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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最近沒有回雲築一品。
她常常把自己關進謝衍的書房裡,獨自欣賞著牆上的畫。
謝衍回來時就看見他的姑娘,趴在書桌上,乖巧地像只小貓咪。
考驗臂力的時候到了,謝衍將嫋嫋公主抱,上頂樓。
放下的時候,嫋嫋睜開了眼睛。
“謝衍,你還沒和我說過,當初你交易《九筵仕女圖》的經過,還有那個劉及。”
謝衍拉過椅子,坐在床邊,“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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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買賣,是在黎京雅望會所進行的。
柔和燈光籠罩在交易雙方的身上,黃花梨木的桌子上,安靜陳列著一個七十公分見方的古樸盒子。
左邊的男人,戴了副墨鏡,嘴角處有一顆痣。交談至今,面部沒有一絲表情,彷彿與生俱來長了一張面具臉。他是劉及,混跡於黑市,經常出手一些古玩字畫。
“謝公子,三千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少一分我都不會交易。”
黎京曾盛傳,謝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出手闊綽,常常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
在劉及眼中,他非常很符合紈絝二世祖的做派。
“劉先生,你應該聽過我的名號。我謝衍是混不吝,花錢如流水,可不是冤大頭。聊了這麼久,你連畫都不敢給我看一眼,卻想從我手上拿三千萬。是你把我當兒戲,還是我對你太溫柔?”謝衍的聲音也是動聽的,只是總感覺帶著戲謔和嘲弄。
劉及見慣了大風大浪,一時談不攏,他有的是法子。
理了理衣領子,劉及站起身,“都是道上混的,‘信’字多重要,自不必多說,我不會砸自己的招牌。但倘若謝公子不按我的規矩,我寧肯另覓他主。千古名畫的名頭,我相信無數收藏家都會趨之若鶩。”
謝衍也不是好相與的,“若論招牌,我謝衍就是第一招牌。敢質疑我不守信的,那還從來沒有。”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劉及越是激將,謝衍反而更不相信他。
這來自他的直覺,而他的直覺往往都很準,而且事出反常必有妖。
“謝公子,我聽聞你的堂兄謝遇,對古畫素來感興趣。你猜,我如果把《九筵仕女圖》存世的訊息告訴他,他會怎麼樣?”
謝遇,的確喜歡古玩字畫,不過謝衍私以為,他只是葉公好龍,完全投爺爺所好的。
“哈哈哈,劉先生,我那堂兄可比我精明一百倍,你連我都忽悠不了,還想忽悠我堂兄?當他智商白給的嗎?”
劉及愣了一下,又道:“深城的馬家、港城的霍家,也都對這幅畫,興趣滿滿呢!信不信,我把訊息透露出去,不愁沒人上門交易。”
他提起箱子,邁出步子。
一步、兩步、三步……
謝衍無動於衷。
心理的較量卻已開始。
謝衍身邊西裝革履的助理溫領,暗自數著數,看男人幾時會回頭。
眼看著就要到門口了。
謝衍忽然開口,“交易談不成,還等著人家請吃飯嗎?走!”
他邁開大長腿,大步流星,竟然先於劉及到達了包廂門口。
開懷大笑聲響起,卻是劉及。
“誰特麼再說帝京謝公子是傻子,我第一個不答應。謝公子,我已經感受到你的誠意。”劉及將謝衍拉回了談判桌上,笑容可掬。
謝衍斜著眼,睨著劉及,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謝公子,你也知曉,這《九筵仕女圖》畢竟是南黎王朝大家——傅閎之唯二存世的作品,歷經了一千多年時光。作為其姊妹篇的《棲梧賦圖》,現如今藏在紫禁博物院,是十大鎮館之寶其一。可是名家們都門清,《棲梧賦圖》的商業價值遠遠不如《九筵仕女圖》。單就後世38位帝王在畫上的蓋章題字,你就可想見《九筵仕女圖》有多受歡迎價了。只不過……”
劉及不再與謝衍討價還價,反而講起了千古名畫的淵源。
卻聽謝衍的助理溫嶺道:“只不過,《九筵仕女圖》百年前流落國外,被收入金獅玫瑰王國博物館。十一年前,金獅玫瑰王國博物館失竊,《九筵仕女圖》連同一些華國文物,不知所蹤。今天,《九筵仕女圖》流入黑市,誰知道真偽?你將畫開啟,我們驗過,心中有數,才能做出決定。”
在得到交易的通知時,溫嶺奉自家公子之命,調動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將古畫仔仔細細做了個深入研究。
現在照本宣科,無非是告訴這位黑市大佬,謝衍雖紈絝,卻不是任人糊弄的。
劉及面露難色,手指按在了箱子上,他長長嘆了口氣,“暴殄天物啊!金獅玫瑰王國博物館的人,根本不如何保養畫作,就把畫分割成了四部分,裝在畫框裡。罷了,謝公子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終究不忍國寶,命途坎坷。這畫年頭久遠,又是絹本設色,時間無情啊!”
“啪”地一聲,箱子啟封,裡面的古畫呈現在三人面前。
燈光下,古畫一片暗黃,染了黑漆漆似墨似髒的東西,許多地方殘破不堪。唯有一個仕女,略見清晰。
謝衍的眼底閃過一抹厲色,肌肉也隨之細微抽動。在他得到的資訊裡,《九筵仕女圖》受到的傷害,遠不止於此。
但他抬眸時,卻是冷漠無比。
劉及抽開了他的手。“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折。二千八百萬,成交。”
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
謝衍虛虛地拂過畫中仕女的臉龐,雖久經時間磋磨,這人物的線條,倒還是栩栩如生,依稀可見。想來生前,也是個美人吧。
謝衍最是憐香惜玉了。
可惜!
突然間,謝衍拍案而起,面色晴轉陰天都沒緩衝。“這麼說,我花三千萬買的畫,不能展,不能掛,送人也送不出手。我可是打算送給我祖父,作為老人家七十大壽賀禮的。這禮物,關係著我能不能成為,未來謝氏的主人。”
劉及自然也一清二楚。“話也不能說。以謝家的人脈資源,找人修復此畫,也未嘗不可。”
謝衍只是冷笑,笑意不達眼底,“如果修復那麼容易,劉先生你何不找人修完,再高價賣出。我相信,別說三千萬,就是五千萬一個億,完好的珍本《九筵仕女圖》,也會有人出手。”
劉及輾轉詢問過華國幾大城市頂尖的博物館,絹本修復工藝,幾乎失傳。
不,就是失傳。
不然,劉及也不會急於出手。每過一天,畫的價值便貶損一分。
“就你這殘次品,和廢物也沒什麼區別,別說三千萬,三百萬我都不想付。”
劉及整個一頭大,這紈絝直接祭起了四十米大刀,嘎嘎狂砍。“謝公子,沒有你這麼砍價的,攔腰對摺都不止!”
“這還是看在我胸中跳著一顆愛國心的份上。名畫雖損,倘若捐給國家,也是給我謝家博了名聲。就三百萬,你愛賣不賣!”
談話陷入僵局,謝衍帶著助理便要走,劉及見無可挽回,一咬牙,幹了。
就這樣,《九筵仕女圖》被謝衍收入囊中。
思緒被拉回現實,謝衍笑了笑。“可我萬萬沒想到,三百萬買的名畫,附贈一個傾國傾城的仕女。小仕女厲害啊,連我的心、我的魂兒,都給偷走了。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買虧了,還是買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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