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劉寡婦親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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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了,倉庫內陷入了沉寂之中,孫玉亭的臉色不斷變化。
他搞不明白為何金俊山會懷疑起當年的事情,畢竟那個時候,金俊山並不在村子裡,而是在鎮上開會。
而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現場也只有田家的人,而那些人都是田福堂的嫡系,絕對不會出賣田福堂。
但是孫玉亭並不傻,現在田福堂和金俊山已經徹底鬧翻了,兩人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金俊山之所以追查這件事,肯定是要對付田福堂。
對於田福堂,孫玉亭有一陣深入骨髓的害怕。
這也是他一直甘心給田福堂當狗的原因。
所以孫玉亭沉默了片刻,抬起頭擠出一絲笑容:“俊山,你胡說什麼呢!當時的情況,已經全都彙報給了鎮領導,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還糾纏這些,有意思?”
孫玉亭的固執出乎了金俊山的預料。
他原本以為,只要將那些罪證亮出來,孫玉亭就會乖乖認輸。
現在嘛.
金俊山嘆口氣,只能站起身走出倉庫。
看到金俊山離開,孫玉亭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可是片刻之後,一道俏麗身影推開門走進來了。
當看清楚那人的樣子,孫玉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劉寡婦,你怎麼來了?”
“是不是金俊山把你抓來的?!”
孫玉亭此時徹底忿怒了,朝著外面扯著嗓子吼道:“金俊山,你把一個女人抓進來,虧得你還是個男人。有本事的,你趕緊把劉寡婦放掉!”
劉寡婦緩緩走到孫玉亭跟前,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來,看著孫玉亭說道:“孫玉亭,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來的!”
“你”孫玉亭有點想不明白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是金俊山關押犯人的地方啊。
劉寡婦雖然人看上去比較傻,當年丈夫死了之後,她還年紀輕輕的,卻沒有改嫁,一直過這種苦兮兮的日子。
但是她並不是那種真正的傻子。
怎麼會犯傻呢!
劉寡婦看著孫玉亭冷聲說道:“孫玉亭,只要你答應我,將當年的事情講出來,等我幫周恆天報了仇,我就答應嫁給你。”
此話一出,孫玉亭的臉色頓時變了,下意識的說道:“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話剛出口,孫玉亭就覺得是自己自己犯傻了。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劉寡婦之所以出現在這裡,肯定已經跟金俊山商量好了,甚至這可能就是劉寡婦設下的一個局。
這個小寡婦心可真夠毒的.不過能夠為了幫丈夫報仇,堅持那麼多年,孫玉亭還是很佩服她。
孫玉亭此時已經陷入猶豫之中。
他確實喜歡這個小寡婦,劉寡婦為父報仇的事情,非但沒有給劉寡婦減分,還讓孫玉亭更尊重她了。
只是那可是田福堂啊,這貨把持雙水村幾十年,並且還有個當領導的弟弟。
金俊山斗得過田福堂嗎?
孫玉亭太清楚田福堂的為人了,一旦這次不能將田福堂扳倒,那麼等待孫玉亭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報復。
到時候,孫玉亭在雙水村必然沒有辦法繼續生活下去。
劉寡婦似乎看出了孫玉亭的猶豫,不急不慢的說道:“孫玉亭,只要你有十足的證據,證實是田福堂謀害了周恆天,這一次京城的李主任也在,就算是田福軍親自出面也沒有辦法救他。”
“哪裡有十足的證據啊。”面對美色,孫玉亭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嘴角勾起一絲苦笑:“當年我還剛回村子不久,並沒有當上扶貧主任,每天只能跟在田福堂的後面幫忙”
原來,在十幾年前,田福堂帶人跟周家莊的社員一塊清理河道,並沒有邀請孫玉亭,是孫玉亭為了巴結田福堂,扛著鐵鍬上杆子找過去的。
最開始的時候,田福堂見到孫玉亭後,神情有些不悅,這讓孫玉亭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雖然不是什麼幹活兒的人,也沒有力氣,但是嘴皮子利索啊,還特別會講笑話,能夠活躍氣氛。
就算是不能當主力軍,也可以當拉拉隊嘛,至於那麼嫌棄嘛!
孫玉亭也是個有頭腦的人,一邊祭出自己最拿手的笑花,一邊偷偷觀察現場的情況,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周家莊的社員們在周恆天的帶領下,在河道里奮力幹活清淤泥,尤其是周恆天,將破褂子都脫掉了,光著脊樑,渾身出滿大汗,嘴裡還喊著號子,任誰見了都得稱讚一聲此人是能幹活的。
而雙水村這邊,情況則有些不對勁,田家的社員們三三兩兩的邊說話,邊拎著鐵鍬在那裡磨洋工。
要是在以往,即使這些人是田福堂的嫡系,為了完成生產任務,田福堂也會毫不留情的收拾他們一頓。
田福堂之所以能夠當上公社的一把手,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會團結人,搞生產也是一把好手。
現在田福堂卻就跟沒有看到一樣,反而時不時的抬起手腕看時間。
沒錯,田福堂還擁有全雙水村唯一的手錶,手錶雖然是田福軍送給他的舊手錶,但是每當亮出來,總會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身為拍馬屁的高手,孫玉亭在這個時候,自然要用盡全力狠狠的拍幾句馬屁了。
只是跟以往不同,田福堂並沒有稱讚他會講話,反而板著臉將他訓斥了一頓。
圍觀的那些田家社員也適時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就算孫玉亭的臉皮再厚,也羞得抬不起頭了。
他訕笑著道了個歉,藉口肚子不舒服,扛著鐵鍬往岸邊走去,想著尋找一個地方方便一下。
當然,方便是藉口,孫玉亭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躲到收工的時候,再回到河道,那樣的話,等晚上就能跟著田家這些社員一塊吃窩窩頭了。
那個年月,物資匱乏,雙水村公社裡糧食不足,於是就採取了忙的時候吃稠飯,閒的時候吃稀飯的辦法。
也就是說,當天參加了勞動的社員才能吃到窩窩頭,而那些沒有幹活的老婆子小媳婦兒只能喝稀飯。
所謂的稀飯並不是小米粥之類的,而是用地瓜幹煮出來的,一大鍋開水裡,扔進去四五塊地瓜幹,就跟喝清水差不多,就算灌一肚子稀飯,晚上還是會餓的哇哇大叫。
孫玉亭多聰賊的人啊,當然不會吃虧。
孫玉亭怕被別人看到自己偷懶,就扛著鐵鍬沿著河岸一直往上走,一直走到河堤上,那裡正好有一顆歪脖子柳樹。
那時候正值夏季,天氣炎熱,柳樹樹葉茂密,樹冠就像是一把大傘,將炙熱的日頭都擋在了外面。
孫玉亭本來已經躺在了柳樹下面準備睡一覺,可是想想,又覺得這裡還是容易被人發現,所以三兩下爬上了柳樹,躺在樹杈上,用草帽蓋子臉睡起了大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孫玉亭突然聽到一陣瑣碎的腳步聲,他朦朦朧朧的醒過來,睜開眼看去。
看到田福堂帶著田二從遠處走來。
孫玉亭本來以為這兩人也是想偷懶,抱住樹杈換了個方向,躲得嚴嚴實實的,準備繼續睡覺。
可是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
只聽得田二邊走邊嘟囔:“哥,真要幹這事兒嗎?下游可是有那麼多人,萬一出了岔子,咱們可就麻煩了。”
“又沒有人看到咱們,能有什麼麻煩!再說了,今年周家莊的產量已經超過了咱們雙水村,而且人家莊稼的長勢,要比咱們好上不少,照此下去,等到年底,咱們在產量大比拼中,肯定會落敗。你別忘記了,咱們的鎮領導可是提前說過了,今年哪個村子,要是拿到了產量第一,就會給村領導發五斤豬肉。你雖然不是領導,但是我拿到了豬肉,能夠少得了你的份?”田福堂停下腳步!
聽到兩人的對話,孫玉亭當時還在心裡罵當村領導待遇就是好,五斤豬肉啊,他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那麼多豬肉。
田二卻有些不以為然,怯生生的說道:“哥,啥豬肉不豬肉的,我看你就是為了人家周恆天的漂亮媳婦兒,你瞞得住別人,卻瞞不過我,咱們雖然不是親兄弟,卻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前陣子開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看人家周恆天媳婦兒的眼神不對勁。”
“不是兄弟不幫你,這種事兒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以後還咋當公社的領導。再說了周恆天那人不賴,前年咱們雙水村遭了大旱,秋季糧食顆粒無收,等到了冬天,村民們都餓著肚子,眼看就過不了冬天了,上級的救濟糧沒有發下來,是人家周恆天得知這個情況後,從糧倉裡搞出來一千多斤糧食,送到了咱們村,讓咱們能夠過冬。
要知道那些糧食可是周家莊的,而周家莊也遭受了旱災,雖然沒有顆粒無收,情況也不樂觀。
當時周恆天要送糧食的時候,村子裡的其他領導全都反對,因為那批糧食送給了咱們,周家莊剩下的糧食,也許就不夠過冬了。
而縣城裡的救濟糧又不知道什麼時間才能運回來。
是周恆天挨個做通了周家莊那些領導的工作,冒著風雪趕著毛驢車,將糧食送到了咱們村。
這份情誼,咱們不能不記得啊!”
孫玉亭聽到這些話,睏意當時就沒有了,雙手抱住樹杆,側起耳朵傾聽。
面對田二的指責,田福堂冷哼了一聲:“田二,周恆天的那點糧食就把你收買了?你難道不知道,這正是他工於心計的地方嗎?就算沒有他的糧食,縣城裡能眼睜睜的看著咱們餓死?
另外,你也知道我田福堂的性子,只要我看上的女人,有幾個能夠逃得過我的手心的?
周恆天這人確實不錯,但是誰讓他娶了一個漂亮媳婦兒呢!”
饒是田二清楚田福堂的根底,也被這些話驚呆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田福堂冷眼看著田二:“田二,你要是不敢幹,現在馬上離開,我也攔著你!”
以往,在村子裡,田二是最聽田福堂話的,田福堂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但是這會,田二卻陷入了猶豫之中。
以往他幫田福堂乾的那些事情,不過是破壞金家的農具,讓金家生產隊的生產進度慢一點,或者是串聯那些異姓的雙水村村民,聯合他們一塊對付金家。
但是那些都是小手段,田二從來沒有害過人命。
要知道大水無情,一旦堤壩挖開,在河道里幹活的社員們都會有危險。
他沉默片刻,咬咬牙搖搖頭:“福堂哥,這事兒實在是有損陰德,我不能跟著你幹,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也不會出賣你!”
說完話,田二轉身離開了。
田二本來是田福堂找來的幫手,沒想到半路撂了挑子,田福堂氣得直罵娘,卻沒有辦法。
他只能獨自拎著鐵鍁往堤壩上走去。
這個時候,孫玉亭突然從大樹上爬了下來,緊緊的跟在田福堂的身後。
田福堂看到孫玉亭出現,聯想到剛才的話,可能已經被孫玉亭聽到,當時就臉色大變。
“孫玉亭,你,你要幹什麼!”
“福堂哥,田二那貨不識好歹,你邀請他,是看得起他,他反倒在那裡裝出一副菩薩心腸,簡直就是愧對您對他的信任,您一個人挖河堤實在是太累了,還是我來幫您吧!”
孫玉亭在得知田福堂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後,當時就下定了決心,要下去幫忙。
這件事一旦搞定,那他以後就會代替田二成為田福堂的嫡系。
在孫玉亭看來,田二就是一個傻子。
沒錯,周家莊的周恆天確實幫過雙水村,但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難道僅僅是有恩,雙水村的人就得一輩子念他們的好處嗎?
再說了,田福堂決定的事情,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田二半路溜走,非但沒有辦法救納那些社員,還會失去田福堂的信任。
田福堂沒有想到孫玉亭會說出這番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孫玉亭,過了許久之後,才哈哈大笑兩聲,握住孫玉亭的手。
“玉亭,你果然是初中生,文化人,就是懂事兒。你放心,只要你幫我幹了這一次,等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看您這話說的,福堂哥,我哪裡是那種貪圖回報的人啊,我就是看周家的那幫子社員不順眼。他們就是一幫大老粗,覺得有把子力氣,產量就能超過咱們,簡直是可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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