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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王銃在聽完蘇沐寒的話語之後,便罵罵咧咧起來:“幹他孃的,這兔崽子既知曉有危險,為何還要隻身赴約,還要老子去給他收屍。”

“丘氏那兔崽子肯定做足了準備,或許李氏的人手早已經埋伏好了,就等那兔崽子前去。”

“他孃的,就沒一個省心的!”

李蘊見他沒完沒了,便喊道:“急急躁躁的,成何體統,還不如一個年輕人鎮定。”

“將軍,我……唉!”王銃搖頭嘆了口氣,很是不爽的坐在凳子上。

李蘊轉動手中茶杯,笑道:“這個小傢伙很有意思,他敢去,定然有全身而退的準備,說不定他這一步會打亂很多人的節奏,有些傢伙藏的太久了,也該露露面了。”

王銃不知所以的看著李蘊,而後又一臉茫然的看著蘇沐寒。

蘇沐寒面無表情,淡然道:“有些人確實該動一動了,不然,他們都快以為在大秦沒人能動得了他們。”

李蘊會心一笑,衝王銃道:“去安排吧,風頭可不能讓那小傢伙一人搶了去。”

王銃見兩人都沒有解釋的打算,便起身灌了一大口茶水,往外面走去。

李蘊無奈搖頭,苦笑道:“我這茶可不是這麼鯨吞牛飲的,沒個滋味如何行呢?”

蘇沐寒看向王銃問道:“將軍這是打算拿人開刀了?”

李蘊眼神變得深邃:“雲霞城就這麼大,現在這些勢力都想著抽身而退,與雲霞城而言,無異於釜底抽薪,我又豈能坐視不理。”

蘇沐寒自然知曉李蘊話語中的意思,可她無能為力,她無法去切割朝堂上某些人的想法,也無法左右這場即將大戰。

李蘊笑道:“蘇姑娘就不必在此陪李某糾結了,李某行事向來喜歡獨斷專行。”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蘇沐寒便不再久留。

蘇沐寒離去後,李蘊對著除他之外的院子面無表情的說道:“出來吧。”

一個略顯邋遢的漢子滿身酒氣,從一處柱子下面走了出來,還打了一個酒嗝。

“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李蘊問道。

漢子坐在凳子上,抄起一隻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才開口:“那小傢伙底子乾淨得很,如今家中就只剩一個阿婆尚在人世了,至於父母都死了,他打小就受欺負,他似乎不想阿婆跟著他受排擠,所以小小年紀就離鄉了,本想著上山修行,奈何資質原因被拒了,所以才在三年前流浪到此處。”

“這也難怪他如今這般心性了,興許是好事,如今這世道需要一個走過泥濘的人。”李蘊沉吟著。

漢子笑道:“這個小傢伙很有意思,都說他資質尚缺,可在那處村子裡的施展的手段,卻是讓我都為之驚歎。”

“哦,說來聽聽!”李蘊饒有興趣的開口。

“這小子之前所修的煉氣法門應當是最普遍的納靈法訣,但據我觀察,他似乎能施展一種大範圍的火行法門,導致方圓數丈都被化作齏粉,而且絕滅生機。”漢子說著便自懷中取出一捧焦土:“一切生機!”

李蘊接過後細細打量,凝聲說道:“其中生機盡滅,這等滅絕性法門就算是山上大宗都是禁忌存在,他身懷如此法門,卻久久不能開竅,這其中細節令人好奇啊。”

“抓來一問便知,若是心術不正,趁早斬滅。”漢子毫無波瀾的說著。

“不必,這盤棋剛好差一顆棋子,而像這樣的卒子可實難尋覓。”李蘊揮手說道。

漢子無奈擺手:“隨你,懶得和你們這些傢伙動腦子,頭疼。”

……城北秋月酒坊。

墨修塵孤身走入殘破不堪的酒坊。

滿地的破瓷碎片,燒製酒水的火灶早已冷卻多年,釀酒器具在時間下早已腐朽。

墨修塵緩緩踏過破瓷碎片,目光掃視著周圍,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甚至都沒有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

驀然間,墨修塵猛地抬頭看向屋頂一處破口處:“原來在上面!”

墨修塵雙膝微曲,腳下發力,身形如利劍破空而去,穿過屋頂破口,站在屋頂房樑上,便看見丘志澤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墨修塵注視著他,淡漠道:“要分個生死?”

丘志澤連忙擺手:“沒必要,我殺不了你,你也未必能殺我。”

墨修塵沒有反駁,但也沒說不能。

只要破開對方的術法,一旦讓墨修塵近身,丘志澤就是砧板魚兒罷了。

實則自從突破後,墨修塵都尚未真正施展過肉身力量,當初與竇書陽廝殺完全是術法神通上的博弈。

他只記得突破聚元境時,隨手一捏,空氣便爆鳴。

墨修塵突然來了興致,擰轉手腕,握了握拳。

嗡!

空氣中發出一陣顫鳴,拳掌周圍的空間頓時泛起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

丘志澤見到這一幕,頓時心驚肉跳,臉上肌肉抽動。

“兄弟,我真不是找你來打架的,別激動。”丘志澤喉嚨干涉,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這種純肉身的力量他只見過一次,還是在那位家族供奉身上見過,那位供奉可是六境武夫啊。

可眼前這個傢伙,不過才十六歲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力量,若待將來,這就是一尊不可觸犯的頂級大人物。

墨修塵哦了一聲,問道:“那你讓我來此意欲何為?”

丘志澤試探性的問道:“那個兄弟,咱們其實不用這麼緊張,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再說我一旦與你近身,你完全能殺我,該擔心的是我才對,所以,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聊聊嗎?。”

墨修塵考慮了一下,此行他並未感受到惡意,於是點頭道:“可以!”

二人找了一處相對整潔的地方坐下。

墨修塵率先開口:“說說你的目的。”

他相信丘志澤定然有所求,否則也不會約他來此見面。

丘志澤端坐,正聲道:“前日,在你們離去後不久,李氏門生找上了丘氏,試圖借刀殺人。”

墨修塵凝視著他:“所以……你們答應了?”

丘志澤眉心直跳,有種面對太古兇獸的錯覺,連忙解釋:“泉叔只是口頭上應下了,但實際上卻是我今日來見你。”

“話說,你們也想借刀殺人,試圖讓我與李氏相互消耗,而你丘氏漁翁得利。”墨修塵冷笑著開口。

丘志澤搖頭,面色凝重道:“我有一個想法,兄弟不妨一聽……”

屋脊陡然炸裂開來。

丘志澤率先發難,雙手掐訣,一道道銘紋浮現在虛空間,將墨修塵困在其中。

墨修塵注視著那些銘紋,許多古字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認識,唯有一字,讓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道!”

墨修塵的身軀被禁錮在虛空中,而那些銘紋相互牽引,點點鋒芒開始匯聚,開始自銘紋中透露出來。

丘志澤趁著墨修塵被困虛空,瞬間拉開三丈遠,掌指間不斷翻飛,虛空中的銘紋也越來越多,且鋒芒更甚:“小子,此前大意,被你佔據先機,眼下你來破本公子的秋蕭風殺術試試。”

墨修塵不慌不忙,調動法力縈繞全身,玄墨色的法力玄光與丘志澤的金黃色玄光形成鮮明對比。

秋蕭風殺術,術法如名,鋒芒彷彿無處不在,不斷自各個角落攻殺向被困術法中央的墨修塵。

墨修塵沒有出手,只是簡單的依靠法力抵消殺機侵襲,而他則是靜心凝神觀察著那些銘紋,以及對方施展術法時的各種印訣。

片刻後,墨修塵做出了令丘志澤驚掉下巴的動作。

原來,墨修塵也開始掐訣,而且正是丘志澤的秋蕭風殺術。

令丘志澤震驚不僅如此,而是對方的印訣與他自己施展的印訣,竟是有七八分神似。

當所有印記施展完畢,天地間再次浮現出一片玄墨色銘紋,開始與丘志澤的術法開始爭鋒相對。

墨修塵自己也被這一幕驚到了,他本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不曾想,居然真的可行。

丘志澤心中暗罵了一聲怪胎。

要知道,每一道術法行走的竅穴筋脈都不一致,所以需要掐訣引導,可就被對方這麼輕而易舉的施展出來了,這讓他在認知上出現了空白。

現在他有些慌了。

可墨修塵卻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

術法施展出來的剎那。

墨修塵雙腳踩在虛空上,施展罡步,身軀微微躬起,猛地一拳轟擊在術法上。

天地間那道金黃色術法頓時如鏡片破碎般,爆碎在天地間。

墨修塵雙眸冷漠,一手掐訣牽引術法,一手握拳,落在房脊上快如閃電般衝向丘志澤。

丘志澤察覺不妙,渾身寒毛皆豎。

又是一試術法丟出,朝著墨修塵就砸了出去。

墨修塵在狂奔途中身形微側,避開術法轟殺,而後高高躍起。

在空中掌指翻飛,印訣變幻不停。

最終那道秋蕭風殺術被他凝聚在雙掌只見,狠狠砸了出去。

“還給你!”

墨修塵冰冷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丘志澤此刻亡魂皆冒,捻出一張符籙,以法力點燃,身形消失在原地。

等他現身在遠處,看著此前所立之地,額頭上落下豆粒大的汗珠。

“特麼這個怪物,本公子自己的術法都不知道還能這麼玩兒。”丘志澤心中嘶吼著。

但是他可沒打算停留了,因為不遠處有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形。

墨修塵早就注意到了。

那股惡意明顯就是衝他而來。

見到丘志澤並未有繼續廝殺下去的打算,他也沒有追出去。

再追下去,又得被巡察士卒抓入牢獄了。

且,目的已經達到了。

……

墨修塵來到酒坊外面,發現有一名百夫長正率領士卒將街道堵住。

那名百夫長手掌死死按住劍柄,一身臨陣待發的氣勢。

見到墨修塵走出酒坊,這名百夫長才鬆開了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打量著墨修塵,沉聲問道:“無礙吧?”

墨修塵看著對方的眼神,確定那份關切真心實意,露出一抹笑意:“多謝宋大哥壓場,我並無礙,丘志澤跑了。”

百夫長宋元聞言愣了愣,而後一巴掌拍在墨修塵肩頭:“好小子,咱們這支千人隊,出了你這個人物,老子臉上也有光啊,若不是秦連山沒回營,不然我早就去找他要人了。”

秦連山,這個名字墨修塵熟悉而陌生。

熟悉是因為在他到來之前,這個人對他很是關照,在那場戰事中,他拼命想救下墨修塵,卻被人拖走,以至於後面沒能看見李高朗背刺那一劍,陌生則是因為如今墨修塵尚未與之真正接觸過。

於是便訕笑道:“宋大哥好意心領,在秦老大那待著挺好,暫時沒挪窩的打算。”

宋元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大笑起來:“這才是我宋元看中你的地方。”

他也就是隨口一說,至於背地挖人,他倒是幹不出來,而且他本人與秦連山關係十分不錯,都是相互將後背交給對方的生死之交,如今秦連山身邊出現這麼一個傢伙,他自然樂見其成。

墨修塵又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先請宋大哥喝一頓酒。”

他又看向那一行士卒:“至於兄弟們的酒水,得我攢足軍功換成錢財再請了。”

街上響起一陣大笑聲。

宋元拍著墨修塵的肩頭:“這頓酒先欠著,咱們先回營,統領估計等得有些急躁了。”

……

溫桓所在的官院。

溫桓負手而立,聽著兩個屬下的稟報,指尖捻動著沉思。

他揮退兩名下屬,獨坐院中,自懷中掏出一封密信,上書:“吾已改道,此子殺之!”

如今丘氏大機率為了搭上李氏這條船,會佈局針對墨修塵,可始終都是外人,他也有些不放心。

這些商家子弟,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若無實在好處,斷難不會全力出手,刀就顯得鈍了些。

他手中倒是還有几子可用,可那都是李氏豢養出來的殺人機器,並不是完全聽命於他溫桓的。

想要除掉墨修塵卻又不引火燒身,還需細細思量。

而此刻,雲霞城暗流因一人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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