿害怕有人看不見一樣。

“嘿！我說，班長！看那邊！看那邊！有個打白旗投降的。”發現了這個大華軍官的唐軍士兵興奮的呼喚自己的領導。

班長探出頭來，也看到了這三個緊張萬分的大華軍官：“還真是！別出去！仔細觀察小心有詐！等他們靠近了之後再說！”

“會不會是大華的那個狗皇帝投降了？”士兵依舊很興奮，對於他來說，如果戰爭此時此刻就結束了，那絕對是一個好訊息。

哪怕是最善戰的人，也不會喜歡戰爭，唐軍已經在前線打了好幾個月了，數不清的人為這場戰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即便是佔據著優勢的唐國，從開戰到現在也已經損失了超過三萬人，這是戰爭的規模決定的。

“想什麼呢？這不是投降，這是來談判的。估計前天空軍用新炸彈轟炸，把這些大華蠢蛋給嚇壞了，所以今天才跑來，想和我們和談了。”班長拍了一下自己士兵的腦袋，開口說道。

果然，在靠近了唐軍的陣地之後，這三個人開始了自己的表演。他們揮動手裡的白旗，然後大聲的對著唐軍陣地吶喊：“我們是來送訊息的！不要開槍！我們是來送訊息的！不要開槍！”

“高舉雙手！慢慢的走過來！”唐軍這邊，一個趕過來的連長扯著嗓子大聲的喊道。

於是乎，三個大華軍官從善如流，立刻舉起了雙手，同時也橫舉著那張床單，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進了唐軍的控制區。

在見到了唐軍的連長之後，帶隊的大華軍官就明顯鎮定了下來：最危險的就是剛才他走過來的一路，只要對方沒直接開槍把他打死，那他就不用太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都說唐軍是虎狼之師，說唐國是禮樂崩壞之國，可沒有人說唐國不遵守國際公約的。

很明顯，唐國不僅僅遵守一系列的國際公約，同時還是許多國際共識的倡導者和提出者。

唐國對使節非常的尊重，這一次十幾個國家聯合起來對唐宣戰，唐國也並沒有為難這些國家的大使，只是把他們禮送出境。

另外，唐國在放棄布納斯和北嶺的時候簡直堪稱信譽標杆，至今為止還被許多人津津樂道，大家都覺得商業起家的唐陌，在信用上比許多國家的皇室王室靠譜得多。

所以，在見到了唐軍的連長之後，這名軍官立即開口自報家門，然後又說起了此行的目的：“我是大華帝國將軍李平，我希望見一下你們的指揮官。”

“我就是指揮官。”這邊大唐軍隊的連長很有自信的開口，覺得他和大華將軍平等對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要見的是能做出決策的高階將領！”大華的這位叫李平的將領臉色漲的通紅，好半晌才憋出了這麼一句。

他本來是想要禮貌一些說話的，可斟酌了半天他改變了主意：如果面對一個唐軍的連長他都不能驕傲一些，那他如何去面對大唐王國的那些兇悍的戰將？

“好吧。”唐國的連長也覺得自己好像也管不到和談這種事情，於是點了點頭，派了一個人去找營長。

營長趕過來之後，也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辦法代表唐國與大華帝國展開和談，所以又給團部發了訊息。

團長是個明白人，他沒親自去前線就知道他自己不是對方想見的那個人，於是他立即把事情彙報給了師長。

師長直接派了兩輛汽車把人給接走了，不過沒帶回師部，直接給軍部送過去了。

滿臉大鬍子的軍長在汽車還沒到的時候就知道了整件事情，他打電話請示了波頓，波頓卻對見這麼一個大華將領沒什麼興趣。

最終，這件事情就交給大鬍子軍長去辦了：波頓只給了一句話，那就是如果對方是來求和的，一切事情都等外交部那邊來人再說。

在臨時選的一處村莊的外面，荒廢的農田中間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裡，波頓見到了前來交涉的大華將領李平。

對方倒是沒嫌棄條件的簡陋，反而對唐軍士兵利用這些農田搶種了一些青菜的行為很是感慨。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這時候只能搶種一些成熟快的青菜才能勉強在冬季來臨之前長出一些吃的東西來。

大華帝國荒廢的農田，大唐計程車兵們卻沒有浪費，這種感覺讓身為大華帝國軍官的李平不太舒服，可他又說不出什麼來。

畢竟，他踩著的地方，現在是大唐的控制區，他放眼望去，盡都是唐國的野戰帳篷。

“我是唐國第7步兵軍的軍長……”大鬍子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後就等著李平把話繼續說下去了。

李平直接說明了來意，他的話倒是讓大鬍子頗為意外：“我並不是來和談的，此行的目的，是來談一談貴國剛剛在豐江城內，使用的新式炸彈的問題的。”

“哦？”大鬍子挑了挑眉毛，對這個話題感興趣起來。他之前以為對方來此的目的無非就是兩個：一個是代表大華帝國前來和談，另一個就是代表他自己過來投降的。

無論是哪一個，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可現在他發現，對方並不是來投降或者談判的，對方真的如李平自己所說，是來交涉的。

“這種武器實在是……太……太超乎人倫常理了。”李平結巴了一下，才想到了一個形容白磷炸彈的形容詞。

他因為親眼看過這種炸彈的威力，所以對此心有餘悸。他盯著大鬍子的臉，很是鄭重的請求道：“我代表大將軍馮克之，還有大華帝國，請求貴國不要再繼續使用這種……使用這種……威力太過強大的武器了。”

第7軍的軍長都被這句話給震驚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平，似乎想要在李平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好半晌，就在李平都快被盯得發毛的時候，這個滿臉大鬍子的軍長才冷笑了一聲，開口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有威力更強大的武器，卻要因為你們取消繼續使用？”

“我也知道，知道這個要求有些荒謬……”李平覺得自己的臉滾燙得彷彿都要燃燒起來了，他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可，可是，如果您能親自去看一看那些被你們新式武器所傷的大華士兵，你就知道，你們的這種新式武器，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

“在刀劍時代，火槍就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在火槍時代，左輪槍、機槍和栓式步槍也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大鬍子軍長看著對方，語氣平靜的說道。

他是這一切的見證者，他在北嶺與費舍洛伯爵並肩作戰的時候，從未考慮過有一天戰爭會變成他不認識的模樣。

那時候北嶺只有3000精銳士兵，那時候一場戰爭損失1000多人差不多就結束了。那時候沒有坦克也沒有飛機，更沒有如同海上堡壘一樣的戰艦。

十多年之後，他現在指揮著一個有突擊炮和自行火炮的正規步兵軍，數萬大軍上千輛的卡車汽車……

現在，為他開路的是空軍的新型炸彈，可以把敵人炸得鬼哭狼嚎，甚至派人前來提出這種腦殘的要求……

你看，世界多奇妙。

聽到眼前的大鬍子這麼說，大華的將軍李平立即接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難道不思考一下，這樣邪惡的武器，會讓唐國的聲望受到嚴重的影響……”

他知道其實來這裡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很荒謬的，甚至他之前就從未想過自己會來執行這種傻子一樣的任務。

可大將軍馮克之找到了他，並且把這麼一個聽起來非常兒戲的任務交給了他。

來的時候，大將軍馮克之懇求他必須完成任務，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唐軍繼續使用白磷彈這種武器。

在看過了白磷彈的威力之後，希瑞克的顧問團也認為，這種武器太過陰損邪惡，是應該被各國明令禁止使用的魔鬼的武器。

第7軍的軍長疑惑的繼續反問：“為什麼會受到影響？”

“因為那是魔鬼才會有的武器！那是來自地獄的火焰！”李平不得不搬出鬼神，來試圖讓對方產生敬畏。

可對方明顯對魔鬼沒有什麼敬畏之心，或者說對方擁有更高明的邏輯。在唐人們看來，使用新的武器，減少己方傷亡，是一個毫無懸念的正確選擇：“哈！為什麼它不是神的武器？為什麼它們不是神給你們這些罪惡之人降下的懲罰？”

“這……”聽到這個說法之後，李平感覺自己詞窮了：站在他的角度來看，這些武器確實是邪惡的，可眼前的唐軍指揮官認為他們才是正義的一方，他們代表的才是道義。

這就難辦了：在發動戰爭這個問題上，原本大華帝國就理虧，是他們趁著唐國洪水，率先發動了侵略戰爭。

現在對方佔著大義，所以想要把唐人和魔鬼聯絡起來，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對方根本不覺得是自己錯了，所以一切歪理邪說都沒辦法干擾對方的思路：這就是佔理的好處，正義的一方永遠水火不侵百無禁忌。

“你們趁火打劫，利用洪水，向我們宣戰……現在反過來和我們講道理，講正義？”大鬍子軍長自己都被這些混賬說法給逗笑了。

“我……”李平覺得口乾舌燥，話卡在嗓子眼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不過，既然他硬著頭皮來了，就不可能輕易的放棄：放棄也就意味著，豐江城要丟了，大華帝國要完蛋了！

所以他繼續堅持著，強忍著，尋找著更多的詞語，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交換一下如何？大華帝國承諾……停止任何針對南部油田的破壞行動！怎麼樣？”終於，在自認為無法在道德層面說服唐國人之後，李平又拿出了第二套方案來。

唐國的石油生產基地，或者說唐國佔領的大華石油生產基地，依舊在大華帝國的轟炸機轟炸範圍之內，這是馮克之拿出來的一個談判的籌碼。

“笑話，你們幾天前的轟炸，都已經被挫敗了！”大鬍子軍長當然聽說了之前的激烈空戰，當即就駁斥了李平的說法。

這交換根本就不可能，因為交換的條件根本就不成立：唐國的空軍更強，大華轟炸機群有來無回，早就沒有辦法再繼續進攻了。

“這件事情你可以問問你們的高層……最好問問你們的國王陛下！”李平得意萬分，覺得他找回了場子。

其實最近這兩天時間裡，應馮克之的懇求，趙琛在劍閣方向上又組織了幾次針對南部油田的轟炸。

因為白天的時候容易被唐軍戰鬥機攔截，所以趙琛改為夜間轟炸的方式，偷襲轟炸了南部油田。

只不過這幾次偷襲轟炸，和傳統意義上的偷襲轟炸，在規模上有那麼一點點的……差距。

畢竟大華帝國是沒有夜間編隊技術的，也沒有對應的無線電導航，所以組織幾十架上百架飛機夜間轟炸，根本無法做到。

所以趙琛只能一次起飛幾架，最多十幾架飛機，採用完全依靠運氣的方式，在夜間偷襲南部油田。

整個過程可以用奇幻來形容：第一次轟炸所有轟炸機迷航，一架都沒回來。

第二天再一次如此操作，十幾架轟炸機都沒找到目標，還被唐軍的高射炮擊落了一半。

第三次終於成功了！沒錯！成功了！可只有一架飛機撞了大運飛臨南部油田上空，投下了炸彈完成了轟炸。

可惜的是這些炸彈只炸燬了一段管道，到最後也僅僅只耽誤了唐國兩個多小時的石油生產。

但是馮克之卻認為，這種轟炸會震懾唐軍高層，讓對方忌憚。正好可以拿來做籌碼，用以交換唐軍不使用白磷彈的承諾。

話說到了這裡，也確實不是一個軍長可以決策的事情了。於是這位原本與泰格在北嶺地位相當的大鬍子軍長，立即給波頓發去了訊息。

波頓也懵了，他還真沒想過對方可以這樣無恥，為的竟然是封印唐軍新式武器白磷彈而來。

可對方提出的交換條件確實也很誘人，所以波頓不得不把訊息又發給了中參謀長勒夫。

勒夫立即帶著訊息徵詢了唐陌的意見，而唐陌這邊卻是很慷慨的一口答應了下來：“同意他的要求！”

“不過，要我們牽頭，全世界都簽署一個條約，禁止研發、使用白磷彈！”說到這裡的時候，唐陌的臉上滿是得逞的笑容。

“陛下！我們很快就可以解決夜間防空的問題……這個時候答應下來，是不是我們吃虧？”勒夫是知道許多訊息的，他知道空軍一直都有一個神神秘秘的夜間防空武器計劃，也知道那計劃似乎已經有眉目了。

“吃虧？不，不吃虧！你什麼時候見我吃虧？”唐陌笑容更甚，擺了擺手說道：“去吧！就按我說的操作！然後登報，把調子定得高一些！就說我們為了蒼生考慮，為了人道主義精神，為了減輕殺戮，主動放棄了近在眼前的勝利！”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只有我們能罵別人！”說完，唐陌就低頭，繼續畫起了一張新式武器的圖紙。

——

今天就寫了這麼多，不夠三章，不算補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