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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謝家莊園。

海東青立在枝頭,謝老爺子拿著小稻穗,逗弄著它。

“這幾天,情形如何?”

“舒家要撤資,謝舒聯合體,完了!”五叔如實回答。

“昊軒地產北方公司,留了個爛攤子!現在又是一個爛攤子!老二一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海東青似乎感應了老爺子的情緒,拍拍翅膀落在了他的肩頭,“嗷嗷”的啼叫。

“因為舒家拿出了天價的嫁妝,老二為了結婚,湊足天價彩禮,便叫老大、老四入股。所以現在,老大、老二、老四都被謝舒聯合體連累。”五叔平靜地陳述著事實,那些天大的、讓人焦頭爛額的糟心事,在他這裡都是小作文。

“阿衍怎麼樣?”謝老爺子轉移了話題,想到孫子一頭白髮,“嫋嫋那丫頭給了他什麼刺激?”

年輕人,總是以髮色自由為人生自由的第一步。

頭髮色彩斑斕了,人生總不至於暗淡無光彩。所以謝老爺子才會有此一問。

五叔古井無波的眼眸,閃了閃,支吾著說:“據老八推測,可能……不是染的。”

“那怎麼……會這樣?”謝老爺子聽到敗家兒女無感,聽到孫子愁白頭,卻彷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嫋嫋,已經一週不見了。”

“找啊!暗中派人幫著阿衍找!縱然天大地大,還能逃過我謝家的眼?”老爺子的話,無比霸氣。“還有,阿衍每天揹著這個琵琶盒子做什麼?我從小就對藝術不感興趣。”

媒體上劈天蓋地的照片,謝老爺子自然也看到了。

五叔的表情特別精彩,“也許,他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謝遇的婚禮上,他還彈了一曲《哀江南》。賓客的耳朵,飽受折磨!”

謝老爺子噗嗤笑出來,這麼半天,就這個訊息還算有點意思。

“多關注著點阿衍。我已經對不起他的父母,不能再讓他受苦了。”

**

謝衍孤身來到了帝京,和紫禁博物館古畫部部長約了時間。

星期一,是紫禁博物館閉館日。他揹著琵琶盒,像上一次一樣,從西華門進,來到了武英殿。

不光古書畫部季部長在,善院長也在。

善院長的視線,第一眼落在了謝衍揹著的盒子上。

“琵琶輕輕撥,千年匆匆過。大家都知道,楊貴妃舞姿是一絕,更擅長彈琵琶。傳聞古扶桑正倉院收藏的五絃琵琶,就是她贈與的禮物。與謝先生你模仿的這一把,是同一批。”

謝衍彎了唇角,笑了。

“哎呀,只有善院長您,一口認定我這是仿品,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揹著臻品呢。”

善院長捏著鬍鬚,哈哈大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從來只是看用在誰的手上。謝先生把贗品背成了國寶,那也是你的魅力。”

謝衍取下琵琶盒,拿出了贗品復古花紋琵琶,繼而開啟了裡面的暗格。“請院長掌掌眼,這是贗品還是真跡?”

四個屏風畫軸漸次呈現在眼前,謝衍將第三幅鋪陳開來。

善院長和季部長目光炯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這這這……《九筵仕女圖》!”

蒼老的手,在胸脯順來順去,國寶當前,血壓飆升!

“快,降壓藥!”

當謝衍聯絡到季部長時,就貼心地叮囑,記得帶點小藥。

之於他們這些博物館管理者,國寶現身就是天大的事,身體可不能掉鏈子。

“老善,沒事吧?”

吃了點降壓藥,善院長好多了,“幸虧提前打預防針了。我是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幅畫。這紙張,這紋理,這纖維,與《棲梧賦圖》一般無二。不對……”

老院長挑眉。

“哪裡不對?”謝衍問。

善院長沉聲,凝重:“十幾年前,我去過金獅玫瑰王國,當時這畫極其殘破,病骨支離。金獅玫瑰博物館根本就沒有人能修。而謝先生你手上這幅,看得出修復的痕跡,可過猶不及。”

季院長拍了下善院長肩頭,笑道:“老善,你也不想想,這畫經了誰的手。錦瑟啊,古畫回春,我絲毫不懷疑她的技藝。”

善院長固執地搖頭,像撥浪鼓,“就算是錦瑟,也不該這個樣子。漿糊的痕跡呢?總該有蛛絲馬跡的。這個卻像是沒有經過戰火和動盪的。”

這個,謝衍也說不好。

因為他從劇裡出來時,懷中千年前的畫化成了光點。他沒有看見原畫對舊畫的修復。

他又開啟了其他三幅,更大的問題暴露出來了。三幅畫中的仕女,完全不對。

“我現在可以肯定,這是贗品。”季部長下了定論,“傅閎之是工筆畫大家,他在做畫時,明顯將這位仕女,定為第一主角。所以用在她身上的筆墨,是最複雜的。臨摹仕女也是最大的難度。以往市面上流傳的贗品,無一不是仕女畫地失真。”

謝衍沒有辯駁,手落在仕女臉頰上,眼底滿滿的堅定不移,“善院長、季部長,你們相信畫有畫靈嗎?”

善院長和季部長面面相覷,這個說話太大膽,太驚世駭俗了。

“怎麼講?”

“就是一幅畫,她的主角就是畫靈。畫靈可以走出畫,也可以回到畫中。有時候,畫靈遊離人世間太久,與畫中最初的樣子,發生了變化。當她再回去,改變了畫的細節。而在收藏家眼中,畫成了贗品。”

謝衍思考了許多,做了很多猜測,這是他認為最能說服別人的。

“我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不敢想象。”善院長苦笑,“我覺得,我的世界觀要坍塌了。”

“我們可以幫你做什麼嗎?”季部長試探地問。

因為來之前,謝衍說他要捐贈,以公益基金的形式,資助博物館的文物修復師,改善他們的待遇,並幫忙購入一批珍貴的修復材料,這恰恰是博物館最需要的。

“我需要院長和部長幫我驗證一個猜想。如果畫有畫靈,是不是每一幅都有;如果兩幅畫的主角相同,是否畫靈也相同。”

謝衍謹慎地說,不斷打量兩位的微表情,“我想說的是,《九筵仕女圖》與《棲梧賦圖》同出自傅閎之之手,主角也是相同的。虞婉兒,本是南叔言的舞姬,後進宮被黎樾封為虞貴妃。想證明這幅畫是不是贗品,只需讓兩個畫靈交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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