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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有殊榮。

虞知此生根本想不到自己會有和太子爭媳婦的戲碼,而且還是自己的婚約在前。大楚裡的禮教自然沒有一女許二父的道理,再者說這還是太子的媳婦,未來的皇后。

“按秋爺爺所說,黎修遠不會承認這婚事,承認了便是和皇家鬧掰了。”虞知說道。

秋勁風雙手抱著一個小小的暖爐子,爐子外套著一層絨布以免爐子過熱。“朝堂上的事,我需給你講講,以免你日後冒犯了別人。”

虞知見狀,則是正襟危坐。他既然要在京都中立足,便是要時時刻刻注意這些。京都不比天道山,可能稍有行差踏錯就會有生命之憂。

秋勁風撐著躺椅兩端,坐起身子,然後起身走到書桌前。桌上擺放著一應的文房四寶。秋安早已經替秋勁風鋪好了宣紙,研墨添水。

秋勁風開口說道:“歷朝歷代,皇權更迭都少不了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當今的皇帝也是踏著無數人屍骨上位。因此,為了避免再有手足相殘的事情發生,皇帝早早就立下了東宮太子的人選,以此讓那些大臣的派系穩了一些心思,也提醒其他皇子們不要動心思。”

說著,秋勁風便開始在紙上動筆。“東宮”二字躍然紙上,草書會意。而秋勁風的草書則是意到形未到,讓虞知硬是認了許久。

“東宮太子蕭景堯,母妃是皇后,因此自出生便是得了東宮太子之位。老夫告老之後,皇帝便是讓我教導太子。此人有禮謙遜,溫和近人,也有男兒的氣概。智謀也是不錯,只需稍加雕琢定會是一代仁君。而在皇帝眼中,太子也是極好的儲君之選。”秋勁風手中的筆沒有停下,反而是將太子身邊一應的人物關係都列在了東宮之下。

姓名官職諸如此類,一應俱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的名字,無一不是京都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可是,太子的性情太過溫和,吟詩作畫,風雅至極。這幾分倒像是當年還是皇子的陛下。過柔則靡,做帝王的,些許文氣是錦上添花,太過文氣就會讓人覺得威嚴不在。這些年,太子久居東宮之中,尚不結交群臣,也不豢養食客。唯獨黎修遠還是把皇帝牽線搭橋。這和三皇子一比較卻是落入了下風。”

虞知聞言,說道:“黎修遠既然想要成為太子的親家,我便是要跟太子作對,那要我跟著三皇子一夥?”

此時,秋勁風手中的筆一停,然後抬頭看了虞知一眼。滄桑的眸子裡似乎有一絲精光閃過,註定是不一樣的秘密。可惜,虞知並沒有捕捉到。

秋勁風接著說道:“太子雖然身在東宮之中,對於三皇子這個不斷成長的威脅淡然處之,但是他也並非是一個會甘願放棄皇位的人。身在皇家,高居太子之位,是福也是禍。他如果不爭不搶,一旦其他皇子得了皇位,曾經的太子只會落到引頸待戮。”

“拱手相讓豈不是成全了其他皇子,怎還要這麼慘?”虞知不解。按照他的想法,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有人想要這些權力,我拱手相讓,皆大歡喜的事情,又何必動刀動槍呢?

秋勁風瞪了虞知一眼,神色嚴肅。他能夠在跌宕起伏的朝堂之上活下來靠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謹小慎微。而後秋勁風嘆氣道:“你還太過年輕,不知人心險惡。我年輕時在北境戍邊,草原上有許多小動物,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狼。”

虞知也曾在草原上遇見過這些狼,那一年他僅僅只有八九歲的年紀。

“在草原上生活的人都知道一群狼並不可怕,令人忌憚的是被逐出狼群的那些獨狼。這些獨狼或許因為老邁,或許因為殘廢而被拋棄在狼群之外。所以為了生存,它們比那些成群的惡狼們更加兇殘,更加不顧一切。即便是殘廢年老,在求生的渴望之下,它們會不顧生死地撲咬敵人。往往是結果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這裡還有一種特殊的情況——被拋棄的老狼王,它難以融入其他狼群,因此,它便會想方設法將狼王殺死,重新成為狼王。”

虞知了然,若是皇位被奪,太子就會成為那隻被拋棄的獨狼,若不及早剷除,這隻獨狼一直都會是一個兇狠的隱患。

“你如果想靠在三皇子那頭,似乎也不太容易。”秋勁風的笑容不懷好意。“三皇子的生母是楚王的義妹,而楚王世子與你不睦。”

虞知無語,說道:“按您這麼說,我一頭和太子一方鬧彆扭,另一方又得罪了三皇子派系的人。京都裡頭最厲害的兩家都被我折騰完了,我好像死無葬身之地了。”

秋勁風聽完,將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紙上是滿滿的字跡。一邊是太子蕭景堯一方,另一邊是三皇子蕭景禹一方。而三皇子這邊的勢力似乎比太子強上太多太多。

“秋府是哪一方的?”虞知好奇地問道。

秋勁風開口答道:“秋府自然是陛下這一方的。”

虞知一聽心中暗暗豎起一個大拇指,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這話說的真是密不透風。

“陛下正直壯年,少說也有十數年後才會傳位。秋府是大楚的臣子,不是太子或者三皇子的臣子。”秋勁風說道,“拿回那塊玉佩不難,但是你拿回的方法很難。我清楚黎修遠的脾氣,他是一個不肯認輸的人。而且黎府只有這麼一個丫頭,他的膝下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將黎初晨這丫頭看得最為重要,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她的父母呢?我是說黎初晨的父母?”虞知問道。

“被人殺了。十八年前,那年紛亂,戰地龍馭賓天,一國無主,國境邊界戰火不休,京都裡的也不平靜。敵國暗探不斷湧入京都刺殺朝中大臣,黎初晨的爹孃便是死在那些暗探的刺殺下。”秋勁風想起那一年的光景,心中依舊頗為感慨。當時他還是當朝太傅,是先帝的親信。如果不是他及時扶持當朝的陛下上位,大楚的紛亂必然不會在短短一年之內結束。

虞知感慨地說道:“和我差不多。也都是從小沒了爹孃,好在她還有一個爺爺,我也還有一個姑姑。”

秋勁風發出沙啞的笑聲,覺得虞知心態不錯。“你就沒想見過你的親人?”

虞知想了想,說道:“以前是想的。長大以後就沒那麼想了。這些都扯遠了,我現在只想知道我該如何去做。黎修遠搶我爹孃留給我的東西,這事情怎麼也不能夠就這麼算了。”

“黎修遠為相十餘載,又是個好財之人。有些事情做多了,就會留下眉目。只不過陛下睜一眼閉一眼,也就沒有人上稟彈劾他。但是陛下心似明鏡,沒有觸及到陛下底線前,陛下不會拿黎修遠如何。”秋勁風說道。他雖然告老在家,太子成年之後也極少去宮中教導太子,但是他掌握著整個京都之中一舉一動。只要有風吹草動的聲響就逃不了秋勁風的法眼。

虞知也從秋若若身上領教過秋府情報的厲害。

“這些事可以找若若幫你,但如今所掌握的資料還不足以讓陛下廢了黎修遠。”

虞知有一種直覺,秋勁風似乎早就猜到自己會來,也早就將這一切辦法準備好了。如此多的官員大臣的情報,各種關係不是提筆就能夠寫下來的。

感受到虞知的目光,秋勁風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此刻,虞知心想會不會自己接下來的問題也在秋勁風的意料之中。“您為何要這麼幫我?”虞知問道,“黎修遠是皇帝給太子找的幫手。這誰都清楚,為的就是抗衡日漸壯大的三皇子。自此,太子一方還有所不足。如果我真將黎修遠拉下馬,陛下會不會遷怒於我。”

秋勁風哈哈大笑,“拉下馬?小魚兒,大話還是你會說。”

虞知臉色一窘,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既有這個膽,也有這個心,眼下獨獨是缺了那一份實力。

“帝王權術並非抓著一件事。水至清則無魚,做陛下的總要留給臣子一些自由。”秋勁風頗為懷念地說道。

黎修遠早已經懂得了當今陛下的心思,適時適度這些都拿捏得很清楚。

虞知眼珠子一轉,朝著秋勁風笑著問道:“您有沒有幹過這些暗地裡的生意?”虞知打賭這問題定是讓秋勁風料想不到。

秋勁風愣神了,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回答。“你覺得有沒有?”

秋勁風將這問題拋給了虞知。這讓虞知心中又罵了一句老狐狸。

虞知眼珠子又賺了一圈,說道:“若是沒有,我們怎能夠放過這種手到錢來的機會。找幾個貪官汙吏,該暗示的暗示,該明說的明說。替大楚肅清這些蛀蟲,為百姓造福一方。”

虞知搓著雙手,眼冒金星,一副財迷的模樣。

“若是有,還要請您教一教我。手段應該不難學,而且我也挺好學的。”虞知一副求知慾爆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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