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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南叔言的扮演者,坐在床上,眉間似有愁容。新科狀元郎穿著紅衣,翹起一條腿,手臂閒適地搭在其上,一副浪蕩不羈之風采。

他說:“夫子,你府上歌姬,經過調教,竟然比教坊司的更勝一籌。”

南叔言,當時他的門生及南黎人都尊稱其為“南夫子”。

南叔言精通音律,有時還會親自下場,與歌姬舞姬們同樂。外界早有傳聞。

他大手一揮,“今天就讓你見識真正的舞樂。”說著,他瞟了一眼屏風後面。

那裡,藏著傅閎之的身影。

傅閎之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扮演小透明,進而旁觀者清。

舞臺劇來到了第二幕,觀舞。舞姬的扮演者凌雲翡,踏著節拍,表演。比起她自己主演的《驚鴻》,這舞臺劇反而更能激發她的演技。一踏一舞之間,一身的風情。

而南叔言,自己拿起了鼓槌,配合她打著拍子。

修錦瑟抹了抹眼睛,吸鼻子,“我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九筵仕女圖》變成舞臺劇。那個南叔言演員,演得好啊,明明一片歌舞昇平,可是細看,他卻演出了蒼涼的哀愁。好看!真好看!”

祁高祥順著她脊背,拍了拍,“你的義女,就沒有辦不到的事,你現在信了吧?”

嫋嫋用今天出爐的執壺,沏了茶,倒給兩位老人。“義父義母嚐嚐,天水茶。這出舞臺劇,排練時間很短,如果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定然更好的。”

“你呀,就是完美主義者,這已經相當不錯了。不過,小謝,你有沒有想過,等你們的專案建成開放了,可以表演這個大劇啊,完全不遜色於那些印象系列的。”見多識廣的修錦瑟,已經在指點江山,暢談運營了。

謝衍一驚,隨即意識到,這絕對是個好主意。現在的景區,單純的拍照打卡,已經不能吸引遊客了。他們很挑剔,希望獲得更加沉浸的體驗。大劇結合燈光秀,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呈現形式。

“夫人,您放心,這個點子我和嫋嫋一定竭力實現。”

修錦瑟一手牽著嫋嫋,一手拉過謝衍,“你們兩個加一起,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儼然將兩個人合為一體,當成了男女朋友。

謝衍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揩油了,趁機握住嫋嫋的手不鬆。小小的,滑膩的,真舒服。“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嫋嫋明面上不能拂了義母的意,瞪謝衍一眼,謝衍置若罔聞,臉上滿滿的寵溺。但手一直沒松。

跳舞之後,就是休息了。

整個舞臺劇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一幕是送別。南叔言搖著扇子,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繁華落幕了。他的身邊,安靜地站著一位著天水碧的仕女。這恰是她最想守護的一方小世界。

演員們陸續退場。而嫋嫋起身,向舞臺走去。剛剛謝衍握的緊,她手心都是汗。

講臺之後,有一塊大紅布,蒙著什麼,嫋嫋取出一塊,是近一米長的畫框。上面畫著的,可不是《九筵仕女圖》第一幕嗎?

此時會議室裡只有四個人,落針可聞。

嫋嫋一塊一塊地展示,無聲,含淚,隱忍,心痛,像一場默電影。

而修錦瑟,已經泣不成聲。她明白了嫋嫋的良苦用心。

等到最後一屏時,嫋嫋嘴巴翕合,啞著嗓音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義母,您心繫十一年的《九筵仕女圖》,回來了。它曾流落黑市,被藏家競買。輾轉多國,顛沛流離。時間摧毀它的肌理,四塊屏風藕斷絲連。它雖然殘破,但不忘故國,亦不忘故人。”

“謝衍從收藏它那日起,就苦苦尋找修復師、裝裱師。我們去過紫禁博物院,連古畫部的部長都說修不了。然而蒼天有眼,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遇見了您。這便是人與畫的機緣,它註定在您的手上,重綻國寶風采。”

修錦瑟顫巍巍地站起,在祁高祥和謝衍兩廂攙扶下,走近《九筵仕女圖》。

當枯槁的手觸碰畫框,她彷彿摸到了薄脆的絹本,一千多年歲月沉澱的印記,以及畫兒自己的呼喚。

它在說,“求求你,把我修好吧。我等這一天,已經百年。”

修錦瑟抬眸,問:“如果畫修好了,當去何處?”

嫋嫋與謝衍對視一眼,她看到了彷徨、悵然、恐懼以及無數複雜的情緒。但,嫋嫋的心,堅如磐石。

“我們,會把它,捐給黎京博物館。”

“好,好,好啊!”修錦瑟連著說了三聲,淚水漣漣,“從此我華國兒女,再也不用去金獅玫瑰王國觀瞻《九筵仕女圖》了。這幅畫,我修。蠟炬成灰淚始幹,我一定將它修好。”這是她的決心,磐石無轉移一般。“老頭子,帶上畫,今天我們就回黎京。”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從景德鎮到黎京,自駕也得三個多小時。

“夫人,修畫非一朝一夕,咱們今天養精蓄銳,明天就回去。以後你天天與畫為伴,我都支援你。”祁高祥說。

四幅屏風畫,經過了謹慎而專業的打包,送進了修錦瑟的客房。

謝衍跟隨嫋嫋來到了她的房間。

一天的疲憊,繃緊的弦,此刻都一股腦向嫋嫋襲來。她的腿發軟,就要倒下去,謝衍一把撈起了她,將人整個抱上了床。他隨之壓了過來。

男性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

“謝衍。”嫋嫋去推他,卻沒有力氣。

謝衍痴痴地看著她,手指在她唇角流連。他的眼底,有化不開的濃郁悲傷。“嫋嫋,如果畫修好了,你將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他們曾經談過,每一次都淺嘗輒止。今天,修錦瑟知道了畫的存在,這個話題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謝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去他孃的狗屁宿命,老子不信宿命。”被恐懼和絕望撕扯的謝衍,紅著眼,凝著她,“嫋嫋,你也說了,你在畫中,經歷過無數次易手,可只在我面前墜落,這是什麼?這是上天送給我的緣分,你註定要做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嫋嫋,不要想著回去,你回不去了,給我好嗎,嫋嫋?”

他手起手落,在她裙襬處,一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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