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父梟子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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褥但特勤在楊廣這裡吃了憋，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轉過頭一臉的不忿，甚至可以說是陰狠。

哈薩雅琪提醒道：“殿下，褥但特勤此人陰狠，並且行事反覆無常，做事無規矩，殿下拒絕了他，要小心些。”

楊廣微微笑著，回應哈薩雅琪的關心：“這可是大興城，該小心的人絕不是我。”

年節宴會簡化了許多，楊廣帶著兩位側妃回到了晉王府。

而今日一同回家的還有一位“不速之客”，楊麗華。

楊麗華一直過著閒散的日子，這女人啊一旦日子過的舒坦，那就長得好看，每日睡到自然醒，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自然面板白皙剔透，紅潤光澤。

晚上喝了些酒，便更顯得紅潤了起來。

“阿摩，夢嵐懷上了，你可得萬分小心著，宮牆內的事情從來說不準。”

面對楊麗華的提醒，楊廣點了點頭：“恩，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晉王府內得確保絕對的安全。”

楊麗華淺淺的笑著說：“阿摩，你該生個兒子，生兒子好，生兒子不被人欺負。”

面對楊麗華的意有所指，楊廣眼神示意楊麗華的侍女：“長姐喝多了，早些帶長姐回去休息吧。”

楊麗華依舊還是沒忘了當年的事情，心中的坎還是過不去，尋常看去的話好像和沒事人一樣，但是其實內心非常的擰巴，怎麼都不對味。

她是一個亡國的女人，寄在名下的養子死在了自己生父的手上，丈夫家族的帝國被自家所篡奪，無比擰巴的內心，讓她一直都找不到自我認同的辦法。

只能寄情於買房，大興城的房子，洛陽城的房子，現在她可以說是最大的地主了。

年節後的第五天，褥但特勤啟程返回突厥。

雖然在年節宴會上楊廣對其頗為不客氣，但是真到走了的時候，楊廣還是給他送了些東西，不能顯得咱們小氣了，好歹也算是沾親帶故，人好不容易來一趟，送點東西也是應該的。

褥但特勤美滋滋的收下了禮物，楊廣在送別的時候還說：“回去和你們的可汗說說，哈薩雅琪現在在大隋過的很好，將來如果有空也可以來看看。”

送別走了褥但特勤，哈薩雅琪就哭了起來。

“怎麼？之前不是說這小子為人不行，怎麼還哭了。”

“我哪是因為這小子，臣妾是想母親了，大興城往北還得多遠才是都斤山……”

這年代這麼大老遠的嫁過來了，就等於是和自己的家人永別了，她出來的第一日就知道自己一輩子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只能見到那自己並不喜歡的侄子。

哈薩雅琪也委託了褥但特勤將一些首飾帶給她的母親，褥但特勤收了禮物，這點小忙想來應該會照辦，不至於如此的不識大體。

年節後的第二十天，邊關邸報，吐谷渾與我軍小規模摩擦，預計將會引發戰端。

朝堂之上皇帝，將邸報內容告知了朝堂諸位，並且詢問眾人該如何處理好。

虞慶則說：“陛下，吐谷渾這些年來，佔據著商貿要道，橫徵暴斂，導致我朝西域商品價格居高不下，此次蜀王帶兵與其和談，對方態度傲慢，並不願意減免關稅，雙方士兵小規模摩擦已經引發了戰端，此戰應不可避免了。”

朝堂上之前那些喊打喊殺的人，豪氣雲天的臣子們現在卻多是沉默的，因為高句麗一戰的失敗讓很多人覺得天意現在不讓他們大隋打仗，最好還是別打，不然的話吐谷渾這樣的小地方，現在應該是滿朝堂主戰了。

支援打仗的人很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從皇帝派蜀王出去的那一刻開始，這仗就註定了得打了。

你要真想談的話，派出個使臣團隊好好去交涉一下先，哪有人上來帶了大軍出去談的。

楊堅問高熲：“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高熲直言：“吐谷渾佔道收稅，現在不肯降低，為了國內商道暢通，臣認為可以先打一仗，再和談，但是不宜過多的侵佔吐谷渾之地，更不應屠殺當地百姓激起民憤，讓其吃了敗仗，投降納歲幣為上上之策。”

皇帝看向了楊廣，楊廣也說：“父皇，兒臣同意高熲的意見，此為上上之策。”

皇帝點點頭，高熲和楊廣都支援的情況下，他自己也確實認為這是比較穩妥的辦法。

“傳令蜀王，一戰定勝負，讓吐谷渾王室屈服，同意對商隊減免關稅，並且向我朝納歲幣。”

命令當日就下達了，但是楊廣知道這條命令楊秀是不可能遵守的，他現在正是要建功立業的時候，怎麼可能遵守這種命令，只要打仗贏了他一定會一鼓作氣的持續推進。

說完此事，楊堅又問：“阿摩，供給火器的事情，你得上心。”

“父皇放心，從蜀王出發的時候開始，沿途前往吐谷渾的路線上火器廠就已經開始的規劃後勤補給，眼下一切都正常，兒臣會竭盡全力保障補給線不出問題，一旦出了任何問題，全都由兒臣承擔。”

在大殿上這麼信誓旦旦的說，皇帝都覺得有些驚訝。

他扶持蜀王的訊號比當初扶持晉王都要明顯，說楊廣看不出來當然是假的，他確實有藉此事看看楊廣有沒有容人之量的想法，楊廣的做法卻超出了楊堅自己的預料。

大臣們也非常的詫異。

楊廣就算氣量大，不搗亂，本職工作做好也就很不錯了，在朝堂上就簡單的應兩句就好了，但是沒想到楊廣直接在朝堂上言辭鑿鑿的表態，並且話裡非常的堅定。

這話說出口了，他可就得真的全力以赴幫著蜀王，要知道此事楊廣自己可沒什麼好處。

老狐狸楊素此時在群臣中站了出來說：“陛下，晉王殿下還得負責南線對南陳之事，多分神於此恐怕過於勞累。”

“晉王，你處理的過來嗎？”

“兒臣責無旁貸，南陳現在暫時穩定，吐谷渾戰事既然開始了，可以將南陳的事情稍微的拖一拖，戰機未現，不必過於匆忙。”

皇帝點點頭：“吐谷渾一戰速戰速決。”

……

邊關之地，吐谷渾都城伏俟城，其王誇呂滿臉震怒的將手上的書信往地上一扔，勃然大怒，暴喝：“小小隋朝小兒，竟敢辱我，還妄圖使我國臣服，做你的春秋夢！”

地上的正是楊秀送來的書信，信中將吐谷渾之王誇呂比作城門口收費的小吏，說他居然敢妄圖私自漲價，貪得無厭，匹夫豎子。

總的來說就是罵的很難聽。

從楊秀收到楊堅命令的第一時間就沒打算過遵守楊堅的命令。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在他看來只要達到皇帝的最終目的就萬事大吉了，所以談判這個選項直接被楊秀拋之腦後。

他要打出威名來才行。

誇呂王異常的憤怒，這就要出兵和隋朝大戰一番，其下群臣紛紛勸諫。

太子訶直言：“父王，不可啊，隋朝軍隊強盛，之前擊敗了突厥人，打的他們分立東西，我軍若是與其硬碰硬，定當不是對手，況且隋朝人有著神奇的機關術，火槍。”

誇呂王雙目充滿了怒火，直直瞪著自己的太子，非常容易動怒的他，現在宛如一尊惡鬼兇相畢露，對著自己的兒子破口大罵：“沒出息的東西，隋朝人難道就是無敵的？你是我們吐谷渾堂堂太子，現在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生你這無能玩意有什麼用？”

說完抓起太子訶便是啪啪兩個大耳光子，當著群臣的面可是一點臉面都沒給自己的兒子留，二十來歲的人了，在誇呂面前毫無尊嚴，說打就打。

被扇了兩個巴掌的太子訶兩頰血紅，誇呂是個勇武之人，兩個巴掌下來已經讓自己的兒子嘴角帶血。

群臣不敢言語，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是之前不是發生在太子訶身上，而是前太子，太子訶的大哥，不久之前剛被自己的父親，殺了。

誇呂因為酒後暴怒，將前太子直接斬殺。

古往今來，不管大小王朝，父子對立，兄弟鬩牆都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是君主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在大堂前，拿刀將自己兒子的腦袋割下來，放在桌上繼續陪自己喝酒，這也還算是獨一份。

而前太子被殺之後，太子訶就被立為了太子，作為誇呂的二兒子，他從小性格就比較軟弱，但是卻也很正直，所以才敢在誇呂盛怒之下還直言勸諫，只是剛成為太子的他似乎不太瞭解自己父親的品性，朝堂上所有人的面前，直接出手打了巴掌。

委屈與憤怒充斥著他的內心，但是很快，委屈和憤怒都被另外一種情感替代了，那就是恐懼。

現在的他無比的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被誇呂殺死的人。

當天夜裡太子訶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裡他的腦袋就被放在誇呂的餐桌上，看著自己的父親大口吃口大口喝酒，吃的都是帶血的生肉，喝的都是殷紅的血酒，嘴邊，面頰上全是血跡，那駭人的血盆大口最終還向著他咬來。

半夜夢中驚醒的太子訶，一身的虛汗，下半身滿是溼潤腥臭之氣。

他自己居然被一個噩夢嚇尿了。

但是他不敢告訴所有人，侍女也不行，當即在屋內將衣物被褥全部都用火點燃焚燒，避免被人知道自己尿床了。

若是尿床被誇呂王發現了，他恐怕真的得死了。

半夜太子官邸起火，這個訊息倒是沒有驚起多大的波瀾。

但是這樣的經歷之後，太子訶更加的害怕，無以復加的恐懼感侵襲著他的內心，讓他覺得自己一定得想辦法才行，不然的話最終可能落得和前太子一樣的下場。

太子訶找到了他的師長，慕容達。

“先生，近來時局動盪，先生您覺得我們該如何是好？”

慕容達嘆氣一聲：“殿下，您覺得我軍與大隋交戰有勝算嗎？”

“我們勝在熟悉地形，並且我軍將士更懂得在這片土地上作戰，只是不論人數，還是正面交戰的能力我軍應都不是大隋軍隊的對手，況且大隋那神奇的火器。”

太子訶一直在搖頭嘆息，慕容達也明白兩國之間的差距，對太子訶說：“我的意見是我們儘早與大隋和談，大隋雖然強盛，但是他們東征西戰，根本就沒那麼多的餘力來管這麼多的地方，根據我在大隋的朋友給我的訊息，大隋此次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減少收取關稅，讓西域與大隋的商貿流通起來，而不是征戰。”

“先生，這訊息屬實嗎？”

“屬實，只是此次出征的大隋蜀王似乎是想要打仗的，一切決定都是他來做。”

“先生能聯絡上他嗎？我們或許可以和談。”

慕容達非常擔心的說：“但是殿下，我們這樣做的話，王肯定不會同意的。”

太子訶面露愁容：“但是這樣下去的話，按照父王的態度，這一仗是避免不了了，現在朝堂的眾人似乎都不看好打起來。”

“大隋的實力太強了，我們贏不了的。”

看著還沒開打就唉聲嘆氣的太子訶，慕容達有些無奈，這位太子的性格過於軟弱了，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認輸了，就算是他也覺得太子如此不好，就算是想要和談至少不能表現的如此軟弱。

過於強勢的父親，往往只能教出軟弱的兒子，因為他的生活中，不能強勢，強勢了只能得到訓斥，甚至捱打。

現在擺在太子訶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直接反叛誇呂，殺父稱王，然後主動向隋朝示好。

按照現在吐谷渾國內的情況來看，他要是真的反叛的話追隨者不會少，但是也得看他自己壓不壓得住人。

第二條就是順從誇呂，直接與大隋宣戰，打了再說。

打仗沒有一定的事情，不是說優勢在他，他就一定贏。

慕容達希望太子訶能夠選擇第一條路，誇呂並不是一位合格的領導者。

但是太子訶卻在慕容恪分析的第一條路和第二條路中做出讓他意外的選擇。

他選擇了第三條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