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寶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人間草木心 第三十二章 紅帳彌酒香,不教性命屬乾坤,文錦寶貝,小說天地),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燭火懨懨照著龍椅上的主人,皇帝原本倦怠眼色緩緩睜開,轉向身邊附耳的曲公公“殺了?”他的冷笑在老謀深算的眼色裡嘆道“殺得好!”
“朔寧殿下看著疏離,其實心裡是懂事的。”
皇帝受用而肯定的長嗯一句,滿意支起身子,身邊的公公急急攙住。皇上晃著手指在空中與他推心道“三小子,三小子就像朕給他的赤焰冰凝。不僅不起眼,甚至看起來是個苟且偷安的武夫。但凡是褪了劍鞘,出手得盧!”皇帝從躺椅上緩步移進龍床帷帳,散了散床頭安神之香,靠下玉枕緩緩閉目。
跑路也不挑日子?這都什麼時候了?
“信兒今日去查那些薺苨來由,一直不見回來。”木心此刻全然換了模樣,憂心朝他望去“我怕她被人盯上了。”
“她在門口被晏緲拖住了。”他似是帶出幾分氣“就這麼沉不住氣?”
任憑他抱著木心身體由僵硬轉為癱軟,眉目緊蹙淡然而嚴肅,全然沒有方才的潑皮之態。進門在婚床上被放下,木心咬著下唇惴惴跪下,望著他不言語,卻眼神怯怯。
“又不是沒殺過人?”朔寧王冷笑睥睨“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
蘇木心餘悸,全在於他少有的宮中殺伐。軍營中是外敵,可這宮中的都是明槍暗箭的政敵。從前賤大夫胡亂配藥,他亦避讓懶理。今日卻未多問一句,就地殺了乾淨。早知他如此性情,自己苟活今日,真真是命大。
我還以為你多大本事呢?朔寧王坐去她身邊揶揄“都有線報告訴你真貨就在丞相府堆著,怎的不攛掇你那相好的給你把貨偷出來?”
偷出來?木心不可思議比劃著一屋子的量“怎麼偷出來?”她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的?線報是你給信兒的?那……那火是你點的?人也是你故意引來的?”
反正你也不要了,不燒了還留給她發橫財不成?朔寧王的疑惑更重,“你不關心真貨去了哪兒?反倒在意那些假貨從哪來的?為什麼?”
木心瞪圓眼睛伏去,湊近他耳邊。
“你說薺苨之長是治瘡毒癰腫解熱藥之毒?”
女子肯定的點過頭,相比我在營中給將士們用的丹桂,薺苨更廉價好用。
朔寧王側目意外“你的意思,北郡早就知道丹藥之害,刻意尋人收斂了大量的薺苨。”
“既能用丹參洗出大量的現錢,還能屯住薺苨。”她心事重重將聲音再壓低幾分“赤焰若再有丹藥之害,一時半會連藥都湊不齊。”
嗯!三皇子點著頭肯定,不忘冷笑“倒真是個一箭雙鵰的好法子。”眼神轉回他長嘶一口氣“你一點兒都不在乎青囊的損失,滿腦子都想著把北郡的齷齪翻來本王面前。你是真的很恨北郡。”
“出門小心著點兒……”朔寧王直起身子帶出幾分幸災樂禍“各大家突然栽害青囊,就是為了逼著蘇木現身。”
“蘇木不是一個人。”她蠻不在乎認真抬眼解釋,引來他驚異眼色。
“不是一個人?”
“只是一個代號。人人都可以是蘇木。”她蹙眉坦白“王妃可以是,信兒可以是,問診師父,抓藥小哥都可以是。蘇木此時遠居崑崙,峨眉閉關,山嶺採藥。人人是假亦可人人是真。只為了探一個傳說中的醫者身份?探出來又如何?沒有人可以做第二個蘇木。”
一手移形換影竟讓她玩到如此,這樣低階的小聰明,居然也矇混了這麼久。朔寧王想到此處心下暗笑。
見他腹黑冷笑,木心驚的後退兩步,抬眉橫目“貨物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你還報復人家,縱火之疑尚在蘇木身上,此番血仇可就算在朔寧王府頭上了。”
那又如何?不燒到批貨,他怎會弔著膽子來我府上搜人?三皇子含笑意味深長“只衝著王語芙給你的巴掌,燒她兩間院子算什麼?藉由捉賊之名羞辱王妃,那老丞相一家現在該收拾衣冠去聖殿前磕頭才是。”木心的下巴被他捏住拇指尖“也教你那相好提心記著,本王要捏死他就跟摁死一隻螞蟻一樣。”
木心眼色凝重,並不在意他的警告,只將那雙杏目大眼巴眨著認真“您不問問我,查到了什麼?”面目前的男人滿眼不在意的模樣激起她的焦慮,她雙手扳開下巴上的手掌,捏攏在他指尖懇切“丹參不過價高,又不論新陳,拿錢出去就能找得來。薺苨廉價不假,卻不是時候啊?幾箱子也罷了,這麼大幾車呢!”
三皇子的注意力只在被她揉捏的食指上,好笑道“又不是隻有蘇閣主的仙山才種草藥,宮裡也有啊!”順著蘇木心的訝異他順勢扭轉她肩頭將她反扣進懷中解釋道“同你這院子一樣,也怕旁人進去折根踩葉。那守院子的主兒,跟你一同秉性。你不知道很正常,皇后都不見得知道。”見她亦有千萬問題,三皇子將頭埋進她肩頭呼吸低沉“今夜不能出去。你是狼子野心,本王是見色起意,不安生過了洞房花燭這關,如何都說不過去。等將來有機緣,我帶你進宮去看。”
木心不敢順著他的話言語,只得抬著下巴將目光掙扎朝外閣,紅木箱上的亂七八糟擺著成堆錦帛,“前幾日南弦遣人搬來的。我白日無聊便翻來瞧。”她無奈對著三皇子疑惑眼神“您要瞧瞧嗎?”
賀禮?朔寧王斜目不屑,轉而試探“有冷器嗎?留著給你謀算親夫的?”
木心責怨一眼,語氣緩和“我們醫家魚龍混雜的見的多了。這病呢,自是有醫得滿意的,也有不滿意的。”她掰著手指靈氣萬分故作輕鬆侃侃“我還未及笄,收到的壽材板兒都二十多副了,更別提什麼鋼釘鼠藥的禮。”她引著他朝那大紅錦蓋走去,隨手抬出一件,“就這麼著,都沒有這兩日歎為觀止。”
朔寧王接過沉重木盒,整劈的沉香雕花,嵌著寶石點點作梅,甚至在開口彎出一方青玉雕成月影,掀開盒蓋,裡頭靜靜躺著一隻花烏雞毛撣子,手柄還用粗麻捆上一塊油漬抹布,勒出鼓鼓的粗劣。
“什麼叫買櫝還珠?什麼叫金玉其外?”木心忍住笑巴眨著眼探出手掌“妙否?”她趁熱打鐵再提出一串嫣紅“認得嗎?”
“這麼低陋的把戲?”朔寧王嫌棄打掉“戴上這個就生不得孩子?”
“我原以為也是。宮裡都玩不動的把戲了怎麼還送了來。”她重複提起深意笑言“我說,殿下只當樂子。這是假砒石,不毒人,但……引人智昏。”
“還有什麼?”他似是來了興趣。
“你家好哥哥。”木心頓一霎,改了語氣“太子殿下。”她快速抽出一卷,嘩啦展開,畫中似是大雨之境又似氤氳迷霧,朔寧王后退一步,似是而非不得其要,實在分不得是什麼畫作。
“您若跟我一般困惑,那就對了。”木心將那畫貼在眼睛上“我死活也認不清,湊去燈上瞧。”她伸長一臂將它靠近花燭,那迷霧似被大雨滌了一番,清清楚楚的一卷春宮《江南消夏》
“你看過了?”他不可思議轉移眼神。
“整整二十四卷。連同你曾經看上的美人屏扇。”木心拍著厚重的花錦禮盒長嘆“禮部的崔家,送來的千年野山參比我別坊中鎮店的還餘二寸長。您在朝中還真真樹敵萬千!”她訕訕轉向三皇子“無論譏諷鄙夷還是誠心攀附,殿下都該當心。”
“我鮮少在家,不是北關就是東境。從前便罷了。”他忽而正色,淡淡含笑一手拍著那摞禮箱,一手拉住她手腕,認真看著她的瞳眸,“就從這處開始。你既嫁我,往後自有我護著你。”朔寧王的酒氣緩緩吐在木心的臉龐,正色扶住她腰身“你不必怕。”
木心驚愣定著,心中澎湃翻江倒海,敗退於他的逼視垂頭低語:“我怕他們作甚?一群眼瞎心盲之人。但凡開竅靈光的,都該怕了殿下才是。”
“你怕我?”他虛眯著眼,偏著頭不可置信“你哪裡有一點怕我的樣子?”
“怕。怎麼可能不怕?”木心低垂眉眼苦笑嘆息“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給您了。”說罷抬眼爍爍複雜,笑意也多了意味深長。
想問什麼?男人拿著望穿一切的眼神將嘴角撇出釋放坦誠的表情。
“殿下曾說,有個不曾再見的,綠雲擾擾的女子。”木心瞪圓眼睛湊近,滿目期待“是誰啊?”
不認得!眼前女子霎時崩塌的失望和微駝下的腰背引他一陣好笑,他極盡坦率“真的不認識。只見過一眼,來不及說話。”
木心亦不再追問,只自顧落座,撇著嘴開啟花生酥,滿滿塞進嘴裡,任由殘渣落去嫁衣上,見他靠近,將那一整包朝他推了推,“得不到的東西,真的會記得很久嗎?”木心費力下嚥,乾澀難耐,急急伸手探來桌上的酒壺,倒出滿滿一杯。卻沒料三皇子沒接點心,倒是伸出一隻手,直直端走了眼前的酒杯,陪她落座一飲而盡。
蘇木心沒有計較,直直仰頭從壺嘴裡接著灌下一大口,混著花生酥的香氣一併吞入肚裡,並未察覺男人飲酒後訝異一霎的眼色。
藉著酒氣,木心有些迷茫“你都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卻能記在心裡這麼久?”她舔舔嘴唇,似是被頂上些醉意“古朝言成婚之後不出半月,我這個腦子裡……”木心混沌指了指太陽穴又擺擺手“一點兒都想不起他的臉了。”
嘖嘖嘆息一陣,蘇木心篤定點著頭“這有痴症的人,不似我們這些俗人,都是痴心的。也不知那女子知道被您惦記這麼久,又是何感慨?”講吧又繼續仰頭,嚼著點心灌下幾大口酒,將原本挺有分量的酒壺悶了個乾淨。
朔寧了不可思議側目,湊近解釋“本王當初說那句話,是想把那個偷脈冊的賊人騙進府裡來,沒有你腦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戲本子。”他長嘶一口氣認真端詳,“你最好是醉了,這種時候,你還敢惦記舊人?”
“無情!!”蘇玉的醉態越發明顯,她尖銳拿食指戳在男人胸口篤定做著總結。又顫顫起身將食指轉回自己心口認真“絕情!!”她面露滿意神色揮著廣袖撐在他肩頭,恍惚看著他發冠上的寶珠不陰不陽的感慨,“天作之合。”
罷了蘇木心移步輾轉歪仄沉沉坐去梳妝鏡前,左手撐頭,右手摸索著拆除髮間的鳳釵珠花,嘴裡模糊嘟囔著沉重難解,撕扯幾次不成,她只得湊近銅鏡,小心撥弄著掛住的髮絲。偏偏鏡中映出他緩步靠近的身影,木心不禁想到自己日後的命數,寒顫頓起,一邊晃著頭清理眼前開始出現的重重疊影,一邊使勁用雙手撐住桌沿,努力支起自己越發炙熱而沉重的身體。
男人強迫她立穩身子看向自己“我是誰?”
“我沒醉!”木心蹙眉狡辯,見他不依不饒只得埋頭跺腳抬高嗓門“三殿下!三殿下!提著赤焰冰凝就能殺了我的朔寧殿下!我認得!我成個親還能不認得我要嫁誰?!”她轉而抬眼蹙眉,委屈絲絲縷縷溢位,朝著他身後成箱的賀禮“可你看,連婚書上,都是青月的名字。”
她沉沉靠去他肩頭低聲“將來我死了,也不知列祖列宗,肯不肯認我這個王妃。”木心惱在他肩頭蹭蹭眼睛“祁元熙,哪日你想殺我的時候,記得先把休書擬好,給我陪葬。”
“你又籌謀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篤定本王要殺你?”
不知道啊!蘇木心搖晃站直身子,垂首似醉非醉道:“我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這條命,定是掛在你身上死掉的。”
“我還活著,怎可能許你死了?”他好笑扶上妻子腰間,卻瞥見她口鼻之間開始汩汩朝外流血,將婚服盡數汙糟,“玉兒?玉兒!!”
“這酒……不對。”木心戰慄愈發劇烈,喘氣也愈發艱難,眼神也全然失焦迷離。
“你活該!”他又氣又急“你的房間你的酒,你試一口就知藥配的人分不出這是合歡酒?”他一邊反覆擦著她的血一邊四下尋著清茶恨恨“我當你多大本事能將合歡當參酒灌?”將她靠上桌角耐著氣性“我去叫人拿水來。”
“不……”扭頭片刻,腰間猛的一緊,回身之下失智的蘇木心一手拽住他的腰帶,一手強捧著他腮邊,小獸似的貪婪舔舐著他唇間溼潤,久逢甘露一般融化了心頭躁動。
我的忠誠,盡表與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