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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若扶起虞知,她心中的怒火想要從眼中溢位。我家哥哥竟然一天裡頭被欺負了兩次。

是可忍孰不可忍。

蒙思的話很有道理。不僅是他,使團裡所有人發生了意外,草原狼廷不會善罷甘休,大楚皇朝也不會善罷甘休。

虞知也覺得今天挺糟糕的。上了鐐銬,又被人打了,都是大庭廣眾的。他偶爾也感覺挺難堪。

那裡都少不了看熱鬧的人,即便是白虎大道上秋府門前也是如此。

“外邦來客自然是不能殺的。但是打一頓應當是沒問題的。”

虞知義正言辭,覺得對面這些人很囂張,在秋府門前拔刀。

秋若若很認真地點頭,“蒙思多番挑釁,辱我清名,秋府不可忍。”

葉清歡的劍收回來了,既然揍人和殺人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

晚上,虞知被喊了過去。喊他的是秋家那位老太爺,秋若若的爺爺秋勁風。來到秋府住了許多天,這是他第一次見秋勁風,想起剛入府時為了他,秋若若還跟著秋勁風吵了一架。

這是該有多看不起自己啊。

虞知很無所謂地跟著秋安去見秋勁風。他們三人住在西院客房裡,而秋勁風住在東邊的小院子。

“在趙王府,安爺爺也是這樣領著我的。”虞知突然說道。

走在前頭的秋安腳步一頓,他也是極為聰明的人,年老成精的那種。聽到虞知的話,秋安明白虞知的想法。

“虞少爺,老僕還是不能說。”

虞知湊近了秋安的耳旁,悄咪咪地說道:“安爺爺告訴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而且我的口風向來是極嚴的。”

秋安弓著身子依舊搖頭。

見此,虞知不再固執地打聽,但是被人揍了一頓,然後棄“屍”荒野的事情不是就這樣算了的。

秋勁風已是耄耋之年,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子,乾瘦的身子,乾癟的肌膚無一不是顯示著這位朝堂上的元老過不了幾年就要駕鶴西去。

虞知到的時候,秋勁風正睡著,身上蓋著輕軟的絨被,身邊生著一個不大的火爐。時候不晚,但老人家總是要早些睏乏的。

秋安喚醒秋勁風,乾癟的眼皮子睜開了一絲縫隙,看向眼前那個年輕的少年。

“虞知啊,你來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像是已經用盡了秋勁風全身的力氣。

虞知自然稱是。

“前些日子你就來了秋府,老夫身體抱恙,有什麼照顧不周的,你就跟秋安說,或者跟若若說,別把自己當外人。”秋勁風說著,儼然虞知是他關切的晚輩的樣子。

虞知心想:“真不把我當外人了,還讓我走秋府的偏門?”

秋勁風說完之後就閉口不言,閉上眼睛像是又要昏睡過去。虞知不知道秋勁風喊他過來的意思,站了一會兒覺得累了,便是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把躺椅放在火爐子的另一側,學著秋勁風的模樣躺下了。

這個位置是極好的,躺下來就能夠看見了星光點點。

秋安站在一側,沒說話,也沒有阻止,只是看著虞知自己搗鼓。

不知過了多久,虞知昏沉地睡意湧來,想著莫不是今夜陪著老爺子在這裡睡上一夜?

突然,如鼾聲漸起的聲響一下子將虞知拉回了清醒的世界。

“你小子怎麼睡了?”

半夢半醒的虞知納悶了,這中氣十足清醒無比的聲音怎麼是秋勁風發出來的。

轉眼一看,秋勁風雙手搭在身前,精氣神十足,一點也不像剛才睡著睡著就可能死過去的老頭。

“起來起來,長輩都在等著你回話,你怎麼就能夠睡了?”

虞知坐起身子,看了一眼笑呵呵的秋安,又看看秋勁風,深刻地覺得自己被秋勁風給耍了。

虞知行禮,做完這一切之後扭頭就走出門去。虞知最受不了的就是老頑童和熊孩子。作為問道之恥,他覺得更不應該慣著對方。

兩個老頭看著虞知遠去的身影,大眼瞪小眼。他們兩人皆是沒有想到,虞知竟是這般性情。

“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經逗?”秋勁風暗道。

秋安見著秋勁風有些吃癟的臉色,便是說道:“小虞少爺平日裡很是禮貌,今晚……今晚應當是餓了。”

秋安思忖了一番,絞盡腦汁才相處了這個藉口。每一次秋勁風都會來這麼一套,只是虞知的隨性讓兩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都傻了眼。

秋勁風冷著臉,似乎剛才虞知的隨性已經觸怒了他。秋安也一直在一旁等著秋勁風的吩咐。過了許久秋勁風哈哈大笑,然後說道:“你再去將他喊過來,再讓人給他做些吃的。”

秋安在虞知後面追著,虞知像是沒有聽到秋安的喊聲,依舊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知道秋安攔在他的身前。

“安爺爺,有事?”虞知像是今晚第一次見到秋安一樣,不卑不亢地說道。

秋安也不在意,說道:“老太爺讓虞少爺回去一趟。”

虞知沒有不情願,聞言便是跟著秋安後頭,像是第一次去見秋勁風的模樣,不緊不慢地跟在秋安後頭。

東院裡,秋勁風已經從躺椅上起來,一身白絲綢的貼身衣物,外邊披了一件黑色的絨袍。絨袍價值不菲,白絲綢也是貴重之物。

他坐在圓桌邊上,桌上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麵條。秋勁風沒有等虞知,大碗麵條吃了半碗,嘴裡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秋勁風沒有招呼虞知,虞知徑直坐在了秋勁風的對面,看著麵條上的兩根小青菜,然後拿起筷子翻找起來。

呼哧呼哧,虞知吃完抱怨了一聲,“竟是連個肉絲都沒有,清湯寡水,好是落魄。”

秋勁風吃得慢,還有小半碗留著。

“老太爺喜歡清淡些。”秋安解釋道。

虞知也不在意,吃完以後就靜靜等著秋勁風慢條斯理地解決剩下的麵條。

“李夫子讓你下山了,倒是件不尋常的事情。”秋勁風吃完,擦完嘴開口說道。

李清如的國士稱號很有名,也有分量,雖然沒有官階,但是京都裡的文臣武將都會禮待,當然也有不在乎的。

秋勁風比李清如長上一輩,還是稱呼李清如為夫子,是真當佩服李清如。

虞知張嘴便是說道:“姑姑非要讓我透過院考才能夠下山,這一次確實頗為稀奇。”

秋勁風盯著虞知,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這模樣不禁讓虞知後背發涼。像秋勁風這般久經官場的老狐狸每一句話看似平常,其實都是意有所指。

而年輕的虞知看不透,也猜不透。

秋勁風又說道:“你小時候很乖巧,我見過。長大了卻隨性些了,這也很好。”

虞知聽得雲裡霧裡,以為說的是李清如在秋府教書的時候,可那時候虞知並沒有記得見過這麼一個老頭。

“估計是老糊塗了。”虞知心想。

“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該下山的。”

秋勁風有些不明所以的話讓虞知先是茫然,然後眉頭緊緊皺起。麵湯應當是不醉人的,怎麼說的盡是酒話?

秋勁風看著虞知,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憐惜。

“聽秋安說,前些天你在趙王府失蹤,被人擄了去。若若那丫頭為了這件事奔波了好幾天,都瘦了些。這個時候,她本應該盯著北邊來的那些小狼崽子,不該為你的事情費心費力。”秋勁風的話很不近人情,對於秋若若這些天的表現也流露出諸多不滿。

“秋秋......”

“秋秋是誰?”

“額,秋秋就是若若。”

秋勁風“哦”了一聲。

“秋秋,擔心我。我十分感激。”虞知心裡自然是對秋若若和葉清歡十分感激的。“言語不能詠情,心意自在平常。”

秋勁風點頭,覺得虞知的話也在理。所有的語言都比不上平日的所作所為。虞知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這一切和老太爺何干?”

啪!

乾瘦的手掌拍在桌上,震得白瓷碗筷乒乓作響。

“放肆!”秋勁風說道。聲音不大,但是久居高位的氣勢赫然如猛虎一般撲向虞知,一時間屋外的風雪都稍稍有了些乍起之勢。

虞知聞聲,渾身一哆嗦,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無辜地看著秋勁風。他覺得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而虞知畢竟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年紀不大,終日聽到最嚴厲的也只是李清如的訓斥,哪裡見過這氣勢。

兩人互相沉默著,虞知有眼神求助過秋安,卻被秋安置之不理。

一息,兩息,三息......

十息之後,虞知上下打顫的嘴唇終於恢復了正常。

“那老太爺覺得這事和您是有關係的?”虞知壯著膽子問道。他也怕這位太傅大人一生氣就將他給砍了。這深宅大院之中,少一個人也是難免的事情。後來轉念一想,這位太傅大人想要他死,躲在哪裡都是躲不過去的。

“若若用的是秋府的威望,秋府的權勢。”

虞知點頭,並不否認。“我聽說,秋秋從五城兵馬司借了數十人,這麼些人怕是連個秋府大院搜不完。”

虞知感激的是秋若若,並不是秋家。如果一定要牽扯上其他什麼,虞知不願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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