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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明白此時是應該為自己尋一把好劍。
不過,他也明白劍廬的劍並不是這麼好尋。
無數年來,劍廬的劍都只贈有緣人。它是劍修心中的聖地,那些劍修都以能取得劍廬中的劍為榮。
“百年一劍。”虞知嘴角噙著笑意,眸中散發著熾熱的光芒。“上一柄百年一劍還是三百年前劍聖周平取走,此後就再未有人取得一劍。”
已化作廢墟的困獸場中,無花頂著一口金鐘與曹令廝殺,一道道金光湧出,化作梵文金字,如鎖鏈般束縛曹令。
曹令不斷飛退,他神色猙獰,遠遠沒想到眼前的小和尚竟然如此強悍。
那些金光阻滯曹令的行動,金鐘虛影更是將曹令一切的攻擊阻擋在外。
如今的曹令就算傾盡全力也無法攻破無花的金鐘罩。
無花念道:“施主,你殺孽太重,還是放下屠刀,隨小僧回懸空寺中,到佛前懺悔。”
曹令本就惱火,怒罵道:“死禿驢,你給我閉嘴。”
無花不惱不怒,有些無辜地說道:“小僧是在救施主。”
“救你老母!”曹令爆了一句粗口。
無花認真地說道:“師父說,我是被撿回來的。自小無父無母。施主,你認得小僧的孃親?”
本性純良的無花怎會知道這世俗間的粗言穢語?
無花的一臉認真反倒是更加刺激了曹令。
曹令強行提起一口真氣,長槍震盪,地面上無數的落石憑空而起,整個困獸場如天外的隕石懸浮,將兩人困在其中。
嗡!
大大小小的落石,最大的有三米多高,最小的不過拳頭大小,齊齊朝著無花飛射而出。
鐺鐺鐺鐺!
一連串急促的鐘鳴聲響起,要將金鐘給震碎。
無花不急不躁,輕念一聲阿彌陀佛,隨即佛門金光再度綻放,將落石抵擋在外。
“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去死!”
曹令邊打邊罵,無花喋喋不休的聲音讓曹令心煩意亂。
虞知在一旁催促道:“小和尚,天就要亮了。我們還要將孩童們帶回蘇城。你動作快點。”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城門口處傳來。
虞知往城門口看了一眼,地上都是些山匪的屍體,一片狼藉。
“終於來了。”虞知輕聲說道。
如今的時辰剛剛好,足以從蘇城趕到這座山中城。
遊元矩站在城門前,見城門大開,那一股飄蕩出的血腥味直衝鼻腔。他知道城裡定然出事了。
“留下三百人守在城門口,任何想要出城的人,格殺勿論!”
“其餘人跟我入城。”
一進城,遊元矩就看見了滿地的屍體,還有鮮紅的血液。
“將軍,這些人都是被一劍斬殺,全身上下只有一處致命的劍傷。”將士檢視了一些屍體,回稟道。
遊元矩皺起眉頭,盯著一具屍體,說道:“一劍封喉,從城外的腳步看,只有一人入城。”
遊元矩無比清楚山中城的佈置,城外山林有大陣遮掩,若非精通陣法的強者絕不能勘破此處。而城門皆是萬斤的巨石鑄成,若是城內不開門,就算是開碑強者也轟不開城門。
僅是一人到底如何破開城門,進入城中?
“走,小心行事。”
又走了幾步,遊元矩看見了鷹仇的腦袋。
酒桌上,那一顆腦袋端正地擺放著,凸出的眼球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悚,彷彿正在告訴遊元矩,他死前發生的事情。
兩側都是山匪的屍體,屋頂上,街道上,血流了一夜,早已經流乾了。
虞知.....這是遊元矩唯一能夠想到的變數。
“山中城隱蔽,在被蘇冀發現之後,就設下了大陣遮掩。這麼久以來都是相安無事,虞知這傢伙一到蘇城,這裡救出了變故。督查御史...哼,要是找死,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隨著深入山中城,城中戰鬥的聲響就傳到遊元矩等人耳中。
“戒備!”遊元矩一聲令下。
麾下的兩百將士便是拔刀,警惕著四周。
虞知隨即走出,擋在遊元矩的面前。
“遊將軍,許久不見,可還認得我?”
“虞知?”遊元矩說道。東方天際逐漸亮起,溫柔的晨曦照亮了整座山中城,也照亮了虞知那張帶著些許疲倦的臉龐。
虞知糾正道:“按禮數,你該稱我一聲御史大人或者督查御史。”
遊元矩不答,盯著虞知。當日在城門前,虞知強勢威逼,讓他和整個蘇城軍都丟盡了臉面。
為了大局,遊元矩可以忍。只要將虞知送走,來日再起匪患也是可以的。
可現在虞知已經發現了山中城的秘密。
無論這小子知道多少,絕不能放他活著離開,就算他是督查御史,也要死......遊元矩再度堅定自己的內心。
虞知見遊元矩不說話,無聲地笑了笑,繼續說道:“遊將軍,你在想些什麼?是在想如何殺我嗎?”
頓時,一道冷風襲來,遊元矩眼中露出陰冷,殺意強烈,已然不需遮掩。
“你已經知道了?”遊元矩手中握住腰間的劍柄,輕輕按下,這是拔劍的準備。“是鷹仇告訴你的?還是蘇冀?對了,蘇冀應該也是你救的。”
那一夜,派去暗殺蘇冀的殺手遲遲沒有回報。顯然是遭受了不測。
虞知沒有否認,目光掠過遊元矩身後的將士。
“我之前沒有懷疑你與山匪之間的關係。直到我從蘇冀口中得知這座山中城的存在。”
“說來也湊巧,我在滄州府的山野裡也見過這樣的山中城。裡面養著野獸,不對,應該稱作異獸、兇獸更為合適些。”
“這樣的城池耗時耗力,就算有上萬山匪,要造出這樣的城池要想人不知,也絕無可能。同樣地,憑著一群山匪也弄不到夜鬼之源。當然,或許這些山匪還別有身份,又或者山匪背後有人。”
“以上是其一。第二點,蘇冀見過你的心腹晁大彪與山匪混在一起。光是他一面之詞難以令人心腹。不過,又湊巧的是,在入城之前,我看見了晁大彪。”
虞知從懷裡拿出了晁大彪的腰牌晃了晃。“以晁大彪的身份地位,他勾結山匪是有可能,但匪患半年還未剿滅。從這不難斷定遊將軍你也參與其中。”
“晁大彪人呢?”遊元矩問道。
虞知攤了攤手,說道:“在城外的山林裡,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重傷,或許還活著,或許已經死了。”
遊元矩看虞知的模樣,大概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他嘆息了一聲,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也省得我來解釋。”
“確實。如我這樣天資聰穎的人極少。到蘇城三日左右就查明瞭真相,剿滅了山匪。比你們蘇城軍這群酒囊飯袋強多了。”
遊元矩怒視著虞知,沉聲道:“蘇城軍不是你能侮辱的。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那就應該知道這點山匪還不夠蘇城軍塞牙縫的。匪患,哼,只是蘇城軍不願意剿匪而已。”
“哼。”虞知也冷哼了一聲,說道,“蘇城軍守護一方,匪患至今,蘇城上下九百孩童被擄掠,其中六百餘人葬身兇獸腹中。無數村莊被毀,村民死傷,上萬百姓流離失所。軍人未盡軍人之責,蘇城軍不是廢物,又是什麼?”
“遊元矩,你若是還有良心,就不會任由這些孩童被擄掠,而無動無衷。”
遊元矩沉默了一會兒,神色陰沉。
“口頭的廢話已經沒有意義,今日之後蘇城軍依舊是蘇城軍,匪患會被剿滅,而你會死在山匪的刀下,成為一具屍體。”
虞知冷笑道:“你這算盤打得不錯。”
“你放心。”遊元矩說道,“送往京都的奏摺裡,剿滅山匪,你會是首功!”
“喲,這結局都給我想好了?”
“做事自然要周密。”
虞知搖了搖頭,彷彿看向傻子一般,看著遊元矩。“我若是怕你,何必還在這裡等著?”
“你早知道我會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換做是我,也會趕來看看,然後趕盡殺絕。不是嗎?”
遊元矩看向四周,忽然大笑道:“死到臨頭還在虛張聲勢。從城門口的腳印看,分明只有你一人入城。我帶著五百親衛前來,還怕你一人?”
虞知身後困獸場中一直傳來戰鬥的聲響。
遊元矩也不知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前頭的山匪都死絕了,若是還有戰鬥,只會是那些人。而戰鬥散發的氣息完全不弱自己。
他知道在城中最深處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位大人,就算是他,也要帶著恭敬。
可現在和那位大人交戰的又是誰?
難道虞知身邊潛藏著強者?
虞知看出了遊元矩的心思,好心地解釋道:“曹令,楚王項籍麾下燕雲十八騎之一。你是不是很驚訝我為何會知道他的身份?”
不錯,遊元矩確實驚訝。
曹令身份暴露,從曹令身上就可以查到項籍身上去。
這事便是再也瞞不住。
因為傷天害理,所以不能被人發現。
因為人神共憤,所以不能大白於天下。
遊元矩也知道山中城的秘密會遭到天下人的唾罵,可既然做了,那就絕不能讓人知道。
虞知繼續說道:“今日,不管是你,還是曹令,都走不了。”
曹將軍不會輕易落敗,為今之計先將虞知拿下!......遊元矩冷冷地說道:“動手殺了他!”
刀鋒出鞘,與此同時,虞知淡然笑道:“諸位不必著急,仔細看看你們周圍,我敢說你們一定死在我的前面。”
一束束晨光中,一道道符籙飄動著,不多不少,堵住了遊元矩等人四面八方的去路。
“遊將軍,你應該能夠感受到我這些符籙裡蘊藏的力量足以將你們轟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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