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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嫋嫋感受到了渾身散架子似的疼痛。

她以為虛擬世界經歷的一切,都不會有感覺。卻沒想到,感官如此真實,她現在依然能感受到謝衍的熱情似火。

果然,男人在這方面,是無師自通的。

“我的美人,早好。”謝衍也睜開了眼,琥珀眸子裡都是笑意。

這樣的赤誠相見,是嫋嫋不習慣的。她還是個古代人。她夾住了被子,轉移話題,“今天出宮吧,去城南看看,尋找出去的法子。”

謝衍纏著她一縷頭髮,繞指柔,“嫋嫋,為什麼一定要出去?只要你在身邊,我寧可永遠呆在虛擬世界,或者劇裡。”

嫋嫋滿是擔憂地搖頭,“可是不行。戰爭很快就要爆發了,南黎會被滅國的。”

南黎傳三世而亡,這是鐵錚錚的歷史。

劇裡或許可以小幅度修復,但能做到完全改變嗎?那後世會怎樣?

蝴蝶效應?謝衍不敢想象。

想到這兒,他整個人又壓了過來,手覆在柔軟雪峰之上,眼底瀲灩水光,“那我還要一次。”

嫋嫋:“……”

**

嫋嫋換上了常服,戴著幕籬,與謝衍一道出宮。

這場景很詭異。他們兩個仿若出入無人之境。

城南依然是繁華的,沿街酒肆驛站,幡布迎風擺動。街上很多賣小吃的。謝衍看到了很多夜宴食府上的爆款。

這個王朝雖短命,但就像嫋嫋所說,自有其魅力。

“要不要來一份桂花糕?”謝衍問。

“不要。”嫋嫋無心吃東西,她謹慎打量著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人,“謝衍,不對。你看街上的人,雖然也穿著南黎的服飾,可神情,彷彿第一次見到,充滿新奇。”

謝衍摩梭著下巴,他也意識到了異常。“不錯,嫋嫋你的意思是……我們回到了現實世界?”

“雖然咱們的專案提前釋放出宣傳,只要開街當天,穿著漢服古裝來,就可以免門票。但絕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人都穿漢服。而且你看,有很多乞丐。”

乞丐多半無法進入專案,就算是手藝人掙口飯吃,那也會唱唱歌踢表演個才藝。

這裡依然是虛擬世界,只是,進入虛擬世界的人不止嫋嫋和謝衍。

忽然,謝衍看到一個高鼻深目的人,那人將手探向了百姓的口袋,出手特別迅捷。

南黎還有胡人嗎?

“大膽胡人,當街行竊!”他高喊一聲。

胡人見行動被發現,撒腿就跑。

可他哪裡跑得掉?

嫋嫋飛身一躍,修長有力的腿旋風一掃,在她的地盤、她的國度,豈容胡人作亂?“把銀錢交出來,道歉,饒爾狗命!”

慕籬飄然落地。

胡人雖被當胸踢了一腳,一個軲轆爬起來,對上嫋嫋的臉,以及旁邊的謝衍時,愣神一霎那,似在盤算。他掂了掂手上的錢袋,邪魅的笑一閃而過,“有本事,來拿!”

他繼續跑,這條街上人很多,老弱都有,撞得人七葷八素。

嫋嫋疾語:“我去抓人,你看看大家有沒有受傷?”

雖然瞭解嫋嫋的武力值,但身為男人,謝衍怎麼會怯懦?歷史上,胡人也要朝拜天朝、三叩九拜的,豈容他們欺我百姓?

“一起。”

前方是染布地,高高的竹竿撐起來三四米,各種顏色的布,隨風盪漾,宛如一片彩虹海。下面還有一個個大染缸。

胡人穿過布海,過河拆橋。七八根竹竿砸落下來。

嫋嫋一把拉住謝衍胳膊,甩了出去。

“嫋嫋!”

嫋嫋自己滾開,胡人已和她拉開了距離。

“哼!”嫋嫋抄起身邊一根竹竿,快跑幾步衝刺,藉著竹竿的力道,將身子彈了出去。好巧不巧,落在了胡人的身後。

她又是一腳,背心被踹的胡人,來了個惡狗搶屎。

“你是哪國的?龜茲還是突厥?又或是波斯、大食?”嫋嫋問。

胡人爬將起來,嘴角溢位來一點鮮血,他狠厲地擦了。

此時的巷子靜悄悄,他向著兩旁的建築掃過,看到了牆上站著的另一個胡人。

這是他的同伴。

“既然你們兩個都在,那就好辦了。”

胡人的漢話,說得很不錯。他往後屁股兜裡摸了一把,神色大驚。

武器不見了。

“怎麼?家巴什兒不見了?”謝衍走過來,做了個起手式。能和嫋嫋並肩戰鬥,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幹他孃的!”胡人咒罵一聲,手指形成“八”字,指向自己太陽穴,“biu”!極近挑釁之能事。

二對二,極限對戰,正式開始。

嫋嫋現在已有判斷,這兩人絕不是普通胡人,他們身手不凡,掌下有風,拳拳到肉。打得好不慘烈。

幸虧謝衍後來練過,不然真的要拖後腿了。

一刻鐘後,嫋嫋成功將兩人制服。那兩人臉色慘白,胳膊脫臼。嫋嫋就用染布坊的布,將兩人綁起來。

“嫋嫋,我感覺不對勁兒,這兩個人的身手,好像有現代人柔術和格鬥技巧。”

嫋嫋也意識到了,剛剛胡人的手勢,可以說是“八”,可也很像“槍”。難道,他原本想掏的是熱武器槍?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再不從實交代,信不信……”嫋嫋四下望了望,“我就算殺了你們,也沒人會知道。”

“我們……”胡人似乎在掙扎,“我們是大食人……”

他沒等說完,巷子裡跑出來幾個捕快,“是他們,拿下!”

為首的,竟然是當初的新科狀元蔣燦。他居然當了衙門捕快頭子。“多謝兩位俠……”

蔣燦的話沒說完,看見嫋嫋愣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南府的九筵之上。

那時的新科狀元春風得意。嫋嫋現在不想和南叔言的人,有過多交集,只是交代“這兩個胡人身懷絕技,顯然是慣犯,不要放任。多給他們吃些苦頭。”

說完,嫋嫋拉著謝衍就走,頭也不回。

只給蔣燦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回到主街時,又聽到有有人喊,“有人落水了,黎水淹死人了。”

“莫非胡人今天集體作案,要擾亂黎京?歷史上的今天,也是這樣嘛?”謝衍問。

不曾。

“我們快去黎水看看。”嫋嫋說。

她至今還記得,南叔言昔日和明德和尚黎水論道,他當時說:“他日我若為將相,必當長驅定中原”。

黎水,是南黎人的母親河。

曾經,南叔言的夢想,就是她的夢想。

重生一次,嫋嫋被很多人影響,尤以修錦瑟、祈高祥為重。他們關心的不是個人情愛,而是文化的傳續,家國的命運,他們心中懷著大愛。

有每個人的小家,才有我們的國家。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岸邊。

黎水上,今天有不少畫舫。

而在水中央,似乎有兩夥人在打架,水面都被染紅了。有人浮在水面上,沒有胡人的影子。

“怎麼回事?報警了嗎?”謝衍撥開人群問。

眾人面面相覷,“報……什麼是報警?”

“有有有……人去報官了。”有個平頭百姓,磕磕巴巴地回答。

謝衍一拍腦門,看來還是在劇中。

“他們都是什麼人?可有認識的?”嫋嫋問。

她沒有貿然出手,這不是現代的法治社會。萬一是地痞流氓火拼呢,就會很棘手。

“不知道,就是突然冒出來的。”

“不對,畫舫中有個美麗女子,多半有人見色起意。”

“一個女子牽扯這麼多人嗎?”謝衍眯著眼睛,望向河面。

“我南黎人,心中有俠氣。救人於危難,也是常有的事。”說話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夥子,說到這時,竟然垂下了頭,似乎對自己坐以待斃的態度,很慚愧。

嫋嫋朝身後看了一眼,官兵遲遲不來,水中央的打鬥越來越厲害。如果真的有無辜女子……

她當即跳上了一條畫舫,對著掌櫃的說,“划過去。”

謝衍也跟了上來。

掌櫃卻怕惹事,謝衍卻使出了格鬥中的一個小擒拿,“去不去?”

“去去去!”

待船至央心,嫋嫋找到了一條船板,颯颯地掄了起來。

水中的人齊刷刷“哦”了一聲。

沒見過這麼大力士的。

“啪”,船板分開兩個打鬥的人!

“啪”,船板又分開兩個打鬥的人!

“想要活命,停止打鬥!上到船上,官府自有定論!”

果然,好幾個看起來孔武有力的人,爭著往船邊遊。

上了船來,一個個都跟落湯雞似的,大字型躺著。

“還有人沒上來。”謝衍發現先前漂浮的人,已在十多米開外。

畫舫划過去,大家才看清那女子的服飾。

“我去把她撈上來!”謝衍攔住了要下水的嫋嫋,“不要總是自己往前衝,你是有男人的。”

總讓女人保護,謝衍還要不要面子?

他開始脫鞋。

嫋嫋心頭一動,熱乎乎的。她注視著水面,看著謝衍將那女子抱住。

“真重!”

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生。

那已死的女人,睜開了眼,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在離畫舫還有兩米的地方,刺向謝衍的後背。

“謝衍!”

嫋嫋的喊聲,刺透了天地。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但身體本能地,躍入水中。

匕首,在視線裡一點點變慢,她告訴自己,再快一點,攔住她。

或許,這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又或者是和胡人裡應外合給南黎製造胡亂的,又或者……

不對,嫋嫋彷彿進入了一條時空隧道,綠色的極光,從她的身邊飛速閃過。

她漂浮在了城市的上空。

城市,不是南黎國都的黎京,而是現代的黎京。

她看到了……黎京博物館。

原來,這就是迴歸的契機嗎?

生與死,就是她回來的契機。

下一刻,她像一抹孤魂,投入了正在修補的《九筵仕女圖》的第四塊屏風中。

屏風之前,葉芙仍在細心修補,忽然她的眼皮子劇烈跳動,一抹光在眼前消失不見。

她揉了揉眼,什麼都沒有。

“不對!”再去看畫時,她驚訝地合不上嘴巴。

《九筵仕女圖》發生了變化。

具體來說,是仕女發生了變化。她的身材,變得纖細了一些,眼角下的淚痣消失,頭髮的長度,也不對!

“難道是我產生了幻覺嗎?”

“明明沒有任何人進來,只有我和畫朝夕相處。”

“是誰……是誰調包了我的畫?”

她的臉色煞白,一口氣憋在胸腔,她急匆匆掏出手機,顫巍巍地搜尋金獅玫瑰王國展出的《九筵仕女圖》。

天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每天修補的船是國寶,怎麼變成了贗品?”

**

時間,下午五點,謝公館所在的別墅社群。

穿成物業人員制服的男人,第五次撥打出一個號碼,那邊都是滴滴無人接聽的狀態。

“麻的,搞什麼鬼?”低低的咒語,是金獅玫瑰語言。

他身邊的夥伴,“可能出了意外。看來我們要抓緊行動了!”

“天還沒黑呢!”

“看過《瞞天過海》嗎?誰說盜竊一定要在黑天?白天的人們,更容易放鬆警惕!”

兩個人向著謝公館而去。

“喂,我們是美然物業,我們收到報修通知。”

**

謝衍渾身溼漉漉的,他剛剛醒來,就被門東警方帶到了派出所錄口供。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大白天的往黎水裡跳什麼?”問話的是聶良舟。

“什麼怎麼回事?我在救人。黎水發生了打鬥事件,有人意圖對一個女子不軌!”

聶良舟和身邊的小警員,面面相覷,眼底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我們問了好幾個證人,是你青天白日跳下了黎水。沒有什麼女子,只有一個異裝癖。而且,你一定想不到,這個異裝癖是熟人。”聶良舟一本正經地說。

“熟人?”謝衍額角突突,莫非他的伯伯叔叔又給他送大禮了?

真的是賊心不死!

“他是誰?”

“是……尹兆宇。畫舫上的監控都壞了,但是有個直播的博主意外記錄了全過程。這個尹兆宇,穿著女人的衣裳,引起畫舫上的人注意,又挑撥群眾發生口角衝突。他自己也落了水!”

謝衍:“……”

事情怎麼會這樣子?

“還有一件事,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胡……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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